第53章 盘根
姚谢的联姻通告写的相当言简意赅。
行文不过借用了古代婚书的几行字：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胤藏文化姚之广
——xanadu（塞纳多）国际拍卖行谢錾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通告，却是两家公司同一间间卡点发到了各自的官网，并同步了公众号。
“你们姚家是不是有什么毛病。”盘腿坐在沙发上苏纪苗嗤了一声，冷笑说：“谢沂川追你十年你，你屁都没有一个。现在她刚找了男朋友，你们家就搞事情。怎么？有征服欲吗？送到嘴边的不稀罕，掉地下你想起来舔了。”
苏纪苗说话十分刻薄。
她对姓姚的向来没有好印象。
姚与是，姚程也是。
但此刻的姚程并没有对她话里户外的鄙夷和谩骂做出任何回应。
姚程挪动支在地毯上的膝盖，试图更靠近谢沂川一点。
“骄骄，这件事……”
谢沂川：“我不同意。”
她说完起身，抓起门口的车钥匙径直上了电梯直奔地库。
谢沂川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候就从市区开到了位于市郊半山的谢家别墅。
没什么意外，谢父谢母都坐在客厅里等她。
谢沂川长这么大，这件事算是谢家父母真正意义上的强她所难。
甚至当年将她闹着追姚程去美国，一个14岁的女孩，谢家这一辈的掌上明珠；谢父谢母也是再听完她声泪俱下额表述理由后，为她办理好了一切手续，送这个从来没离开过父母的小姑娘独自异国他乡‘求学’。
他们娇养她、也尊重她。只要她能说的出理由的事情，几乎每一件事的最后结果都是让她自己拿的主意。
可今天，谢沂川知道不一样。
谢父表情严肃，在她进门之后甚至没有看过她一眼。
一向有话就说的母亲也没有开口。
两个人端坐在客厅，倒像是等她这个前来‘理论’的人开口一般。
“我不和姚程结婚。”谢沂川坐到父母对面，很郑重也很认真的开口。
温女士瞟了她一眼，抽|出手机扔到自己女儿面前的茶几上。
语气平淡：“你求婚的时候你想什么了？别跟我说你很多了。我事先告诉你，这件事没有转还的余地。你姚伯父姚伯母也都同意了，过完年，你和姚程就把事情办了吧。”
“妈！”谢沂川拖着长调：“你见过贺期的，我跟他——”
“好了，不要提贺期了。”谢父突然拍了下桌子，发出嘭的一声将谢沂川的话打断：“之前我们没有明确表态过贺期的事情是希望你自己能做正确的决断。但是直到今天，到现在你是不是也对他到底是谁一无所知。”
谢沂川：“我——”
谢父：“我们给了你们相处的时间并不短。但你们之间却连最起码的真诚都没有。他没有和你提起过吧，他是【华信集团】的继承人，这是不是事实。”
“是。”谢沂川不否认：“这个问题我也从来没有问过他，我觉得如果我问的话，他是一定会告诉我的。”
谢母插话：“谢骄，你不要太幼稚了。这是原则问题。他跟你蹬我们谢家的门那天就应该知道，我们这样人家，不会对女儿的正式交往对象不闻不问。可他做了什么？依然没有主动表示，甚至最基本的跟你坦白都没有做。这让我认为，他的态度不端正。最起码，不是【华信科建】该做出的事。”
“妈。我是和贺期谈恋爱。我不是和【华信科建】谈恋爱。”她辩解：“按照你们这么说，如果贺期真的只是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你们是肯定不会同意我们交往的。”
谢父怒向女儿，言辞决绝道：“当然。”
父女俩的情绪似乎都拔到了顶点，又都在最高处僵直了下来。
温晖余抬手按住老公的手背，轻轻拍了拍。用眼神示意他控制情绪，然后又转向同样情绪几近崩溃的女儿。
温晖余说：“你谈恋爱，或者你去玩去闹，这些爸爸妈妈都可以不管。但是如果是座位结婚的交往对象，毫无身家背景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看出女儿眼泪的惊愕，继续说：“你也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这不是势利，这是现实。门当户对并不是封建思想，而是保障婚姻中众多基础中的一种。不对等的关系，不要说婚姻关系，就是朋友、亲人也不可能长久。”
“我和贺期门当户对。”她总算找到了一个对方也赞同的论点，立即开口：“哦，不，如果照你说的门第。我们家大概和贺家算是高攀。毕竟贺家是亚洲首富，福布斯排行世界排名第九。论财力还是商政，我们家在人家面前也算是小门小户吧。”
谢父觉得女儿这种太高别人贬低自己的言辞极不顺耳。他几次抬手要打断谢沂川的话都被谢母按下去了。
温晖余换了论调，难得的温言道：“你和姚程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门当户对。而且你不是一直都喜欢阿程的吗？从十几岁就一直念叨要嫁给姚程哥哥，昨天那个视频里人家也答应你了，你怎么又反悔呢。”
谢沂川被绕了一圈，但没有顺着谢母的思路走。
她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况且那个视频是我甚至不清楚的时候的胡说的，如果你们根据那个视频就为我做决定，我是坚决不会接受的。”
“这件事不是你接受不接受的问题。”谢父终于没能忍住，豁的一下站了起来，喘着粗气吼道：“贺家那都是什么人。一个两个的，拿我们谢家当什么……”
谢母还想拦，却被谢父一把扬开了。
他被气的脸色通红，声音只高不减，说：“你堂嫂带着三个孩子昨天找到岐海，说，说你堂哥跑来岐海找什么女人。你知道这女人是谁？！”
谢沂川从没见过谢父声如此大的气。
不用她答话，谢父拿起茶几上的一个紫砂茶壶砰的一声砸了个稀碎，指着谢沂川的脸，吼：“就是你那个什么男朋友的亲妈。”
谢沂川如被雷劈，霎时间被劈的体无完肤。
耳边的父亲的咆哮声还在，只不过似乎都变得非常的遥远。
贺期的妈妈？！
她好像是见过的。
在友谊路上的私房菜馆。
那个面容艳丽甚至可以说极度敢于修饰自己美貌的女人。
她怎么会跟自己的堂哥搅合在一起。
谢沂川想不明白。
温晖余已经顺势拉住了自己的老公，将他重新按坐回椅子上，
“有些事情，我本来觉得是没必要和你说的。上一代的事情和你们这一代也没有关系。”谢母重新正了正色，说：“但是润生的这个事情，已经牵扯到了我们家本身。你进门都没发现吗，爷爷不在。”
她提起爷爷，谢沂川好像才回了神。
谢沂川：“爷爷呢？”
谢父似乎也已经控制住了脾气，说：“在疗养院。”
谢沂川心沉痛的收紧：“爷爷病了？”
谢母在谢父别过头不看女儿的间隙里，轻抚了抚老公的后背，然后说：“爷爷听说这个事情之后老毛病就犯了，不过你也不要担心了，抢救很及时，已经没事了。现在在咱们家疗养住着，处理玩你这边的事我和爸爸也会马上过去。而且你大伯一家人和爷爷的关系你也是知道的，这么多年，大伯家本来就有情绪，如果你也卷进去，你让也爷爷怎么办？”
谢沂川一时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低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啪嗒的落了下来。
“骄骄，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谢母看着一向口齿伶俐的女儿这会儿一言不发也有些心疼道：“关于你和姚程的事情其实我和你爸爸也是没有办法的。虽然说你和贺期没有在贺家公开。但如果润生这件事发酵后你觉得贺家人对你会是什么态度？不如现在快到斩乱麻，直接和他们家划清关系，对你，对贺期，都没有什么坏处。”
谢沂川不说话。
她喉咙堵的厉害，鼻子也开始不通气。只有眼泪像是怎么也止不住的洪流，一经倾斜不可收拾。
谢母起身走到女儿身边，将低着头的她抱自己的怀里。
“哭吧，哭吧。妈妈的宝贝。哭完就会好受一点。”谢母揉她的头发，拍女儿瘦弱却一直无声抽动的肩膀：“妈妈和姚家已经商量好了。过了事情的风口，等到润生的事情解决了，你和姚程的事情还是你们自己拿主意。妈妈和爸爸还会相信你可以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当天下午，谢父和谢母就简单的收拾了些行李由保姆车送去了谢家爷爷所在的疗养院。
临走前，谢母还是不放心的上楼看了看从进房间开始就一言不发的女儿。
她了解她的女儿，她对感情人性、甚至可以说是已经达到了偏执的地步。
但是如果真的要让她在爱情和亲情、家人中做选择，她绝对不会是不理智的那一个。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
从落地窗偷渡进来的一地月光让本就灰凉的房间像浸在一个冰冷的池水里。
谢沂川趴在自己的床上一动不动，手里的手机开屏按钮几乎是被机械操控。每个不到三十秒就会被按亮一次。
她在等贺期的电话，或许也是在等自己有勇气给贺期打个电话。
该怎么开口呢？
问他为什么他的妈妈会和自己堂哥搞到一起？！
她问不出口。
她更不敢问。
因为如果她不问，她就还有听贺期解释的机会，只要他愿意跟自己解释，那她就会相信他。相信他任何荒诞的理由，相信一定会有解决问题的能力。
谢沂川就这样在黑暗里盯着屏幕盯了很久很久，久到她眼睛都流不出眼泪，也看不清楚东西……
然后，她就睡着了。
极度疲累的昏睡像是给过度放电的电池充电，总是会有一段完全空白的时光才会完全功能重启。
谢沂川的‘重启’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楼下的阿姨悄悄上来看过她几次，每次都是蹑手蹑脚的开门看看她醒没醒，再把她床头的那杯已经凉透的水换成温热的，然后继续回厨房给她温粥。
谢沂川忍着一晚上身体僵直的酸痛，第一时间还是按量了我一直握在自己手里的手机。
没有未接来电。微信倒是有两条。
第一条，是昨天凌晨母亲发来的。告诉他爷爷一切都好，让她不要惦记。
谢沂川的心稍稍放了放，立刻就去翻第二条。
是贺期的信息。
接收时间显示是今天上午的8:01。
8:00，是昨天他们约好了要一起出发去火车站的时间。
贺期说要带自己去宿优，去他藏着他故事的地方……
可是相隔只有一分钟，他却发来了让谢沂川觉得刺目无比的几个字：
【你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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