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 真心悔过

“月儿，我……很抱歉，请……再许我叫你一次月儿。”
“月儿毕竟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即便如今表现的再如何无情，但……月儿的心性如何，我……却是再了解不过。”
“月儿心性是最为恭谨纯孝的，即便从前……我与霜儿再如何过分、为难月儿，但月儿……却仍是以诚相待，从未真的狠下心来报复，或是在我们有求于月儿的时候……袖手旁观。”
“原本我执迷不悟，是看不透这些的，但在庵中呆了近两月，日日听比丘尼讲经论道，如今竟也想明白了许多……原先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
说到此处，赵氏不由得闭了闭眼，这才抬眸又看向慕锦月，神色肃穆地继续道：“可笑我……白白活了这几十年，被对权势地位的欲望迷了眼，一时迷了心窍，做下了换子这样的荒唐事不说，之后……更是将满心的悔恨与不甘全然转嫁至了月儿身上，因此恨了你多年，甚至……甚至为了达成所愿，做下对你与……与太子殿下下药这样的龌龊事……”
“月儿，从前种种，是我心思不正，才委屈了月儿，你怨恨我或是欲报复我，都是情有可原，我无话可说，都是我罪有应得……”
“若一切苦果皆是因为因果循环，我只求这一切报应到我的身上，求……月儿可以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再不济，也看在侯爷的份上，救救霜儿……”
赵氏言罢，此刻满面坚定且又带着惭愧之色地看了慕锦月一眼，而后竟对着慕锦月拜了下去。
慕锦月见赵氏此刻动作，便微微错身，避开了赵氏的大礼。
即便她已经不将赵氏视作母亲，但教她受赵氏如此大礼，她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慕锦月看着伏身不起的赵氏，一时心绪翻涌，不知是何种滋味。
方才赵氏一番言语情真意切，慕锦月即便未全然被其所感，但却也是有所动容的。
她听得出，赵氏此番言语并非是为了让她答应出手相助慕秋霜而故意所说，而的确是发自内心，带了真切情意的。
慕锦月本就不是薄情之人，且又曾真的将赵氏视作生身母亲、尊之敬之多年，此刻看着有真心悔过之态的赵氏，若说慕锦月便就此原谅了她，将过往所有恩怨一笔勾销自然绝无可能，但先前预备冷硬起心肠冷怼她的话，却也再说不出口。
“慕夫人如此大礼，折煞晚辈了，晚辈如何受得。”
慕锦月心绪翻飞了半晌之后，才终于面容冷肃地沉声开口道。
“多谢……多谢月儿……”
赵氏听闻慕锦月此刻所言，面上立时便是一喜，而后忙胡乱擦了擦面上的泪水，站起了身来。
即便慕锦月仍是面色冷淡，且言语中也并未答应会帮忙相救慕秋霜，但赵氏对于慕锦月何其了解，却立时便明白，慕锦月此言便是愿意帮忙之意。
跟在慕锦月身旁的灵云灵雨此刻不由得心内暗暗一叹，彼此交换了一个极为无奈的眼神。
她们家小姐便是如此，口硬心软，对身边的人向来是最慈善的心肠。
赵氏曾那般对待于她，甚至差点设计太子毁了小姐的清白，却几次三番求小姐帮忙，而每次即便小姐表现得再冷漠无情，最终却还是会出手相助。
如今赵氏来到府上悔过一番，说上几句好话、跪上一跪，小姐便又心软了，甚至都不曾冷言几句，更不曾质问赵氏违背了誓言进京之事。
其实她们早就知道，无论赵氏今日是否前来相求，慕秋霜，她们小姐都是会出手相救的，甚至早在得知了慕秋霜随着献王一同被押解回京之时，她们小姐便已经在暗中谋划此事了。
只是对于赵氏那般对待慕锦月、而后又几次三番求助于她，她们实在心内不忿，想要看赵氏难堪罢了。
她们已经知道，慕锦月非赵氏与慕候所出，但她与威远侯府之间却有着剪不断理还乱、千丝万缕的联系，此生都无法全然撇清。
所以她们都很明白，即便不是为了赵氏与慕秋霜，只是为了慕候，慕锦月也断然做不到对慕秋霜如今的境遇冷眼旁观。
“慕秋霜，我会救，但却并非是因为慕夫人今日上门相求，而是为了……慕候。”
慕锦月看着此刻面露喜色的赵氏，又冷然开口道。
“我与慕夫人之间，已恩怨两消，自此再无干系，慕夫人方才的致歉，我无福消受。此番相救慕秋霜，与慕夫人无关，算是……我偿还威远侯府的养育之恩。”
赵氏听闻慕锦月此言，面上的欣喜之意便是一滞，掩在僧衣衣袖内的双手也是不由得握紧。
“月儿说的是，我……曾那般对待月儿，自然是无颜求月儿原谅的，但……月儿肯相救霜儿，我感激不尽……”
赵氏眸色坚定地看着慕锦月，沉声道。
“月儿放心，待月儿救出霜儿，我定会信守承诺，带着霜儿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自此……再不回来。”
…
待赵氏将她离开了京城、前往献阳之后发生之事全然告知了慕锦月，又是一番千恩万谢，这才离开了镇南侯府。
慕锦月想不到，在赵氏随着献王与慕秋霜离京之后，竟发生了那许多事。
赵氏离京之后，先是动身去了献阳的宗族祖祠，待安定下来之后便给慕秋霜写了信，告知了慕秋霜如今她的所在之处，且极为隐晦地询问慕秋霜如今情形如何，献王是否有发现她已是失了腹中的孩子一事。
可不想赵氏一封一封的信寄出去，却始终未曾收到慕秋霜的回信。
如此这般十余日之后，赵氏便再也坐不住了，便自献阳出发前往了献州。
待她来到了献州，来到了献王府附近打探情况，却因献王府戒备森严，始终无法混入，也打探不出慕秋霜如今的近况。
赵氏便在献王府附近找了个客栈住下，在观察了三两日之后，终于是得到了机会。
她见到一队姑子被献王府的人接入了府中，约莫一个时辰左右之后才自献王府出了来，便立时悄然跟着那些姑子，来到了献州一处尼姑庵。
赵氏装作是一个无家可归的落难妇人，前去了尼姑庵中求助，那庵中的住持见她的确可怜，便收留了她。
于是赵氏便潜在了这尼姑庵中，借机打探慕秋霜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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