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红牌

他折下一枝玫瑰。

        “起床了吗？”kavin掏出手机给ann打电话，那边接得挺快，听声音是洗漱过后的清明，“起了。”

        “你今天打算穿什么？”

        “和平常差不多吧。”ann看向女仆拿过来的衣服，黑色的吊带和短裤，山本耀司的黑白印花衬衫敞开当外套穿，项链是lvlockit系列的小锁扣，比昨天要偏休闲点。

        他一听就知道大概率是allblack的装扮，天气又好，大小姐毫不吝啬露出一双长腿。

        “今天换个风格怎么样？”

        他听见她笑了声，“什么风格？”

        “穿裙子吧，我上次送你那条黑色的皮裙。”他漫不经心转了转手上的玫瑰花，没等她问出为什么，接道：“去完学校，帮我个忙。”

        这话一出，ann多半就知道他想干嘛了，挥挥手示意女仆把衣服拿走，“可以，不过我穿裙子不好骑车……”

        “亲爱的，”他声音含笑，“你往下看。”

        她走到阳台边往下看，就见kavin站在院前，抬起头对着她笑，左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右手握着朵红玫瑰。

        “你送我？”她趴在阳台边，脑袋一偏，“你还折了我的花。”

        “我送你。”他看着她的眼睛，笑意不减，“花改日赔你。”

        摆摆手表示知道了，她挂断通话走回卧室，让女仆把裙子拿来。换好裙子穿上马丁靴，她坐在梳妆台前戴首饰，旁边的两个女仆把她的头发卷出波浪似的弧度。

        下楼时kavin已经在客厅等候，厨房做好两人份的早餐，他们吃完后就坐上了那辆绿色的阿斯顿·马丁virage，往kocher开去。

        车载音响里放的是suede的《soyoung》，曲调复古又迷幻，主唱brettanderson一把嗑了药似的颓靡嗓音，她跟着也能哼上几句。

        听着她哼“we’resoyoungandsogone”，他看到她右手手腕上戴着的手镯是guigarden系列的纯银灵蛇，特意做旧的质感和色泽，雕刻精美的小蛇在她腕上盘旋一圈半。

        快到学校时他们看到了另外三人的车，默契排好进校，停好后各自下车。

        “我还说今天没看见ann，你们怎么一起来的？”mj见ann从kavin车上下来，本就有点疑惑，再见她居然穿着裙子，更加诧异。

        谁不知道大小姐爱裤装胜过裙装，最怕麻烦。加上她平常出行开机车多过开跑车的原因，极少穿裙子。就连一些派对、宴会之类的社交场合，只要不是太过正式，她都会选择西装而不是礼服裙。

        “还能是什么，一会儿她得去帮我解决个麻烦。”kavin今天穿了件prada的薄款毛衣，外搭lv的牛皮色外套，长裤和脚下givenchy的运动鞋洁白得一尘不染。他顺手搂过ann和mj的肩，一群人前往旧体育馆。

        “哈……”mj懂了，花心大少最容易惹情债，每回一被“前女友”纠缠了，都会喊ann去帮忙救场。摸了摸脑后的小辫子，他感觉有些微妙的情绪，却说不上原因。

        走在最前面的thyme嗤之以鼻，“谁让你一天到晚拈花惹草的！”

        “不得了，”kavin做惊异状，“我们的thyme弟弟最近泰语水平进步很大啊，还会说成语了。”

        另外三人没忍住笑起来，thyme炸了毛，他穿着件奢侈的豹纹貂毛大衣，此时瞪眼呲牙的表情看上去还真跟被激怒了的豹子差不多。

        “你在讽刺我？”

        “哪敢，哪敢。”kavin嘴上说着服软的话，面上挂着副甜腻腻的笑脸，“我说的是实话。”

        thyme一顿，哼了一声扭过头继续往前走，某种动物似的第六感让他觉得今天的kavin和以往不太一样。

        看得出来他今天心情很好，原因是什么thyme不清楚，是因为红牌么，他们的“新猎物”、“新玩具”？以往堪称完美待人的壳子也裂出一条缝来，狐狸尾巴摇了摇。

        五人走进旧体育馆，站在看台上的学生们在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尖叫和欢呼，好似什么追星现场。

        ann皱了皱眉，对这种少女怀春的尖叫声很没辙。

        换句话讲，这个学校还真的是烂透了。

        面前沙发摆了三张，被ren、thyme和mj先行坐下，kavin转身朝她绅士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女士优先。”

        场地积水，没被水淹没的地儿就那么大，沙发只够摆三张，每次都是先到先得。固定的c位给thyme留着，旁边那俩，另外三位也不是不会照顾女性的角色，尤其是kavin，不管自己坐没坐上，每次都得问她一句。

        反正只要她有这意思，他们都可以让。

        “每次都来这一套你也不嫌烦。”她兴致缺缺，对这个没什么兴趣，也懒得去抢那么一个位置。

        虽然坐着比站着舒服，但红牌游戏是f4、或者说是thyme创造的，他们就是主要人物，哪有让她抢了风头的道理。

        她只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旁观者罢了。

        gorya站在二楼的看台上，看五人徐徐走进，thyme撩起大衣下摆坐到最中间的沙发，左右两边那俩被mj和ren坐了，kavin和ann便坐在两边沙发的扶手上。

        和以往不同，今天的ann穿着条皮裙，吊带的连衣裙款式，上身比较贴身，勾勒出身材线条，细腰盈盈一握。再往下从胯部开始堆褶，虽是皮质但也有蓬蓬的轻盈感，长度堪堪遮住三分之一的大腿。

        她身材好，跟刚从杂志拍摄现场出来的模特似的漂亮，头发呈大波浪的卷度披下，哪怕没化妆也依旧唇红齿白，浓颜系的长相完全压得下来这身造型。

        “啊、gorya，那个女生是谁？”看台上的hana小声惊呼。

        “ann学姐。”gorya想起昨天和人撞到一起，还有那本未还回去的书，给新朋友解释的声音放得又轻又小，“听说是和f4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关系很好，学校里也都总是呆在一起。大家都说她是唯一一个可以接近f4的女生……”

        ann？

        hana把自己伪装成小白兔，实际上和f4等人是小学同学，自己之后也一直关注着thyme周遭的人和事，自然知道ann是谁。刚才那个问题只为符合她刚到学校、什么都不懂的新生人设。

        希望不要成为障碍吧……她默默咬了咬下唇，眼睛飞快地一眨。

        那头thyme念完phupha的情况后，踱步到水中phupha所在的位置，俯身笑道：“……我问你啊，你以为我有那么蠢吗？”

        “那又怎样？”phupha愤怒地和他对视，“不管怎样，这个红牌游戏就是不对的！无论你如何掩盖，都逃脱不了真相被揭露的一天。”

        thyme直起身子，眼皮微敛，似笑非笑地俯视他。

        “你记住了，thyme，这些证据永远不可能消失！”

        ann抬眼看向mj和kavin的方向。不出所料的，前者已经打电话吩咐手下去清除证据。她觉得没什么自己的事了，重新垂下眼帘，提不起多少兴趣。

        ren从沙发上起来，坐到扶手上，和她挨得近，轻笑道：“要不要坐？”

        “不坐。”她拒绝得干脆，“你坐着吧，一会儿还会被纸团打到头。”

        “……”过不去了是吧！

        thyme说完“游戏结束”便把phupha的手机扔到水里，周遭围观的学生就像得到了信号，欢呼尖叫着把纸团往下丢，几个男生肆无忌惮地对着受害者拳打脚踢。

        纸团重量轻，在看台上往下扔基本没几个能扔到中心的，有很大一部分都落在了他们所在的地方。

        ann偏头躲过一个，ren方才做过的沙发上散落了好几个。不难想象，如果他坐着的话会被多少个打到身子，或者像之前某次那样被打到了头。

        准头和纸团本身的问题先不提，ann其实一直觉得其中有那么一些是借着这机会“公报私仇”的，毕竟红牌游戏确实伤害到了很多人，也不是没有人对此有怨言，害怕被教训报复才不敢出声。

        “thyme！”phupha嘶吼着挣脱钳制住他的两人，举起拳头，倾尽全力想要一拳打在thyme脸上。

        未曾想，擦过去那一瞬间thyme被扯开，他被只手握住手腕错开角度，险些把握不住重心直接跌倒在地。可那人也没有任他跌倒，而是借力让他站稳。

        “……ann。”他咬牙，瞪着面前突然出现的漂亮少女。

        她垂眼看他，脸上依旧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没有怜悯、同情之类的情绪流露，冷漠得像是在观看一出劣质的戏剧。

        mj吹了个口哨，和kavin碰拳后好整以暇地看戏，笑得没个正形。

        出手了吗……

        gorya握紧栏杆，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紧张。

        “ann！”被人扯开又被揪着衣服稳住重心的thyme很是不满，却也知道要不是对方，自己多半躲不开那一拳。此时被无数双眼睛看着，他抹不开面子，龇了龇牙一脸凶相。

        ann伸手把他衣服抚平，又拍了拍他的背，情绪没什么起伏，“游戏结束了就走吧，记得欠我一双鞋。”

        “明明是你自己下来的！”thyme被转移了注意力，跟着她一起往回走。

        ann不参与这个游戏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她不喜欢踩水，以前抱怨过几次鞋子进水很不舒服。

        “一双鞋换你差点被打脸不算亏吧？”

        “烦死了！没有你我也不会被打！”

        “噢。”

        “喂，你根本不信是吧？ren，你们笑什么？”

        几个人开始斗嘴，mj起身拍了拍她的肩，似乎在说辛苦了。周遭重新闹腾起来，他们对后续如何没什么兴趣，kavin伸了个懒腰，打算离开。

        “ann……”phupha死死盯着她的背影，似是憎恶或是不甘心，嘶吼出声，“你到底为什么要帮他们，你明明对这个游戏没兴趣不是吗？！”

        他们的脚步停住，环境重新安静下来。

        ann转身，回头看他狼狈的脸，眼神平静。

        “其他人也是，你们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由着f4逼我们玩这种游戏？”他环视四周，怒吼，“可以擦亮眼睛了，如果大家齐心协力，我们可以停止这种游戏的！”

        确实很勇敢啊……她眉梢一抬，心说话是这样说没错，不过他似乎搞错了什么。

        一个易拉罐从高处扔下，砸到phupha脑袋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其他人哄笑起来，男生们把他推倒在水里继续对着他施暴，嘲笑他的言语和无用功。

        ren摇摇头，先一步走了出去。

        “住手。”thyme见ann没反应，抬了抬手先止住他们的施暴行为，看着倒在水泊里的phupha笑起来，“喂，还看不出来吗？”

        “你以为，是我让这些人来欺负你的吗？——并不是，大家都想这么做了。”

        “你什么意思？”phupha挣扎着看他。

        “你看看现在这个世道，压抑死了。谁的背景更清白些、更优秀些，就会被别人盯上，稍微出一点点错就能万劫不复，所以人才会想要发泄。人会想要宣泄，想做一些不曾做过的事，就像那些匿名账号。”thyme摊开手，“我们f4，可什么都没做哦？”

        “我只是允许大家在现实生活中拥有匿名账号，仅此而已。”

        “祝你好运。”他笑得餍足，朝人挥了挥手告别。

        他眉眼深邃，生得副英俊的面孔，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本该如天使般让人感到美好，phupha却感到了沁入骨髓的寒冷。知晓事态已经无法改变，他跪在地上啜泣出声。

        施暴继续，kavin走之前还记得嘱咐其他人说“别给打死了”。

        走出旧体育馆远离人声，thyme理了理领子问，“ren呢？”

        “先走了，不知道在哪儿呆着。”kavin笑嘻嘻地搂住ann的肩，侧过脸问她，“今天被点名的感觉如何？”

        以前她都是旁观的角色，比他们四个低调不少，更何况还有个thyme在前面当靶子。她存在感没那么高，被受害者那么直白地点出来还是第一次。

        ann扯扯嘴角，“他说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真是冷血啊，小ann。”kavin赞叹，“不愧是我们的黑/道公主。”

        “……那个称呼太中二了别说了。”ann去捂他的嘴，结果人躲开，一群人吵吵闹闹的。

        mira毕业，如今还“厮混”在一起的就他们五人。

        thyme小孩子心性，加上家大业大，算是个小头领的存在，其他人或多或少都会让着他点。kavin和mj关系要更亲近些，ren更“独”，ann则是和他们各自的关系都不错。

        另一边，gorya在天台发泄完郁气，下课了就往打工的花店走，因着一脸苦相被好友kaning和店长ga叔关心了一番。

        “……说真的，这个红牌游戏不管我听说过它多少回，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说的这个f4，跟其他人提及的f4，是同一群人吗？”ga叔狐疑地看着电脑屏幕上搜索出的资料，“我搜索过了，全都是正面新闻。都是为之尖叫呐喊的人，粉丝成千上万。”

        “比如第一个人，thymeakiraparamaanantra，泰国排名第一的不动产公司praram集团的年轻继承人，是roselynparamaanantra的独子。又酷又多金，女孩子都为之倾倒。他体育好，学习也不错，相当完美！”

        “他花钱买学分的呀！”说起这个gorya就生气，“一天天都不见来上课，只会玩。不过体育方面就不一定了，他那么凶残。我真想知道他一天是怎么度过的，到底有多大的权力才能把自己的恶行掩盖那么久！”

        ga叔看她一脸愤懑，知道她对他意见很大，决定看下一个，“嗯嗯，下一个也行。”

        “这个人呢？他们说那些酷爱派对的姑娘基本上没有人不认识他——mj，methasjarustiwa。”他翻着搜出来的照片感慨，“帅气、酷酷的坏男孩，是全国大型的娱乐和活动场所的大东家，怪不得……你可能会在一些有名或是奢华的夜店里遇到他。”

        “不只有奢侈的夜店，他家还经营了很多的灰色生意。他的手下可是成群的，十足的一个黑手党。”gorya皱眉，“我是不清楚啦，不过听人说，虽然那些派对女孩认识他，但他并不风流，不像kavin学长那样天天换女伴。”

        “kavin，kawintaemiyakinkittiyangkul吗？”ga叔看着资料不敢相信，“全国最古老家族之一的后人，他的家人曾是政府高层官员，从事泰国商品出口业务。都说这个人很有品味，很高贵。”

        “这个人看起来像个王子。”kaning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翻着kavin的照片春心萌动。

        “打住打住。”gorya对此人的私生活和风评如何很有数，不愿自己的好友入了歧途和这海王搅到一起，再次强调，“这个人可是花花公子之父，学校里的女生都一致认为他太花心了。甜言蜜语张口就来，最会骗人！”

        ga叔同样觉得花心的男人不可取，连忙往下翻，“最后一位，ren，renrawinaira，泰国排名第一的医院和健康中心的继承人。他看起来很绅士，话很少，高冷，神秘。”

        “这个人应该是最有个性的，只顾着画风景画。”kaning找到了他的ins，不同于kavin那边大部分都是自拍，他本人入镜露脸的照片不多，还分享了自己画的画，与其说是站在阶层顶端的顶级富二代，更像个文艺青年。

        “你看。”她把手机递过去给gorya看，ga叔见她情绪没有先前那样激动，便另问道:“你说说看，这个男生怎么样？”

        “这个人，”gorya想起他今天在旧体育馆瞥过来的那一眼，“……看起来和其他f4有所不同。”

        “哦？什么情况呀？”kaning促狭地撞她的肩膀，“这个人怎么回事？”

        “你遇到你的真命天子了，是吧？”ga叔笑问。

        “说什么真命天子……”gorya入学以来见过太多和他们作对的人被发了红牌，很清楚阶级不可逾越，自己身为平民无法和人抗衡。别说少女的粉红泡泡，就连想要自保都得小心翼翼，努力克制自己的不满和正义感。

        “不管怎么说，他们组成一个团队，并不相互阻止，是不是也有错啊？尽管在人前f4看起来不错，有钱又完美，可背后呢，他们也是学校里所有欺凌事件的罪魁祸首。搞笑吧，只要有足够的钱捐赠给学校，就凌驾于所有的规则之上了。”

        “嗯，确实如此。如果就只是长得帅气，但性格不好，我也不买账的。”ga叔赞同，在屏幕上看到另一个名字，“gorya，你之前是不是说过有个经常和f4呆在一起的女孩儿？”

        gorya想起对方那双漂亮的蓝眼睛，抿着嘴角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难过。

        “annsonyatameeruks，”他滑动鼠标，“我也搜到她了，热度不比f4低呀。家族经营着被誉为国内第一重工的ts集团，承包着冶金、能源方面的业务，造船造车这方面也是龙头，是泰国最大的独立船东……爷爷是那个有名的船王。其他生意也做得挺广泛的，曼谷里有她家开设的商场。国际上，在日本、意大利、美国等都有分公司，是跨国贸易做得最好的集团之一。”

        “是，她家掌握泰国的海运咽喉，家族发展了很长时间，人多，分工很明确，又没有丑闻，生意越做越大。”说起这个，gorya顿了顿，“……刚刚说mj学长是黑手党，其实比起来，ann学姐家里才是最黑的那一个。”

        “怎么说？”这种事情在平民看来过于遥远，两个人都很好奇。

        “除了正常的贸易经商，”她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她家还是泰国最大的军火商，被称作地头蛇、黑手党一点不为过。”

        “天啊……”kaning捂住嘴。

        “是吧？”ga叔啧啧感慨，想起上面有写ann是“唯一一个可以接近f4的女生”，忍不住八卦，“那她和f4是什么关系？”

        “青梅竹马啦……关系很铁，基本同进同出。”

        “没有和谁有点超越友谊的关系么？”他暗示她，“既然都号称是唯一一个可以接近f4的女生了，家世也都相配，难道没有电视剧或者小说里常提到的那种、豪门订婚之类的情节？”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kaning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她一愣，在记忆中搜寻自己是否听过这方面的传闻，皱眉回忆半天，只记得有谁模模糊糊提过一嘴。

        “好像我只听过……有人说她和kavin学长关系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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