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镂空的心

ann要去帮kavin解决“麻烦”，可在旧体育馆的时候为了帮thyme避开那一拳她下了场，如今靴子进水，湿嗒嗒的在路上留下鞋印。

        kavin似乎对此早有预感，从车后座拿出个givenchy的购物袋递给她。

        她坐到后座打开袋子和盒子，发现里面是双terra4glogo的搭扣铆钉短靴，码数正好。

        “什么时候买的？”

        “前几天。去givenchy逛了逛，觉得这双挺适合你的，就买了下来。”他云淡风轻发动跑车，“之前忘了，今天恰好碰上这个机会，也好。”

        要不怎么说他招女生喜欢，最擅长语气温温柔柔的说软话，真把人放在心尖上记挂着一样，逛街的时候都想着什么适合你。还不差钱，说买就买，十足的体贴周到。

        不过ann不是用几句软话轻易就可以骗到的角色，闻言点点头，心里已经盘算好了之后买什么送回去。

        除去生日等特殊日子外他们也经常互相送东西，不稀奇，但她都会找机会还礼。关系铁是一回事，她始终遵循贯彻的平等观念，谁也不是谁的附庸，她不是和他约会的女生，不想在这些小事上消磨他们的感情。

        上次他送了她这身裙子，她就送了他条chanelno5项链。他很喜欢，平日穿搭中经常会用上。

        ann把湿了的鞋袜脱下，要换时才发现袋子里还有个另外的小盒，里面是双镂空的黑色蕾丝小腿袜。跟皮裙和靴子搭配，带点朋克哥特的风格，在社交网络、原宿街头都很受欢迎。

        她看了眼在前座开车的人，他没说话，她就没开口，把袜子鞋子都给穿上。

        情场浪子容易惹情债，kavin信奉的“一期一会”让他从不耽于一段关系的长久，向来只迷恋短暂的心动。他在相遇时有去好好的“爱”人，做好男友的本分，情话张口就来，眼里的深情也不似骗人。

        说他轻浮无情吧，好像说不上。至少在那一个瞬间，他确实是在用心享受这段关系。

        人们用七窍玲珑心来形容圣人，放在这多情种身上，心起码开了四十九窍，吹一口气都漏风，散出去的全是轻飘飘的情话，还没落地就化了。

        走心了吗？当然走了，但也只是在心里短暂走了一遭，再无其他。

        他脱身容易，多的是沉溺在他温柔乡里不愿醒来的小姑娘。都幻想着自己是特别的，谁不喜欢浪子回头的戏码？他一提分手就哭得稀里哗啦不愿相信，哭着闹着说以前甜蜜的日子难道是骗人的吗？

        当然不是骗人的，他心想，只是保质期过了而已。

        他自诩还算绅士，从不对她们说重话，讲究一个好聚好散。好哄些的，他送人个包，小姑娘嗓子一哑，受着了，没什么拒绝的理由，擦擦眼泪拎着包走了；不好哄的，他带人去商场说你随便选，要什么买什么，就当作是分手礼物了也不管用，死认着不愿意分手。

        他不知道人是真心喜欢他舍不得分开呢，还是觉得钓着个金龟婿不分手利益更大。不过他不在乎，他腻了，并不想和人过多纠缠。

        这时候，ann就出场了——以他“新女友”的身份，帮助那些“前女友”认清现实。

        私心如何暂且不提，他得承认ann作为这样一个角色真的太完美了。她长得漂亮，1米7出头的身材高挑前凸后翘，腰细腿长，一身冷色调的白皮，在他的风流史里放眼望去，都找不出一个可以和她比美的。

        忿忿不平的前女友带着敌意要把自己和现女友放在一起比较一番，而ann外貌挑不出错处，浓颜系的长相是带点攻击性的明艳，她们第一眼下来就会先泄了气。后面再说两句话，搂肩或者搂腰的，动作亲密点，对面就会破防心碎，转身离去。

        要是个对他们圈子有点了解的，那就更好办了，ann的家世很能唬人。美貌和家世低人几等的情况下，对面说什么都没有自信和他再纠缠下去，事情圆满解决。

        跑车平稳行驶在路上，kavin从后视镜看到她，嘴唇红润，皮肤雪白。手腕脚踝伶仃，手镯的小蛇随着她的动作滑动，全身的每一块骨头都跟精心雕琢出来似的，让他心尖一颤。

        他说不出那些告白的话，却从让对方帮他解决“麻烦”的过程中尝到点自欺欺人的甜蜜。他自己蒙上了眼睛，就庆幸对方看不到他的心机。

        跑车停在一家咖啡店前，他先行下车，她过五分钟再进去。

        kavin走进咖啡店，径直走向其中一桌。那里坐着位面色不是很好看的美女，栗色的长发垂至背心，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见他走过来时眼神微动，下一秒就借着喝咖啡的动作遮盖自己的表情。

        “dee。”他在对面坐下，笑容和熙得根本看不出来这是分手现场。

        看到他脸上的笑容，dee心里愈发怨恨，——这算什么？像是只有她一人迷恋这段关系，死抓着不愿放手，而对方压根不在意。

        早在和人接触那会儿，她不是没听过kavin的大名，也很清楚他的作风和风评。但不可避免的，她对自己的所有警告都逃不过他所有展现出的温柔深情，大方多金，一厢情愿堕入爱河，开始幻想他就是自己的真命天子，浪子会为她收心回头。

        所谓爱情、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愚蠢。

        “我再说一遍，我不接受分手。”她把杯子放下，故作平静地扬起下巴看他。

        无聊，真的太无聊了。kavin看着她，笑意不改，在内心觉得惋惜。他出来玩的一个重要原则是各取所需，不管是生理上的渴求，物质上的渴望，他都可以满足，但你总不能贪得无厌吧？

        一具又一具年轻美丽的□□，不管是dee还是pela，又有什么区别呢。皮囊只是皮囊，千篇一律，内里浅薄得他一眼就能看透，心思翻来覆去只写着“我喜欢你”干巴巴的几个字。

        所以说“新鲜感”才很重要，起码他在一段又一段的相遇中能看看下一位写“我喜欢你”时用的是什么颜色的墨水。

        “为什么呢？”他温声道，“亲爱的，我已经有新女友了。”

        “我不信。”dee听他喊“亲爱的”，手一抖，不可避免地红了眼眶，“你这几天明明都没有去club。”

        哦？他有些意外，没想到对方会打听他的行踪。这回是非分不可了，他最讨厌别人试图掌控他。

        眸光冷了冷，他再次笑起来时眼底便没了笑意，“所以说，我有了新女友，这几天都在陪着她呀。”

        “……”这话逻辑没错，她咬着下唇不愿相信，“她人呢？除非见到人，不然我不会相信。”她倒要看看什么样的女人能让kavin“收心”。

        她要亲眼看了才会死心，早有准备的kavin连时间都算得差不多，转头往门口看，身穿黑裙的少女推开门款款而来，腰肢纤细，裙摆轻轻扬起。

        “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ann。”ann坐到他身边，他揽住她的肩膀，头亲昵的和她贴在一起，“宝贝，这是dee。”

        “你好。”她朝人点点头打招呼，唇角翘起。

        dee的眉头从看见她的那一刻起就没松开过，f4的名号流传甚广，她算比较了解的，自然也知道ann是他们青梅竹马的朋友。对方堪称六边形战士，漂亮得让人产生危机感，她刚和kavin交往时不是没有担忧过这个问题，但那会儿没见什么端倪，怎么这回就好上了？

        “你们在一起了？”这没道理、说不通，她不信，宁愿相信是kavin找来人做戏给她看。

        “很吃惊吗？”kavin搂人的动作紧了紧，ann神色如常。

        dee冷笑，“你别把我当傻子。你俩要有一腿那早就有了，轮得到后面那么多女生？”

        此话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在座三人表情都有点微妙。

        kavin想笑，心说确实，要有一腿早有了，哪儿轮得到后面那么多情债给他欠。

        可那又能怎么办呢？他意识到这份感情非比寻常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每个人都呆在自己的位置上，朋友中甚至有人和他怀有同样的心思。他害怕前方是让他永劫不复的万丈深渊于是不敢迈步，好在后方是他熟悉的安乐窝，脂粉香偶尔也能让他幻觉似的闻出些玫瑰味儿来。

        “是吗？”他说着，手指绕过她的长发，镜片下的眼神深情，“可感情这种东西哪儿能由人控制。”

        ann眼睫一颤，抬眼看他，好像也被他眼里的深情感动，眸中水光盈盈映出他的样子。

        dee看着这一幕顿觉胸闷气短，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大了些，“那你之前都是骗我的？”

        “什么？”kavin看向她，恰到好处的露出些诧异的神色来，“我可没说过假话。一开始就说过了吧，大家都是出来玩的，各取所需，好聚好散，不要抱有多余的期待。”

        她不想当着他们的面哭出来，压抑住哭腔快速抹了一把脸，吸了吸鼻子故作镇定，声音还是抖的。

        “kavin，那你爱她吗？”她直勾勾盯着他，“你敢说自己爱她吗？”

        她敢问这个，是因为他从未对她说过一句“我爱你”，论她怎么撒娇都没用。且圈子里确实有这样的传言，taemiyakinkittiyangkul家的少爷从不会对人说出这几个字。

        说出“喜欢”可能还带着被取悦的轻浮，唯独有关“爱”的词句他始终紧闭着嘴，不肯吐露半分。

        kavin一顿，看她一脸的不甘心，再扭头和ann对视，那双蓝灰色的眼睛依旧没什么情绪波动。

        “……反正你谁都不说爱，那下一个不管是ann还是谁，重要么？”dee以为抓住了他的狐狸尾巴，讽刺道，“而且已经交往了的话，恋人接吻很正常吧，你们敢不敢？”

        况且ann还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们原本就是朋友。若只是做戏，这种话和动作一出，谁敢保证友谊不变质？以她对kavin那点心性的了解，愿意赌这一把。

        kavin用手指摸了摸ann的脸，语气听起来还是正常的，“这可怎么办呢，亲爱的？”

        ann看了他一眼，难得的有些头疼。

        ……果然帮着这花心萝卜骗人是要遭报应的。

        kavin眼神下移，看着她红润的嘴唇，微不可见地抿了抿嘴角。难以抑制的，某种常在深夜里滋长的情愫在这一刻要具象化为参天大树，一举突破他自认为牢固的心里防线，连心脏都失控。

        大脑分泌苯基乙胺，他瞳孔略微放大，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神经兴奋。

        啊、亲一下是可以的吧？他晕乎乎地想，以前不也亲过吗？在梦里、在回忆里。

        “我爱你。”他说着，在dee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捧着ann的脸，亲了下去。

        ann一瞬间睁大了眼睛，她没想到他真会随着她说的做。扶在他脖颈上的手原本想把他推开，但他的吻落在了唇角的位置，柔软又小心翼翼的，带着些示弱般的意味，霎时的犹豫便让她收了力。

        在dee眼中，kavin刻意捧脸遮去了大半动作，看上去如同恋人深吻，ann的手搭在他颈边也显得缠绵。

        一口气顿时堵在喉口，上不去下不来。她看着他那副深情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对他的执念好像真的散开了。她甚至觉得好笑，为他那句“告白”。

        好，他不爱她，她认了。

        但是kavin，她恶毒地想，你完了。那句话是诅咒，你说出口了，就会为此付出代价。

        她起身拿起自己的包，居高临下看着分开的两人一眼。

        “……你真是个烂人。”对kavin说完最后这一句，她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事情暂且告一段落，ann摸了摸自己的唇角，好像还有他残留下来的温度和触感。她看向他，只见人笑着靠上椅背，偏头对她道歉，眼睛亮晶晶的。

        “抱歉啦，亲了你。”

        那算一个吻吗？ann有些困惑，“没关系吗？”

        “没关系没关系。”他笑眯眯地说，“这样也好，我这一久刚好不想和女人们纠缠不清了，清净一段时间挺好。”

        见她似乎没有因为这句告白和吻有多大的情绪波动，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庆幸还是感到悲哀。谁会在意他呢？君子一诺千金，浪子说出的情话最不值钱。

        他的心已经千疮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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