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那天晚上，温子瞻收拾着行李，准备明天去看薛灵舟的演出，然后一起和薛灵舟回南京。
然而就在这里，他接到温白希的电话。
温白希是温家小孙子，还只是一个大学生，今年已经上大三了，在北京某大学读物理。
他从小同温子瞻关系极好，时常同温子瞻有联系。一开始，温子瞻以为小堂弟的电话只是叙旧闲聊的，谁不曾想，小堂弟一开口就是借钱，数目还是按万来计算。
他一个人大学生，按说一下子不应该要那么多钱。温子瞻于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多问了几句，却发现温白希对这件避而不谈。
后来，温子瞻联系了温白希父亲，想了解一下情况，却发现联系不上。温白希母亲几年前病逝，除了父亲，温子瞻再无其他可以联系的人了。
当下温子瞻决定留在北京去找温白希问清楚，这才打电话给薛灵舟说有事要推迟回去。
当晚，温子瞻又尝试过几次联系温白希，终于联系上了。
温子瞻担心他惹上什么事，于是开门见山地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要用钱。
这时的温白希一改先前态度，说自己刚刚是开玩笑的，刚才是和朋友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才大冒险借钱的。
温子瞻半信半疑，但温白希坚持说自己没事，温子瞻也不好再纠缠下去。
挂了电话后，温子瞻联系了温玉成，让温玉成多留意一下温白希的动向，然后决定按原计划去看薛灵舟演出，一同返南京。
……
忽然一声电话铃声打破了寂静。
是温子瞻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温白希。
温子瞻接了电话，开了外放：“白希，你听见吗？”
电话那头却传来一声浑厚的汉子声音：“你是温白希他哥？”
闻言，子瞻，灵舟，锦姝，玉成皆是一愣，神色没由来紧张起来。
”你是白希的同学？”子瞻谨慎地问。
“你甭管我是谁，现在我告诉你，温白希欠了我们老板钱，现在还不上，你们最好准备帮他还，不然卸了他一只手一条腿可不好了。”
薛灵舟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不就是绑架吗？
温子瞻眉头紧锁：“你说清楚点，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不耐烦地说：“你他妈听不懂人话，温白希那小子欠了十几万，现在欠不上，人被我们扣下来了，你们最好准备钱，不然就不客气了。”
温玉成气结：“你他妈的是在威胁我们吗？现在法治社会。”
“法治社会就能欠钱不还？”那人大吼一声。
温子瞻冷静下来：“你别激动，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们还不清楚，不如这样，你先把人放了，欠钱的事好说。”
“你他妈的要是跑路了怎么办？”
“哪有那么好跑，现在到处都是警察，搞不好你们钱没讨到，人还进去就不好了，现在咱们有商有量，要是数目对上，再多我们也悉数还上。”温子瞻必须先稳住那人，保证到温白希的安全。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许久才说：“那行，不过你们要亲自过来接人，我们老大要和你们当面说明白这事。”
“行。”温子瞻爽快答应下来。
电话挂断后，众人松了口气。
这会子，刚刚那人发了地址过来。收到地址后，温子瞻忙起身：“我去接人。”
温玉成起身：“我也去。”
说着，温玉成对方锦姝说：“你在家和灵舟一块等消息。”
方锦姝却不应允：“一起吧，人多力量大。”
薛灵舟亦说：“是的，人多说话底气都足。”
温子瞻点头：“也行，量他们也不敢拿我们怎样。”
说完，他们一行四人穿戴整齐出了门。玉成开车，子瞻在副驾驶座导航，灵舟与锦姝后排静坐着。
四人按导航一路驱车来到地址所在的废工厂。废工厂方圆几里都是一片荒草密林，离公路很远，没有路灯，周遭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诡异又阴沉。
直射的车灯刺破了这片黑如墨色的天地，车子停在一处破旧厂房门前，车灯亮着，灯光放肆地照亮着前方一段路。
四人下车，背着灯光，并肩往旧厂房大步走去，气势上就没有怯场。
守门口的小弟见人来，忙进去通报，不一会儿，三个牛高马大，一脸横肉的粗犷汉子大摇大摆地走过来。
先是出来两个小弟要他们上交手机。温玉成不解：“为什么要给手机你。”
“这是规矩，不然你们见不到人，最好把手机交出来。”
薛灵舟挑眉，心里知道这样不过是怕他们报警。
他们交了手机后，又见几个小弟到外围去巡视把风，这都是防止他们提前报警袭击做的防范。
这会子，出来的领头那汉子才开始打量着来人，见都是斯斯文文，光鲜亮丽的大城市青年，当下哼笑出声，毫无惧色。
“我还以为会来人呢，没想到就来这几个小娃娃。”领头嗤笑。
“我们是来协商的，又不是来打架的。”薛灵舟笑吟吟地说。
“哼，要是谈不拢那可不得打一架。”
“害，只要钱到位，哪有什么事谈不拢。”薛灵舟说。
”呦，小丫头还挺懂。”
“大哥过奖了。”薛灵舟笑说，“对了，温白希呢。”
领头扬了扬脸，两个小弟将灰头土脸的温白希带上出来。
温白希很白很清瘦，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看任何人，额前垂下的刘海隐隐遮着眼睛。
领头推了一把温白希，说：“你小子还算有点福气，那么多人来救你。”
温子瞻看着温白希：“你没事吧？”
他没说话。
方锦姝忙察看着温白希，发现身上没有受伤，这才放心。
“好了，人放了，你们打算怎么着。”领头的说话。
温子瞻笑说：“我们先来说说前因后果吗，白希怎么欠了你们的钱？”
领头耸耸肩：“我们公司做借贷业务的，他管我们借钱，逾期不还款，现在已经十九万了，过了今晚，可就是二十万了。”
“原来是高利贷。”温玉成笑着摇头。
薛灵舟回首问温白希：“你最开始借了多少钱？”
温白希还是没说话。
薛灵舟咬牙：“你要不说，大家都帮不了，直接让你给他砍了手脚抵债了。”
她故意说狠心激他。
温白希拧着拳头，咬牙切齿，一双眼睛死死瞪着薛灵舟：“没人要你们帮我。”
方锦姝斥道：“你别这样不懂事，大家都是希望你好。”
他重新低下头不说话。
薛灵舟摊手，表示无奈。
领头的看了眼手表：“现在是十一点四十分了，你们还有二十分钟时间考虑，十二点一到，就是二十万了。”
温子瞻与温玉成互看了一眼。
“这样好了，大家各让一步。”薛灵舟背着手说，“温白希最被借了多少钱，我们在最初那笔钱添上一两万就结了。”
领头的气笑：“你他妈逗老子玩呢，你当菜市场买菜吗？”
“可是你要我们一下子拿出十几万来也不可能呀。”薛灵舟实话说。
“要是我给你们时间，你们能筹到二十万？”领头问。
“可以。”温子瞻说。
温玉成亦说：“我们可以筹到钱，大家约个时间，到时一笔还清再不拖欠。”
薛灵舟点头：“就这样说定了吧，不如三天时间，同一地点，我们带上二十万来还债。”
“可以，看你们也是诚心来商量的，我答应你们。”
薛灵舟咧嘴笑：“那一言为定了。”
说完，温子瞻与温玉成都长了口气。
“不过我有个条件。”领头又说，“那两个女的留下做人质。”
“不行。”温子瞻和温玉成同时说出不行二字。
“不行就拉倒。”领头不肯让步。
薛灵舟理解领头的做法，要是这么放走了他们，难保不会报警或跑路，多少都得留个人质，这样才会乖乖应约还钱。
“让我留下做人质吧，闲来还可以给你们弹琵琶听。”薛灵舟不惊不惧地说。
“灵舟。”温子瞻喊了声。
薛灵舟回眸看他，抿起了嘴唇。
“我和她一起留下，其他人去筹钱。”温子瞻站到薛灵舟身边说。
薛灵舟抬头凝着温子瞻，心里盈满温暖。
“我陪你。”温子瞻冲她温柔一笑。
薛灵舟点头。
然而此刻，只见温子瞻回眸冲温玉成使了个眼色，温玉成瞬间领会，紧接着，温玉成将车钥匙给了方锦姝，说：“你先带白希回车里，一会你来开车。”
“我开车？”方锦姝一脸懵，但很快反应过来。
她点头说：“那我先去开了。”
薛灵舟觉得气氛有点奇怪，当她看到方锦姝去开车时，顿时明白，心想他们三个也太大默契了吧，那么快就领会到对方用意。
不过现在不是感叹默契的时候，薛灵舟知道一会儿温子瞻他们的动作，为了方便行事，她下意识闪到一边去，默默地跟在领头身后。
小弟们都围着薛灵舟与温子瞻这两个人质，然后催促着温玉成赶快走人。
顾温玉成转身一瞬。
“动手。”温子瞻做了口型，温玉成眼角余光瞥到，立马将挡在前头的小弟掀翻下地。
身后发生大动静，领头霍然回头，却见温子瞻直攻面门而来。他躲闪不及，被一拳打中，又被过肩摔摔了下地，痛得嗷呜大叫。
作为武生，温子瞻是有功夫底子的，对付这些打手丝毫不费力。
见温子瞻温玉成他俩开打了，薛灵舟识趣躲到一边去。小弟们忙着围攻温子瞻与温玉成，都顾不上薛灵舟。
这时，方锦姝驱车冲过来，对着他们几个大喊：“快上车。”
薛灵舟见状，忙跑到车门处，然而却见领头扑向自己，她灵活地闪开，随手拾起脚边的木棍，毫不犹豫地挥动木棍。
木棍啪一把打在领头的肩膀上，木棍霎时间断裂，碎成两截，然而领头却一点事都没有。
薛灵舟傻了眼，心叹这手臂是铁做的吗？
被袭击后的领头双眼腾起戾气，掏出腰间短刀。那雪白的刀身闪着白光，晃眼掠过。
薛灵舟暗叫大好，连忙跑路，领头握刀追着薛灵舟。温子瞻见薛灵舟危险，竟奋不顾身地扑向领头，将他压倒在地，并打掉他手中的刀。
领头被压倒，生生吃了温子瞻几记拳头，彻底发怒，大震一下全身，整个人将温子瞻反压在地，握起沙包大的拳头，狠狠朝温子瞻的脸砸去。
听到那拳拳到肉的声音，温玉成想去救人却分不开身，他正被四五人打手缠着。就在这样万分危急当中，忽听一把清脆的女声震住了全场。
”别动，都住手！”
声音果决而有力，当场所有人都停住了手，循声看向薛灵舟。
只见薛灵舟将短刀抵在领头的咽喉处，劫持着他命令着全场人。
领头慌慌地举了双手，咬牙切齿地说：“小看你这个丫头了。”
薛灵舟笑咪咪：“没办法，我打过你，只能偷袭劫持你。”
温子瞻与温玉成纷纷惊讶地看着薛灵舟。温子瞻神情十分紧张，生怕领头借着身高与体魄优势反杀薛灵舟。
此时此刻，温子瞻目光锐利地察觉到领头那蠢蠢欲动的手，于是他眼疾手快地掷出手中石子。
石子实实打在他手腕上某一穴位上，只听他痛苦地哀叫了一声，就在这时，薛灵舟抬腿往他膝盖后关节处猛用力地踢了一脚。他受力半跪下来。
耳畔车子引擎声轰隆隆响起，是方锦姝再次开车冲上来，温玉成趁机忙上了车，温子瞻亦上了车，随后大喊了声：“灵舟，上车。”
闻声，薛灵舟迅速在他手臂的肉上划了一刀，开了一道口子，然后一路飞奔过去。
打手见状，三三两两追着薛灵舟。
温子瞻一手扶着车门，一手伸向薛灵舟。薛灵舟抓住温子瞻的手。温子瞻用力一拉，薛灵舟轻盈地跳上了车。
方锦姝见人上齐了，立马踩油门冲出去。打手们拨腿追车，却怎么也追不上，眼睁睁见车子飞矢而去，消失于黑夜之中。
领头气得直捶地，手臂的伤口撕扯般痛，他忍不住嗷嗷叫了出来，样子滑稽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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