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两只菜鸡
第二日早上，好眠一夜的叶唯感觉神清气爽。
林致、白玉堂还有秦无秽的精神都不错，唯独展昭看起来有些委顿，眼下也略有青黑。
白玉堂本就对他昨夜忽视自己的恶行不满，见他这幅没精打采的样子自然免不了嘲讽两句，偏偏展昭今早脾气好得很，半点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白玉堂看他不还嘴便觉得无趣，也就不搭理他了。
叶唯倒是有些关切的问道：“展大人昨晚没睡好？”
展昭对上她的看过来的眼神，发现那双明眸中真切的关心后愣了一下，然后略微错开视线回道：“是有些，不过无妨，你不必担心。”
叶唯才不相信什么无妨，同他相处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出现这般疲态，看着像是昨晚根本没怎么睡过。接下来他们就要去周家和另外那对老夫妻家里守着了，按展昭的性子定然不会休息，纵使他身强体健能撑得住这样操劳，对身体终究也是不好的。
有心想让他再去休息，但也知道他不会同意，只好点点头暂时作罢。
她没有继续追问让展昭松了口气，他本来还担心叶唯会问他为什么没睡好，还好没问，要不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
几人一起用过早饭就开始说今日的安排了，有展昭、叶唯等人在，设埋伏这种事自然轮不到秦无秽这个文弱生。他们四人，刚好每户人家放两个人，往常叶唯都是和展昭在一处的，不过这次埋伏还需要一些衙役配合，林致和白玉堂都不是公门中人，让他们单独一起不太合适。
经过一番讨论后敲定，白玉堂和展昭一起，林致与叶唯一起。展昭特意问了叶唯案犯更有可能会去哪一户人家，叶唯的回答是周家，展昭便决定让叶唯和林致去那对老夫妇家。
展昭的这个安排白玉堂没有异议，既然案犯更可能去周家那么周家就更为凶险，自然该他和展昭去的。
除此之外，还有查王父是否买过迷药一事。
为了避免有人利用药物行不轨之事，迷药和毒药等在正经的店里并不容易买到，迷药一般都是卖给有重病之人的人家，用于助眠和止痛，店家也会做好售卖记录。
昨日白玉堂和捕快一起去过县中的药铺医馆后带回来的消息是，最近确实有几个人买过迷药或致人麻痹的药物，但里面并没有王父。
不过这样并不能证明王父的清白，他未必是自己去买的药，也不一定是从正规渠道买的。
白玉堂他们昨日记下了近一个月内所有买过这类药的人，由对王家比较了解的捕快挑选出了两个和王父有过交集的可疑之人，秦无秽今日会派人再去查探一番。
在秦无秽给他们四人指派衙役的时候，叶唯偷偷把展昭拉倒一旁，打算把林致昨晚给自己的药给他。
叶唯自己心无旁骛，也就没注意她拽着展昭时他那僵硬的手臂和微红的耳根。
“我知道展大人向来以公事为重，但今夜需要熬个通宵，为了避免因为疲乏而耽误正事，白日里最好还是找个机会小憩一下。”叶唯将那瓶药递给展昭：“这是林致给我的助眠之药，展大人你先拿着，睡前吃上一粒，就算睡得时间短些精神也不会差。”
展昭把她挡了回去：“这是林姑娘给你的，我不能要。”
“没关系，她知道的，我和她说过了。”
“那也不……”必。
“唉——”叶唯打断他的话，直接把药瓶塞过去：“你同我客气做什么，先拿去吃，过两日再还我便是。”
展昭并不想要，他虽然是有些累但还撑得住，这种助眠的药他之前并未听说过，又是林姑娘给的，想必十分珍贵，他想让叶唯自己留着。
可看叶唯的表情应该已经打定了主意，若是自己再推拒怕她会不高兴，只好伸手接了。
“多谢。”展昭顺着她的意把药瓶收进怀中。
叶唯见状满意了，然后又想到白玉堂，自己既然会惦记展昭，那展昭说不定也惦记着白玉堂，便又说句了：“白五爷那里，你想给就给。”
展昭心里本来还感动着，听到这句后立马没那么高兴了，淡淡道：“好。”
叶唯当然不知道展昭的心情变化，她要说的话说完了，刚好秦无秽那边人也安排好了，四人各自打了招呼后便带人兵分两路了。
秦无秽给展昭他们两人准备了马车，让白玉堂坐在马车里，由展昭驾着马车，其余三名捕快步行一起去往周家。
到了周家以后，由几人围着带着黑色长帷帽的白玉堂进了周家，为了让人看不出来，白玉堂还是曲着腿走的。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问起时他们也只说是官府送周迎回家。
周家夫妇刚知道周迎暂时不会回家，而且官府的人还要在他们家待上几天时是不愿意的，不过秦无秽承诺了他们，只要他们配合，抓住案犯后会有赏金，赏金的数额很可观，而且这还是立功，对他们儿子的名声也有帮助，周家夫妇一听不仅有钱拿还对儿子有好处，立马就同意了。
现在还是白天，暂时还不用到周迎房里守着，申时左右展昭便在周家的一间空房里睡了一下，睡觉之前犹豫再三，还是吃了一粒叶唯给的药丸。
药的效果确实极好，这房间的条件很差，展昭又只睡了一个时辰，醒来后还是觉得精神不错。
他睡过之后自然轮到白玉堂，不过白玉堂说暂时还不困，就先拉着展昭说会话。
白玉堂说着说着就发现展昭又在发呆，也不知是今天第多少次了，不禁皱眉问道：“你今天怎么一直都心不在焉？”
“嗯？”展昭怔了一下，他看着白玉堂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你有心事。”白玉堂肯定道。
展昭确实有心事。
昨夜他在暗处看见没有喉结的叶唯后就开始心神不定。
这喉结是人身体的一部分，怎么可能说消失就消失，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的喉结是假的，叶唯是个女子！
他昨夜先是被白玉堂的话搅乱心神，怀疑自己对叶唯的心思不正，然后忍不住半夜去了叶唯房前，发现林致在叶唯房中，因为嫉妒而确认了自己对叶唯的心意。
还没来得及纠结自己为何会喜欢上一个男子，就已经开始因为误会林致和叶唯的关系而沮丧难过了。
没想到最后竟然发现叶唯是女子，展昭最初的震惊过后就感觉到一阵欣喜，叶唯是既然是女子，那他就不是断袖，叶唯敢以那样的装扮见林致，说明林致也知道叶唯是女子，那她们的确只是好友。
一夜之间他的心情几度大起大落，直到最后才算松了一口气。
但这口气没能松太久，等他回房后就开始忍不住想，叶唯怎么可能会女扮男装进开封府？
从叶唯进开封府后的所作所为来看，展昭不怀疑她入职开封府的初衷，问题在于她怎么做到以男子身份入府做捕快，又不被发现。前有朝中大人举荐，后有皇上提拔，叶唯的身份肯定早已被查过，却没人发现她是女儿身。
那就肯定不是简简单单的女扮男装，她的户籍之上定然也是男子，而且从小到大都未曾以女子身份示人。
户籍造假可是重罪，叶家怎么敢如此行事？这样也就罢了，叶唯的二叔竟然还敢放她来开封府，如今她已经是六品校尉，一旦身份泄露就是欺君之罪，到时不止叶唯自己性命不保，叶家上下也都脱不了干系！
展昭暂时想不通，他只能先当自己不知道叶唯是女儿身，然后尽量帮叶唯保守这个秘密。
这是他二十余年来第一次心悦一位女子，如今细细想来，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何会喜欢叶唯，但他的喜欢早就有迹可循。
在灵河时自己心甘情愿对她敞开心扉，坦露过去；在济州时见她坠崖便心急如焚，甚至险些失了理智；又或者更早，在知道包大人会派叶唯陪自己外出办案后就开始想办法和她交好。
这些都不是他轻易会做的事，但他为了叶唯都做了，要不是因为叶唯女扮男装，他应该早就意识到了自己对叶唯的感情不一般。
现在他明了了自己的心意，也知道叶唯是女儿身，却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白玉堂见展昭半天没动静又问道：“怎么不说话？”
“抱歉。”展昭回过神，收起思绪对他道：“展某确实有心事。”
看他这样子，白玉堂觉得他说的这个心事肯定不是小事。
“说说看？”
“不能说。”展昭摇了摇头：“事关旁人的隐秘，未经允许展昭不能向外透露。”虽然是自己的感情问题，但到底涉及到叶唯女扮男装之事，虽然知道白玉堂定不会外传，但展昭还是不想说。
白玉堂听他这么说还以为真是旁人的事，他不愿说也就不再追问。
“就知道你死脑筋，你不说拉倒，五爷我还不想知道呢！”白玉堂没什么好气道：“要是有需要帮忙的，记得和五爷我开口就是了。”
“好。”
需要帮忙的？展昭猛然想到锦毛鼠白玉堂在江湖上也是有些风流名声的，那他在与女子相处一事上是不是更有经验？
展昭状似不经意地问道：“白兄不是心悦林姑娘吗？接下来打算如何？”
问到这个，白玉堂态度立马不一样了：“自然是要多多相处。”他轻锤了一下展昭说：“你回头帮我问问那个叶唯，这个案子结束后林姑娘要去哪，我好提前找个合适的理由跟着。”
多多相处？除了休沐之外自己与叶唯可以说是日日相见，但在开封府时基本都是忙于公事，不包含公事的相处还是极少，确实应该再找机会与叶唯多多相处。
展昭点点头又问：“那白兄准备告诉林姑娘你心悦她吗？”
“现在当然不能说！”白玉堂立即反驳道：“我与她才刚刚相识，直接说这些岂不是唐突了她，自然是要先相处着，让林姑娘见到五爷我的好，等时机成熟时再对她表明心意，方能水到渠成。”
看他说的头头是道，展昭就又跟着点点头。
“那何时才算时机成熟？”
白玉堂噎了一下，然后努力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这个要自己感觉。”
展昭听着十分无奈，他这说了与没说有什么分别？
昔日观察入微的南侠展昭竟然没看出白玉堂自己也是一知半解，还要准备再问。
白玉堂却不想说了，他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突然觉得有些困了，五爷我也要去睡一下。”
展昭闻言想起叶唯今早说过让他“想给就给”，右手轻轻动了动，忍住没有摸进怀中。
等到白玉堂真去睡了，展昭才慢慢抚上胸口，那里是叶唯送的药。
他不想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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