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搭个便船

展昭和叶唯本以为浔阳的案子会很棘手，一路快马加鞭，连带路的浔阳捕快都被甩在后面，没想到他们到浔阳的当晚就抓住了凶手。

        正阳街是浔阳城近几年最热闹的街道，从早到晚人都不会少。然而就在八天前的戌时，一个头戴斗笠的男人出现在正阳街，以娴熟的手法杀死一名和朋友闲逛的少年人后迅速离开。

        当时街上不少人亲眼目睹了案件发生，也引起了不小的恐慌，但所有人都觉得，凶手就是冲着死者来的。浔阳的捕头起初也是这样认为，因此把调查的重点都放在死者身上，可死者并没有什么特别，人际关系简单，人品也没问题，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地方能引得别人当街杀人。

        就在浔阳官府一筹莫展的时候，杀人案再次发生。此后一连三天，每天晚上的正阳街都会有一人被来历不明的戴斗笠的男人杀害，这下百姓们都反应过来，凶手不是针对某一个人，而是要杀戌时还在正阳街的人。

        正阳街就这么迅速萧条下来。

        死者皆是由同一个打扮的人杀死，死法又都是一刀穿心，基本可以确定是同一人所为。可是死者之间毫无关联，又都是普通人家，不曾与人结仇。凶手的信息和动机，官府一点头绪都没有，只好选择在正阳街埋伏起来，等凶手再次出现时将他抓住。

        凶手确实出现了，但浔阳官府的人没能抓住他，还损失了两名捕快。浔阳知府意识到以浔阳捕快的身手难以对付凶手，这才去恭州请了展昭和叶唯过来。

        刚了解案情的时候，展昭和叶唯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不仅是因为凶手的动机成迷，还有凶手这两天没再出现过。

        凶手犯案明显是有规律的，浔阳官府的人又拿他没办法，他为什么不再出现？更可疑的是，按时间推算，浔阳捕快出发去恭州找外援那天起，凶手就再没现身。

        叶唯甚至怀疑凶手得到了什么消息才选择暂时按捺自己，打算好好查一下浔阳府衙内部。不过他们和浔阳的捕头一起勘察案发现场时临近戌时，尽管凶手已经两天没出现，二人还是决定先在正阳街待一晚。

        反正晚上也不适合找相关人员了解情况，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等来凶手。

        想是这么想，但两人都认为凶手现身的希望渺茫，毕竟两个生面孔大咧咧地坐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吃面，怎么看都有问题。

        谁成想凶手就这么出现了，然后被展昭和叶唯当场抓住。

        凶手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长相普通，脸色差到让叶唯怀疑他马上就要死了。

        事实上，凶手也的确快死了，要不是去附近医馆找人熬了碗提神的药，他可能连案情都交代不了。不过也因为命不久矣，他一切都不在乎了，对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

        凶手名叫闫曲，从他断断续续地讲述来看，他儿时就生活在正阳街附近。二十六年前的正阳街还只是一个偏僻的小街，平时鲜有人至，入夜后更是空无一人。闫曲因为天黑后偷溜出门发生了一些变故，具体是什么变故他没说，只说在那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

        后来闫曲不知道在哪里学了一身武功，但身体越来越差，最后竟药石无医，而他的身体之所以会变差都是因为二十六年前的变故。

        好不容易学得本事，却马上就要病死，任谁都接受不了，闫曲更是如此。

        他回到正阳街，昔日破旧寂静的小街早已变得繁华热闹，连夜晚都是熙熙攘攘。闫曲被来往往欢声笑语的人们刺激，心里渐渐扭曲起来。明明是在同一个地方，差不多的时间，这些人能平平安安的走在街上，而他却要遭遇不幸。

        极度的不甘和愤怒中，正阳街的谋杀案发生了。

        戌时是二十六年前闫曲出门的时间，所以他选择在这个时间杀人，至于他没有出现的那两天，不是他不想再杀人，而是他的病情恶化，已经起不来床了。

        展昭和叶唯到的那天，闫曲突然觉得身体好了一些，这才又来到正阳街被两人抓住。给闫曲诊断的大夫说，他这是回光返照。

        那场发在二十六年前导致闫曲扭曲杀人的变故，闫曲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就死了。

        叶唯本想留在浔阳查查二十六年发生了什么，那时住在正阳街的人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闫曲的遭遇或许有人听说过。

        就在两人准备去查访一番的时候，恭州传来消息，郡王爷谢奕因下令诛杀三百病患而被包大人处死。

        谢奕的罪行提前泄露已是意外，包大人还不顾皇上的密令在恭州杀了谢奕，回京之后要如何向皇上和端王交代。

        展昭对包大人的处境十分忧心，索性浔阳的案子已经破了，后续的事情浔阳府衙可以解决，两人决定立即回京。

        离开浔阳府衙的时候，浔阳知府放下手中事务要出门相送，被展昭婉拒。

        “黎大人既有要事就先忙，不必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展昭道：“唯有闫曲之事，还望大人费心。”

        浔阳知府年过半百，身材清瘦，面目严肃，看着一脸正气。他听闻展昭的话也不推辞，直言道：“那闫曲儿时变故本官已经派人去查，不论结果如何，本官都会写信告知二位大人。”

        “如此甚好。”展昭施礼道：“那我们二人就告辞了。”

        “二位大人一路小心。”

        浔阳知府黎渊目送展昭二人出府，神情渐渐沉了下来。身后的心腹轻声问：“大人，他们已走，那闫曲的尸体……”

        “烧了吧。”黎渊冷冷道。

        “是。”

        “没船了？”叶唯惊讶道。

        “没错。”码头负责船只的工人满脸为难：“实在抱歉，这几日租船的人太多，一时半会是真的没船能租给二位爷。”

        叶唯看向展昭，“怎么办？”

        从浔阳到京城先走水路，再转陆路是最快的，为了能尽快抵京，他们来到码头坐船。浔阳码头固定出行的船只都是短途，像他们这样要远行的只能自己租船，结果船还被租完了。

        “最快要等多久？”展昭不死心地继续问。

        “最快……也要三日。”

        三日？如果再等三日，还不如直接走陆路回京呢。

        展昭想了想，掏出两块碎银递给船工，“我二人实在急着赶路，你对这里熟，看能不能帮我们想想别的法子。”

        船工一见银子眼睛就亮了。

        “这怎么好意思。”船工笑嘻嘻接过银子揣好，然后指向码头另一边正在准备出发的两艘商船说道：“那是从边关一路过来的商船，途经这里修整。小的打听过，船上运的是从邻国换来的奇珍异宝，主家请了一家名为‘远安镖局’的镖局护送。他们与你们同路，如果你们不介意与他们同行，可以去问问他们能否让你们搭个船。”

        船工冲展昭和叶唯上下扫了一眼，意有所指道：“二位爷出手阔绰，应该能成。”

        “好，多谢。”

        船工的提示给的很到位，两人顺利的见到商船现在的负责人，远安镖局此次带队的镖头。

        令人惊讶的是，这位镖头是个很好看的姑娘。梳着吊高的马尾，身穿活动方便的衣裙，腰间挎着一柄短剑，肤色稍深，眉眼冷艳，行走的姿态极为利落。

        “沈镖头，就是他们两个想搭船。”方才与展昭两人说话的镖师对那姑娘说道。

        见到这位女镖头，叶唯很高兴，她笑着道：“我和我这位朋友急着赶路，偏巧码头暂时无船可租，便想搭一下你们的商船，希望沈镖头能行个方便。”

        沈凝霜仔细打量着想要搭船的二人，仪表出众，举止不凡，无论是长相还是气度看着都不像是歹人。不过……沈凝霜的视线落在展昭的剑上，大大方方道：“行个方便不难，不过我们走镖有走镖的规矩，为了雇主的财物还有兄弟们的安危着想，我不能放来历不明的人上船。”

        “沈镖头思虑周全。”展昭明白她的意思，顺势自报家门，“在下开封府展昭，奉命来浔阳查案，眼下有要事急着返京，故此才来麻烦沈镖头。”

        “展昭？”沈凝霜一愣，“可有凭证？”

        展昭拿出随身携带的腰牌，沈凝霜确认展昭的身份后第一时间看向叶唯，“那这位是……”

        叶唯抱拳，“在下开封府叶唯。”

        “原来是叶大人。”沈凝霜一听叶唯名讳语气瞬间好了许多，她转头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去，叫人把咱们船上最好的两间房收拾出来，给两位大人住。”

        “好嘞。”

        “唉，等等——”展昭出声阻拦，那镖师却像没听到般快步离开。展昭只好对沈凝霜说：“沈镖头能让我们搭船展某十分感激，实在不需如此麻烦，只要有个地方……”

        展昭顿了顿。

        “南侠果然——”

        “只安排一间好房就够了。”

        不拘小节。沈凝霜把后面半句话咽了下去，看向展昭的眼神也奇怪起来。

        叶唯知道展昭话锋转变是为了她，可沈凝霜似乎误会了展昭的用意。她刚想解释，沈凝霜就道：“展大人不必推辞，这样安排本是应当。”

        她看着叶唯说道：“毕竟，大主顾的面子我们还是要给的。”

        “大主顾？”叶唯不解。

        “叶大人一心为公，自然没功夫操心家中俗事，不知道也正常。”沈凝霜指了指两艘货船，面带笑容对叶唯说：“这两船货物可都是叶家的。”

        展昭看了叶唯一眼。

        叶唯嘴角抽了抽，沈镖头知道展昭身份的时候态度不冷不淡，知道自己身份时就态度大好，原来都是叶家的缘故。

        感情这位沈镖头还是个财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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