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a音学院大门到丘山小院不过几分钟的路程，片刻两人便回到了赵音芸住的别墅，叶连舟的车早已在车库里停着了。
叶连舟一言不发地搬起古筝进了屋，赵音芸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只好闷头跟上，司机小陈的目光从两人进门一直跟到进屋，眼中尽是意味深长。
进了琴房，叶连舟将古筝放下，一转头迎面对上赵音芸满脑门问号的脸，不由地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赵音芸没好气地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
觉得你很可爱。
但这话他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刚才车子经过a音学院门口，他偶然一瞥发现赵音芸跟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车边聊得很开心，心中警报立刻就拉响了。对方看赵音芸的眼神让他极为不爽，但当着赵音芸的面他也不能发作。
回来一路上他都在琢磨怎么摸清对方的底细让他知难而退，故而没怎么注意去看赵音芸的脸色，一转头发现赵音芸被自己搞得一脸懵，一双大大的眼睛满满的迷惑，就像小时候那个学习最好脑瓜子最聪明的赵音芸却每次都被他成功捉弄时一样，又可爱又可怜，让他心痒地恨不能马上捧着她的脸亲两口。
但是他不能。
他马上错开目光不再去看她，转换了话题，“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钱夹，取出一张名片，递到赵音芸面前。
“什么？”赵音芸接过名片，低头一看，立刻一蹦跳了起来，“啊！莫教授！是她，是她的名片！你怎么会有她的名片？你认识她？”
叶连舟由衷地跟着她笑了起来，赵音芸的开心简直比世上最甜的糖还要甜，他忽然就有些理解历史上那些为博红颜一笑而误国的昏君了。
“我不仅认识她，我还跟她约了一个饭局，你想不想去？”
赵音芸双手捧着名片，连连点头，眼中亮晶晶的，但接着又有些犹豫，“我可以去吗？”
“当然，只要你……”他脑中灵光一闪，又想逗她一下，但立刻又意识到这个玩笑不能开，于是转口道，“只要你想。”
赵音芸兴奋地直点头，“想，我当然想，什么时候去？”
“周天晚上。”
一听到这个时间，赵音芸不由有些泄气，懊恼道：“怎么这么不凑巧，周天晚上我得回家吃饭。”
叶连舟立刻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我听说你爸这周出差了，你妈已经有约了。”
“你怎么知道？”赵音芸半信半疑道。
“我就是知道，不信你现在就可以打电话问你妈。”
赵音芸见他一脸诡异的笑，心中立刻猜到了，“你让阿姨把我妈约出去了，是不是？”
叶连舟得意地点了点头。
到了周日，叶连舟早早就来到了赵音芸家，他仍然是一身简单的白衬衣西裤皮鞋，恰到好处地显出他高挑的身材和成熟的气质。
赵音芸则精心化了一个温柔的妆，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发髻，露出修长的脖子，耳朵上戴着两颗滚圆的白珍珠耳钉，身上穿一件深色衬衫领法式连衣裙，腰侧随意系着一个双结，脚上一双黑色高跟凉鞋，脚踝处绕着一圈黑色细皮带，她皮肤本就白皙，这一身更是衬得肤白胜雪。
她平日里的穿搭常常是一件吊带一条牛仔裤一双帆布鞋，外加一件防晒衬衣，妆容也十分大胆随心，叶连舟还是第一次见她穿得这样温柔又知性，不禁看得有些呆住了。
赵音芸被他看得有些脸红，小声问道：“我是不是穿得太严肃了？”
“不会，没有，很好看，你这样就很好看。”
叶连舟回过神来，语无伦次地称赞，紧接着红着脸低下了头去。
赵音芸被他慌张的神情弄得有些难为情，她平时在叶连舟面前从来没有这么正经过，只是今天是去见她很想见也很崇拜的莫玉锦教授，自然不能不严肃小心些。
司机小陈只用了几分钟就将他们送到了目的地，赵音芸惊奇地发现，他们仍在丘山小院。
叶连舟扶她下了车，解释道：“莫教授今天晚上设的是家宴，她就住丘山小院。”
“真的？”赵音芸惊喜道。
叶连舟点点头，提醒她脚下的台阶。
两人一同进了门，迎面一位穿着儒雅的青年男子走来，朝叶连舟笑道：“叶总来了，快请进，莫老师在等着您呢。”
说着右手一伸，将两人引入了客厅。
客厅装饰很是古典雅致，沙发上坐了五六个人，有男有女，都围着中间一位中年女性在说话，赵音芸认出来那就是莫玉锦。
其中一人首先瞧见了他们，站起来喊了一声，“叶总来了。”接着其他几位除莫玉锦外也都跟着起身跟叶连舟打招呼。
莫玉锦身子往前一探，笑着招手：“小叶来了，快来坐。”
叶连舟带着赵音芸往客厅中间走过去，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两人身上，赵音芸一眼看见居中坐着的莫玉锦，面容秀丽，气质绝佳，比之在讲堂上和各类音乐会视频上见到的更有风采，不禁又激动又紧张，悄悄将目光投向了叶连舟。
叶连舟转头朝她笑了笑，轻轻拢着她的肩头，朝莫玉锦及众人介绍道：“莫老师，这就是我那位从小就崇拜您的朋友，她叫赵音芸。”
莫玉锦笑着点头，明亮的目光朝她身上打量了一番，似乎若有所思，“赵音芸，这个名字我怎么好像有些印象。”
赵音芸心中一阵惊喜，叶连舟却抢先替她回话了，“您见过她的，她曾经拿过全省青少年古典器乐古筝金奖。”
众人传来一片称赞声，莫玉锦侧头回想了一阵，惊喜道：“是了，我想起来了，十……”
“十二年前。”赵音芸接过话来。
“是是是，十二年前，我刚来这里当教授，也是第一次当那个评委，我印象很深刻，你是个好苗子，表现力很强，很有感染力，只是可惜啊。”
站着的人将叶连舟和赵音芸让到了莫玉锦身边坐下，此时听莫玉锦发出一声“可惜”，不由都有些好奇。
赵音芸以为是说她后来没有再继续学下去，便有些惭愧，正欲开口解释，莫玉锦又继续说了起来：“当时你拿金奖是有一些争议的，第二名那个男孩子单论技巧要略胜你半分，有两位老师想评那个男孩子，我坚持评了你，我听得出来，你比他有才气，你的悟性和灵气都比他高，技巧不是问题，勤加练习可以做到，但天赋这种东西很难得，只可惜啊。”
又是一声“可惜”，众人的目光都被紧紧吸引住了。
莫玉锦叹了口气，“比赛结束后，我通过你们学校校长找到了你父母，想说服你父母让你以后考a音学院，我想收你这个徒弟，但你父母无论如何不同意，他们说已经给你规划好了人生道路，想让你做一名社会精英，他们反应很激烈，我说想见你一面，他们也不同意，我后来又找了一次校长，校长也不敢擅自做主让你见我，我也就只能放弃了。”
众人纷纷发出惋惜声，赵音芸却只觉浑身发冷，她从来不知道背后还有这样一段故事，原来当初她是有机会的，但是她父母却毫不留情地掐灭了这个机会，甚至连告诉她一声都没有，她离梦想最近的一次机会就这样被他们生生断绝了。
叶连舟见她神情便明白她对此事并不知情，担心她难过，抬手轻轻握了一下她的肩头，转换话题道：“莫老师，现在她已经完成父母的愿望读完博士回来了，她还想继续学古筝，不知道您能否不计前嫌，收她为徒呢？”
莫玉锦看着她，沉思了一会，问道：“我听小叶说，你决定放弃已经取得博士学位的专业，重新学古筝，你想好了吗？你父母同意吗？”
赵音芸抬头望着她，点头道：“我想好了，当一名古筝音乐家是我的梦想，我以前错过了实现梦想的机会，但我觉得现在还来得及，您说对吗？”
莫玉锦盯着她，“你父母同意了吗？”
赵音芸被她这样一追问，脸上不由有些发窘，微微低下头，道：“他们不同意，但现在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作主。”
莫玉锦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又道：“你已经至少十年没有练过琴了，你怎么确定自己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呢？”
赵音芸急忙解释道：“我其实没有完全丢掉古筝的，我在国外，偶尔也会弹一弹，虽然很少，但我心里一直记着这件事，十年了我都没能放下，这应该可以说明成为古筝音乐家是我这一生必须去做的事了，再多阻碍我也必须去做。”
众人纷纷点头，莫玉锦也微笑着点了点头，赵音芸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连忙又道：“莫老师，其实我有联系过您，我录了最近在练的两首曲子发到了您的邮箱，想得到您的指点……”
莫玉锦微微一怔，“什么邮箱？”
“就是您以前公布过的招生邮箱。”
“哦，难怪，那个邮箱我几年没登了。”
赵音芸有些郁闷地低下头，叶连舟在一旁看得有些着急起来，便直接问道：“莫老师，您看能不能再给她一个机会让她跟您学习呢？就让她在你们工作室做个实习生之类的，跟着你们一起练习，一起去演出，您得空指点她一下，这应该不难吧？”
众人目光都齐齐看向莫玉锦，方才那位将他们引入客厅的男子甚至已经准备替他开口相劝了，莫玉锦却摇了摇头，缓缓地吐出两个字。
“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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