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六章天降
古色古香的房内，沈老爷子盖着厚被，靠坐在床榻上，打量着进来的两人。
早听他那祸害自己两个女儿的混账女婿说过，南悦跟一个从商的男人领证了。虽说还未公之于众，但他们总归是受法律保护，名正言顺的夫妻。
他不好斥责什么。
“悦悦，你向来知道在外公这医商是不两立的，为什么还选择他？”
一个谋财，一个救命，沈老爷子哪里看得上从商之人。
南悦倔强地说道：“外公，瑾深又不是什么无良奸商。他所做的每一笔买卖都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我能遇上他，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她真想把迟瑾深夸上天，告诉沈老爷子，这个愿意为他舍去性命的人，她是这辈子都不会再放手。
迟瑾深的眸色暗了暗，他没南悦想的那样干净……
“算了算了，你和你母亲一样，是个死脑筋。”沈老爷子没再多说，“念在他是你母亲看中的人，我暂时相信他的人品。假如有一天他欺负你了，你就到外公这来，外公别的不行，帮你教训他还是可以的。”
“外公你放心，他不会欺负我，顶多是我欺负他。”南悦大胆牵住迟瑾深，当场秀恩爱，“对吗？老公。”
“对。”迟瑾深顺从地应道，配合的样子哪还有‘丑媳妇见公婆’的惶恐。
沈老爷子听直眼，连连摆手赶他们走：“去去去，小姑娘没个正经，害不害臊？”
“反正是自己人。”她笑眯眯地说道，“我们不打扰您休息了，您好好休息。”
“嗯。”
敷衍古板的态度再次重现，南悦无所谓地耸耸肩，拉着迟瑾深去逛沈宅，和他分享幼时的回忆。
介绍到一半，迟瑾深突然开口插话：“悦悦，有些事情我想和你坦白。”
“什么事？”
犹豫过后，他决定全盘托出：“我经商这么多年，很多重大的商业合作都是靠不择手段抢来的，没你想的那样简单。我还……”
他还害得竞争者倾家荡产，逼得背叛者跳楼而死……
沾满黑暗的他，配不上南悦对他的美好想象。
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勇气，才没放弃站在南悦身旁的机会。
“无论怎么样的你，我都接受。”南悦感受到他的难以启齿，没有强求他说完，“我清楚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哪怕你在所有人眼里是个恶人，我也知道，你肯定将最干净的地方全留给了我。”
她用食指抵在他的心脏处：“你只要保证这儿能永远属于我，我就永远不会在乎你是什么样的人。”
迟瑾深哑声说道：“是你的，从始至终都是你的，亘古不变。”
“有你这句话足够了。”
依然怕他多想，南悦拉着他把沈宅里里外外逛了个遍，消磨了整个中午和下午的时光。
……
晚餐时间一到，南悦和迟瑾深被佣人请到正厅入座。
沈老爷子喝了两副药，又用棉被蒙出虚汗，来得时候精神比白天好了很多。
不大的圆桌上摆满佳肴，就坐着他们三人，气氛还算融洽。
偏偏有人喜欢挑着时间来，非要打破这份来之不易的祥和。
“外公，您喊我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温婉的女声越来越近，南宁晚的出现意外的夺人眼球。
她身着一件深蓝丝绒绣花旗袍，搭配咖啡色的大衣，深蓝的细高跟，活脱脱一个娴静淑雅的复古美女。
古宅中有着书香之气的大小姐，大抵就是她这样的。
除此之外，她身边还跟着一位相貌清冷的男人，与她并肩而来。
“你们先过来坐。”沈老爷子见到晚来的他们，脸上更添喜色，“悦悦，这是你表姐的未婚夫，你们认识一下。”
南悦起身，没去打量男人一眼，就礼貌地向他打招呼：“表姐夫好。”
“好久不见，南悦同学。”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男人嘴里吐出，她才抬眸看他一眼。
“贺医生？”
世界这么小的吗？
天降冷颜表姐夫，她认为是情理之中，但这个表姐夫是第二医院的脑科医生贺之衍，她认为是意料之外。
前世南宁晚明明是和一个钻石王老五结婚的……
贺之衍也有点意外，先前在医大遇到的医学天才竟是自己未来的小姨子？
但在众人面前，他的神色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冰冷。
“你们认识？”南宁晚笑吟吟地问道，“我还担心悦悦一时接受不了之衍这个表姐夫呢。”
上次她约南悦，其实是想在朋友们面前好好将她比下去。可惜到最后她自己都喝醉了，计划自然落空。
此时此刻不一样，她要让所有人看着，她拥有的不比南悦差！
“表姐过于担心了，我有什么不好接受的？”南悦面对她的踩人一脚，当然是要躲过去，“能看到表姐喜结良缘，我很高兴。”
客套话说完，她懒得再站，于是自顾自坐下。
当对上迟瑾深笑意正浓的双眸时，她心虚地避开。
她巧舌如簧的本事看来是被他知晓了……
沈老爷子轻咳两声：“你们两姐妹打什么哑谜？都坐下。既然悦悦和之衍认识，就少费时间介绍，待会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和你们两姐妹说。”
然而他卖关子的本事比她们斗嘴皮的本事厉害，晚餐结束前，他仍是只字未提。
最后几人停筷，佣人们便上来撤掉餐盘，换成几盏沏好的茶。
“先说说宁晚和之衍的婚事。”沈老爷子抿了口茶，总算开金口，“虽说你们是两家联姻，没什么感情基础，但毕竟门当户对，趁早挑个黄道吉日领证结婚吧。至于婚礼，明年开春再说。”
南宁晚娇羞地低头：“外公说的，我没意见，之衍你呢？”
“没有。”
贺之衍冷淡回道，娶她是贺家的意思，谨守家规的他几乎无异议答应。
“很好。”沈老爷子满意他们的答案，但接下来却变了脸色，表情十分严肃，“那么宁晚你告诉外公，为什么放弃金融专业？你难得不知道现在放弃意味着什么吗？”
听戏的南悦呛了口茶，她这位骄傲一世的表姐放弃了金融专业？那可是白白丢掉双硕士学位……
南宁晚并不慌张地解释：“外公，我有自己的打算。比起金融，我更喜欢设计。我觉得与其浪费时间去修两门专业，不如挑一门精修的好。”
事实上，是贺家和沈老爷子有相同的观点，医商不两立。她要想坐稳贺太太的位置，必须舍弃一些虚荣。
区区一个硕士学位，她还是能忍痛做到半途而废。
沈老爷子被说动，还特意问了问贺之衍：“之衍，你也认同宁晚的决定？她是你未来的妻子，你最好替她慎重考虑一下学业问题。”
“她喜欢就好，我支持她的任何决定。”贺之衍语气淡淡的，丝毫不在乎南宁晚有多少天赋在金融专业上。
她要贺太太的位置，他可以给。至于其他，与他无关，他只需要点头就行。
“好好好，是我这个老头子多想了。”
身为吃瓜群众，南悦听得无聊透顶，迟瑾深偶尔会来安抚一下，她就跟猫儿似的缠着他不放。
谁知沈老爷子话题一转，轮到她遭殃，真是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悦悦，听你们系主任说，你下学期要去南川医院实习？”
沈老爷子真是追不上年轻人的思想，两外孙女没一个让他省心，做出的决定还一个比一个一意孤行。
南悦肠子都悔青了，她居然忘记系主任是沈老爷子的得意门生，向她泄露自己去哪实习简直是自投罗网。
她可不转身就告诉沈老爷子，好让他来劝自己。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南悦强作镇定地装傻，实则暗暗捏了把汗。
“好好的市医院不去，去它的分院做什么？”
贺之衍听到这句，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他承认南悦很优秀，但她能有这样的成就，身为同行，他觉得她是一个对他不利的麻烦。
在医学界，他不希望有比他还有威望的存在出现。
不过她选择去南川医院实习，看来只是个目光短浅的小丫头而已，犯不着他为自己的大好前途担忧。
想到这，贺之衍减去几分对南悦欣赏。
“外公，我就在南川医院实习半年而已。”沉默许久，南悦使出缓兵之计，“系主任应该有和您提到吧？半年实习期一过，只要我表现好，我就直接转正到市医院工作。”
她只是想用这短暂的实习期，弥补迟瑾深曾经缺少她的那半年。
沈老爷子却不吃这一套：“你的能力外公还不知道？你去南川医院实习，在我看来是多此一举，未免太大材小用了。你要是执意如此，外公就把你安排到之衍的医院，刚好他最近要升主任，你过去帮忙也好，学习也好，都比待在那个分院强。”
他说得条条是道，让人无力反驳。
突然被提及，贺之衍客套地表态：“沈老先生，南悦同学已经拒绝过我的邀请，您还是多听听看她的意愿。”
“……”
这话根本就是在把南悦往火坑里推。
趁沈老爷子发脾气质问前，南悦编了个有说服力的理由：“外公，我去南川就是想磨炼自己。您想，我这个年纪的博士生本就寥寥无几，要真去市医院实习，那些资历深的老医生不得天天压榨我，扒出我所有本事去证明我的学位？”
“去南川一来我能够实习的轻松点，二来不妨碍我发挥。最大的好处就是当她们认可我的实力，我可以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实习期也就半年，外公，您说我先在一个舒适的环境实习不好吗？”
她该庆幸自己说的非常真挚，否则沈老爷子哪会轻易相信。
“行行行，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沈老爷子今晚只剩下各种妥协，“难得今天我这这么热闹，你们都留下住一晚，就当陪陪我这老头子。”
心有余悸的南家姐妹第一次默契地点头答应，左右搀扶着他散了很久的步，聊了很久的天。
剩余的两个大男人则是紧随其后，适当插几句话，刷刷存在感。
……
入夜，停歇没多久的雨再次倾盆而下，到处都是湿漉漉的。
几人移步到书房，沈老爷子立马犯了棋瘾，跟贺之衍坐在那下着象棋。
南宁晚站在贺之衍身后，时不时当个军师，帮他灭灭沈老爷子的威风。
“老公，这么久没和我讲话，你有没有想我？”感觉被他们冷落的正好，南悦赶紧去黏过分安静的迟瑾深，“我想你，要你抱抱。”
迟瑾深揉揉她的头，但没做出她话中的大胆之举：“悦悦乖，晚点好不好？”
“好。”南悦喜欢当他一句话就能哄好的人，“老公，你还没说想我。”
白天说要喊他一天份的老公，她乐意之至，甚至越喊越顺口。
“悦悦，我想你。”
是谁在南悦耳边轻声低喃，诉说着思念？
是这个世上最挚爱她的人啊……
南悦杏眼弯弯，满足地傻笑着。
他们这边眉来眼去，暗送秋波，另外那边热火朝天，打得不可开交。
贺之衍好几盘败北，沈老爷子赢得失去了乐趣。
“外公，之衍明天还有几台重要的手术要做，我先带他下去休息吧。”南宁晚看沈老爷子慢慢失去兴致，想找个借口带同样没耐性的贺之衍走。
沈老爷子什么也没说，只是向后一靠，摆摆手让他们走，一脸不尽兴。
他们消失的快，书房里一下子就只剩下三个人。
“外公，要不让瑾深和你杀两盘？”
南悦看他扫兴的样子怪可怜的，心软之下，献出了和迟瑾深宝贵的独处时间。
“看在悦悦的份上，你过来跟我来两盘。”
沈老爷子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傲娇，谁让他的棋瘾来得快去得慢。
迟瑾深应下，结果在棋盘上毫不手软，屡次将沈老爷子‘杀’个片甲不留，然后谦虚地道句承让。
没学南宁晚那样做个背后军师，南悦坐在一旁全神贯注地玩手机。
直到手机电量不足，外面漆黑一片，她才去看他们的战况。
“瑾深啊，你这棋下得是真不错，我是没法子赢你……”沈老爷子放弃垂死挣扎，对迟瑾深的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你和悦悦去休息吧，改天再陪我来几盘。”
“您过奖了。”迟瑾深回的谦谦有礼，“若是有空，我很愿意陪您多下几盘。”
“落芬看人果然准，你这孩子很讨人喜欢。以后悦悦要是欺负你，我来给你撑腰。那丫头野得很，千万小心别被她伤到。”
南悦顿时傻眼，所以说她是错过了什么？说好的医商不两立呢？
就沈老爷子现在这态度，她都怀疑迟瑾深才是他的亲外孙。
“外公，我哪里野了？”南悦表示冤枉，“您想对他好直说，污蔑我就过了吧？”
沈老爷子拍拍迟瑾深的肩：“你多管管她，我相信你。”
“您放心，我会的。”
南悦无话可说，只想问一句。
老公太受欢迎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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