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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小白脸


二爷为了安全起见宿在他家。

        这一晚上季昔年辗转反侧,第二天一早就听到院门口吵吵嚷嚷,二爷披上衣服就出了门。

        果然传来了噩耗,王旭和几个混子死了。

        季昔年从卧室里翻出一副备用眼镜。跟着二爷挨家走访,看到尸体的一瞬间就哇的一声呕了出来。

        无一例外。他们的脸上尽是痛苦的神色,眼泪早已干涸在脸上,嘴里满是鲜血,而舌头不翼而飞。四肢也被反向弯折,碎裂的骨头刺破血肉,直挺挺地支出皮肤。就连胸口都空洞洞的,俨然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挖了心。

        这一众人里只有张全还活着。但显然昨夜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举止怪异变得疯疯癫癫。

        季昔年试着和他交流,询问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得到的却只有“她来了”“别杀我”诸如此类的胡言乱语。

        小时候村里同龄孩子都笑话季昔年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书呆子,也没有什么孩子和他玩,更是有野孩子堵着山路来欺辱他。反倒是张全替他打跑了那些孩子,学着大人的样子叼着香烟,鼻青脸肿地搂着他肩膀对他说:“叫我一声全哥,以后我罩你”。

        二爷给张全的卧室门上贴了一道纸符,就带着季昔年回去了。

        季昔年在二爷的口中这才得知季家每隔一代就会出一个天生灵力的后人。

        只不过这是一个折损阴寿的行当,而且子嗣缘薄,基本上等同于断子绝孙。

        所以季昔年的母亲生前并不希望季昔年继承衣钵,想要他做一个普通人,娶妻生子,平凡安定地度过余生。

        但因缘天定,也强求不得。

        从季昔年看到黑色鬼气的那一刻,命运的齿轮就已经开始转动了。

        转天一早村里又传来噩耗。

        死的却不是张全,而是普普通通的村民。

        原本和季德龙交情不深的村民想要作壁上观,这下倒是人人自危。

        他们一早就把季昔年家团团围拢,要找二爷讨个说法。

        此地三面环山,状如簸箕开口朝东北方向,也因此得名簸箕山。

        湿热海洋气流郁结于此,随山坡爬升遇冷降水,故常年阴雨连绵。

        据说千百年前一个季姓将军的家眷和心腹下属逃亡到此地避难,故传下来了季家村的名字。

        小村庄里统共也就几百口人。村民多半是他们的后代,大多姓季,也沾亲带故的,平日里也热闹非凡。

        今天倒是没有下雨,多云的天气不时露出太阳,比起连日的阴雨,也叫人心情舒畅一些。

        可惜现下却家家悬着白绫白帆,显出一片萧条之态。

        “靠屠杀积攒业障可要比修行来得快,那女鬼多半是尝到了甜头,照这样下去整个村子都要被她杀光了!”

        二爷在指腹上掐了掐,顾不上吃早饭,当即带上铜钱制作的宝剑和符纸就要出门。

        用一百零八枚铜钱和红线穿制的剑也叫金钱剑,有抓鬼降妖的作用。

        季昔年小时候时常拿着二爷的金钱剑去和小伙伴们玩过家家,为此没少挨揍。

        季昔年心里虽然害怕但也架不住好奇,更何况他怕二爷出现个什么三长两短,央求二爷带着他同去。二爷思忖片刻也便应下。

        二爷算到女鬼藏身之地在簸箕山的一处山坳,趁着日头正盛就直奔山间腹地。

        季昔年有些后悔没有穿长裤出门,一路上被蚊虫叮咬不说,杂草丛生的灌木刮得他小腿上尽是划痕。

        爬了一个钟点就气喘吁吁,反观年过古稀的二爷健步如飞,季昔年感觉腿就像灌了铅一样,于是一边走路一边和二爷聊天来转移注意力。

        “二爷,改天教我点防身的术法呗?”

        季昔年揩去额上汗珠,感觉被日头晒得口干舌燥,这下回去非得中暑不可,有些后悔没有带水出门。

        “成!你要学的还多着了,回去先教你画符。”

        二爷头也不回的在前面走着,用手里的木剑打草探路驱赶有可能蛰伏于其中的蛇类,抛出了一个前言不搭后语,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年儿,你还记得你娘临终前的那几天吗?”

        “我娘?当时高一结束,按理说刚放暑假没多久,正在学校加高二的新课,那天我过生日,我娘去学校给我送长寿面,但我注意到她手上起了癣子,而且脸上没什么表情……”

        季昔年思考了片刻,犹犹豫豫地开口:“她是不是和我爹吵架了?”

        二爷摇了摇头。

        “你娘在你过生日的前些天就已经没了,发丧当天尸身却不见踪影。你看到的癣子实际上是尸斑,面无表情也是因为死后肌肉僵硬。尸身被一口气吊着,与其说是气,倒不如说是一种执念,你娘见你在学校好好念书也就放下心了。转天你大婶在路上见到了你娘的尸体,才火急火燎地来联系你爹,说起来,你大婶本质也不坏。”

        后面的话季昔年已经听不进去了,泪水充盈眼眶,他仰着头想要把眼泪憋回去,却被毒辣的太阳晃得簌簌落下,捂着嘴抽噎。

        二爷回头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多言,只是放缓了步伐等他跟上。

        “按理说刚死不久的人不会有那么强的怨气,这女鬼背后另有其人。”

        二爷停在一个山洞前,对着季昔年嘱咐道。

        “就是这里了,一会儿跟在我身后,如果局势不对你就跑,不用管我。”

        站在洞口就有一股阴冷之气吹来,冻得季昔年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

        季昔年点头应下。他也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懂,遇上事也帮不到二爷什么忙,甚至碍手碍脚的还要二爷分心来保护他,还不如立刻跑回村里叫几个老少爷们来帮忙。

        不待二爷进入山洞,忽而一片阴云蔽日,一晃眼面前就直挺挺地立着堂哥堂嫂的尸身,呲着被鲜血染红的牙冲他们笑。

        二爷当即挥出一剑,金钱剑打得堂哥脊骨“喀嚓”一声脆响,头颅就垂在胸前,一脚蹬在嫂子胸口把她踹飞几米远。

        季昔年见此事能成刚要松下一口气,却听到二爷一声爆喝:“跑!”

        没想到嫂子四肢反折在身后从地上爬起,姿势诡异但速度奇快地爬向季昔年,而二爷被堂哥缠住一时脱不开身。

        季昔年怪叫一声随手抄起一根粗壮树枝胡乱地挥舞着,砸得她颅顶凹陷,腥臭血液混着花白脑浆四溅,仍张着血盆大口扑向季昔年。

        季昔年赶忙把树枝填进她嘴里却被“咔嚓咔嚓”地嚼碎,就连嘴角都被木屑扎了个对穿,却完全不知疼痛般呲着一口尖牙咬向季昔年。

        腥臭冰冷的血水喷溅到季昔年的脸上,季昔年被扑倒在地,顾不得犯恶心,使出吃奶的劲把她高度腐烂的头颅往后推。

        她力气却大得惊人,硬是顶着的手越发逼近。季昔年吓得脸色煞白无力地后退。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和堂哥却突然瘫软在地,像被拔断电源的玩具一样没了动静。

        “就凭你们?给这玩意当酒菜都得再加两碗大米饭。”

        季昔年的眼镜早就在刚才的慌乱之中不知去向。

        这才发现嫂子的额头不知何时被人打了一道符篆,出手居然快如闪电。

        最神奇的是符篆不同于二爷写在黄纸上的那种,而是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直接打了出去,印在他们的额头上,正散发着莹莹的黄光。

        季昔年惊魂未定。循着声音看去,就瞧见一个莫约二十大几的小伙子正站在自己头顶的树杈子上。

        穿着一件黑色的夹克,下面搭着一条蓝色的破洞牛仔裤,大腿处扣着两条皮质的带子,脖子上戴着一条样式夸张的银色项链。

        季昔年注意到他眼底一片青黑,似乎有些睡眠不足。

        大三伏天的,这么穿竟然也不嫌热。

        而且他大腿上面绑的似乎是腿环?

        年轻人察觉到季昔年的目光,对他回以一个笑容,看起来痞里痞气的,和季昔年学校门口赛车压弯的鬼火少年别无二致。

        季昔年和二爷竟然一点也没发现头顶站着这么个大活人!

        “多谢道友相救。”二爷对他拱手道,“只是不知道友师从何处?前来所为何事?”

        那人从树杈上纵身一跃,落地时还是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股墩,还险些压着季昔年。

        季昔年心中腹诽幸亏自己躲得快,否则就得给他做人肉靠垫了。

        那人捂着屁股哎呦哎呦地叫着,季昔年觉得他这副浮夸的样子到颇像碰瓷赖账的,遂翻了个白眼伸手把他拽起来。

        他紧了紧抓着季昔年的手,略带薄茧的修长手指快速地蹭过季昔年掌心,另一只手从地上抄起季昔年丢失的眼镜。呲牙咧嘴地站起身,把眼镜递给季昔年。

        离得近了,季昔年才发现他眼角有一颗浅浅的泪痣。

        以及注意到他的手掌心火热,但手指尖一片冰凉。这种情况发生在这么热的天气情况下实在违和。

        “如果我算的不错,蛰伏于此处的女鬼手上已有几十条人命,如若放任不管等到杀够四十九人时怨气化煞,方圆五里都要草木不生。”

        年轻人掐了个手诀,堂哥堂嫂额头上的金光逐渐消散,他们脸上狰狞的神色也逐渐淡去。

        待到确认他们再也无法造次,这才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

        “季二爷,跟我就不用客气了。咱俩怎么说也算是同行,我本一介散修,无师无门。我叫宋诗杰,您喊我小杰就成。”

        他掸了掸身上的土,又抬手捯饬了一下抹了少说得有二斤发胶的脑袋,乐得没心没肺。

        随即扭过头来从头到脚地打量着季昔年,欲言又止:“这个小伙子……”

        季昔年听他的口音并不像本地人,也不清楚他是怎么认出来的二爷。

        季昔年看他双眼皮的褶子随着动作叠起抻平又叠起,本以为他会有什么高见,没想到宋诗杰下一句话就是“小伙子的穿搭有点土啊”。

        季昔年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的洗得发白的t恤和短裤,也没指望他嘴里能吐出来什么象牙。

        季昔年觉得他这副自来熟的模样讨厌得很,反唇相讥道:“别想着和二爷攀关系,你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是阳师!依我看啊,你就是招摇撞骗的!”

        “季昔年!”

        二爷很少这么全名全姓地叫他,通常这么叫的时候充满警告意味。

        季昔年也没敢再多说话,只好低眉顺眼地慢慢挪到二爷旁边,一副要与宋诗杰划清界限的样子。

        二爷看向宋诗杰,“小杰”这俩字怎么都没好意思说出口,总感觉像在喊他小姐。

        “小宋,我看你年纪轻轻但道行不浅,希望你能够助我一臂之力除去这只恶鬼。”

        源于对外来人的戒备,二爷说出口的话并不客气。

        宋诗杰倒是不在意他不善的语气。倚在树上摆了摆手,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他从口袋里摸出被挤得有些变形的纸质烟盒。指节轻磕盒底,敲出两根香烟,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老烟枪。

        他递给二爷一根,自己叼着剩下那根含在嘴里,垂着头点燃。

        宋诗杰仰头看了看南面的群山,烟气迷蒙了他那张惊为天人的俊脸,却让人读出了些许落寞的意味。

        似乎他本就不属于此间,下一刻就要像烟气一样被风吹散。

        因为唇间夹着烟不太方便张嘴,所以他说话声音有些含糊。

        “狡兔三窟。放出来的这两具走尸只是障眼法罢了,本尊早已经逃了。不能急于一时,回去再做休整,明日将她一举拿下。走尸已经被镇住了,掀不起什么风浪。下山找几个大小伙子来把他们烧了吧,叶落归根鱼死归海,人死不也得进土里不是嘛!”

        季昔年最看不惯他作这副高人做派。

        虽说他长得的确养眼,但比起做阴阳师,这张脸更适合去当明星或者被富婆包养的小白脸。

        季昔年转念一想:算了,以他这么损的嘴和吊儿郎当的样子,做明星出道即雪藏,更别说做小白脸了,不被保安当作地痞流氓扔出去就不错。

        “别看了,被哥的帅脸迷住了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宋诗杰竟出现在季昔年的眼前,把季昔年吓了一跳。

        “别天天跟个大冤种似的拉拉个脸子,当心长不高。”

        季昔年略仰视着他一米八几的身高,心里一阵无语。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季昔年周围的小伙伴几乎都一米八几,只有自己卡在一米七五的坎上。

        是故身高一直是他的一个雷点,偏偏打不过宋诗杰又骂不过宋诗杰,险些把自己憋出来内伤。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竟觉得宋诗杰周围的温度要比别处低上一些。

        尤其下山的路上这家伙心情颇为不错地哼着歌,魔音穿耳差点把季昔年给送走。

        季昔年竖着耳朵仔细辨别,才听出来他唱的是“你要结婚了,新郎不是我,在这无人的角落,我偷偷眼泪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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