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重生

天宁二十二年。

        额上传来一股热流，睡梦中的人有了一丝意识，她艰难的想睁开双眸，却提不起分毫力气。

        “小姐！小姐！”暖玉惊喜的叫到：“医者，快来看，我家小姐的睫毛颤了一下。”

        她秀眉微颦，这动静儿，这声音，不是她身边的丫鬟还能是谁？那不成暖玉那丫头已经在下面等她了？

        须发皆白的老者为其把脉，一探之下不觉大惊：“相爷，二小姐起死回生了。”

        起死回生？

        香气芬芳，热气腾腾的味道愈发浓重，她的肚子也开始咕咕的叫起来。

        一双大手将她扶起来，她的背靠在温暖的怀中，心跳声依稀可辨，看来她真的没有死。

        “月儿，只要你醒来，我身都答应你。”

        这声音是七表兄

        流水般的补品不要钱似的灌，她终是有了些力气：“小”一开口，嗓子嘶哑的不像话。

        “终于醒了！”连日的担忧操劳，林渔津清俊的面容上有了些许胡茬。

        当初的白骨累累，血肉一片始终充斥着她的神经，望着有些憔悴的七表兄，她竟‘哇！’放声大哭。

        林渔津有些无措，忙将手中的勘合塞给她：“不哭了，祖父和伯父他们的我再想办法。”

        隐忍又嘶哑的声音传来，门外的江宛芳生生止住了脚步。

        本就昏迷已久，连哭的力气都不够，默默流泪，直到眼泪干涸，再次睡了过去。

        有人拨弄她额前的碎发，惊扰了她的清梦，她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缓缓睁开眼睛。

        林金枝正慈眉善目的坐在床边，还冲着她温和的微笑。

        “母亲？！”母亲不是已经不管不顾的坐起拥住母亲。

        林金枝只当她是吓坏了：“无碍了，明明不识水性，偏要去湖边玩儿，日后可不许再这般贪玩了，否则你让母亲怎么活。”

        湖边？落水？抬起微红的眸子投向窗外，阵阵微风拂过伴着浅浅的桃花香，阳光温和，是个不错的艳阳天。

        原来是回到了六年前的那个春天，回到了十四岁，回到了母亲还在的日子，真好！

        林金枝将一枚荷包给她：“津儿那孩子颇为愧疚，留下这个便匆匆启程了。”

        她知晓里面有什么，心中好像压着一块儿大石头一般，喘不上来气，压抑的厉害，双手将那重如千斤的荷包打开，里面赫然是秀州的勘合，还有一张字条。

        ‘望月妹安好，为兄定不负所托。’

        “听闻二妹妹醒了，姐姐与姨娘来瞧你了。”千娇百媚的声音响起，江宛芳满满脸笑容的伴着一中年美妇踏进了她的闺房。

        她目光犀利如刀，但转瞬即逝：“不巧的很，我方才吃了药，眼下疲惫的紧，大姐姐与姨娘请回吧。”

        江宛芳有些诧异，方才是自己看错了么？

        “野应，送客。”她拉了拉被子，扬声道。

        莫说江宛芳与王氏了，就连亲生母亲林金枝都有些惊讶，怎的自家姐妹都这般客气，野应可是影卫，早就不是从前的男奴了，怎的会唤他送客

        她轻握母亲的手，莞尔一笑。

        慈念堂。

        老夫人身着一袭灰蓝色长衫，头顶翡翠头面，身侧放着一檀木打制的手杖，尽显雍容。

        母亲与父亲江海平并肩坐着，他一如当年那般，扮演着慈父的角色，即便官袍加身，依旧不显威严。

        “二妹妹的身子总算是好了，这些时日真是担心死大姐姐了，只可惜，不能亲自照顾妹妹。”

        江宛芳还是姑娘打扮，花容月貌，手如柔夷，肤如凝脂一袭月白色长裙格外优雅，轻声细语的像极了一个关爱妹妹的好姐姐。

        她面带浅笑，袖中的手紧紧地攥着：“嫡女的院子自然不是谁都能进的。”

        江宛芳瞬间红了眼眶，本就生的花容月貌，此刻眸中带泪更是我见犹怜。

        “月儿，怎的如此与你姐姐说话，罢了，你大病初愈的，为父给你备了些补品，你且好生养着。”江海平的语气明显有些不满。

        她身体尚需调养，实在无心应对这群各怀心思的人：“祖父，父亲，女儿大病初愈，尚需修养，若无要事，便要回去歇息了。”

        “璋王府小郡主后日做满月酒，月儿你便随妹妹与芳儿走一趟吧！”江水平扬声道。

        她不觉莞尔，纤纤玉指握住茶盏：“身为左相府嫡女，带着姐妹们走一趟，是应当应分的。”

        “二妹妹，姐姐可是有何做的不是的地”

        她不愿看到这张虚伪的脸，提起裙摆屈膝行礼：“后日月儿自然会准时前往。”随后便施施然离开了。

        林金枝略有不安：“母亲、老爷，月儿这次落水，受委屈了，还望母亲与老爷勿怪。芳儿，你也别往心里去。”

        隐约听着后面的声音，不由得加快了些脚步，母亲不争不抢也便罢了，这性子太温顺了，日后还需多多提醒一些才是。

        浅云轩。

        明月高悬，星辰璀璨，呈众星捧月之势，绮丽又耀眼。

        温柔似月的月光下，一白衣身影在月下翩然起舞，身姿玲珑、软剑在手、花瓣纷飞，仿若画中仙子，翩若惊鸿婉若惊龙。

        一方罗帕轻拭细汗：“野应，伴我身侧多久了？”

        “回主子，八载又三月。”黑衣身影闪现而出立于她身后。

        “八载又三年，我从不畏惧什么，只因你在暗处，如影随形的保护我，若是没记错的话，你应当十八岁了，可有心仪之人，我可为你主婚，全你我主仆一场。”她并未有什么表情。

        清脆的敲击声有规律的响着，野应知晓，主子有心事，但这问题令他摸不着头脑：“不曾，属下只是影卫，没有感情，只有守护主子。”

        她在野应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破绽，不论这个时候他有没有投靠江宛芳，这人都已经留不得了。

        野应一个人留在空荡的院中，有那么一刹那，他有种主子不要他的错觉。

        她半倚在床榻，强迫自己将参汤灌进去，轻拭唇角，药味苦的她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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