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七章
周一刚到学校，苟紫他们就被谭绍风的人叫到天台，茅俊白之前没在场，也跟在苟紫身边，林归袅和林倦走在他们后面。
推门进去的时候，只看见谭绍风倚在栏杆上，意外地穿了一身校服，白色衬衫把他身上的戾气遮盖了不少。
“今天挺人模人样的。”苟紫随口夸了一句，“人呢？”
谭绍风抬抬腿，指向天台的角落。
诬陷林倦作弊的那个人缩在角落里，鼻青脸肿浑身是伤，想来这几天咬死不说，没少挨谭绍风的打。谭绍风跟苟紫不一样，除了不打死，他下手几乎没有分寸，被他修理过的人，看起来都格外凄惨。
“嘴撬开了？”苟紫双手环胸挑了挑眉，她对谭绍风的行事还算了解，见到那人的模样也没怎么惊讶。
天台的风有点大，站在苟紫身后的茅俊白用戴着护腕的那只手环过她的肩，下巴抵在她肩上，另一只手还塞进她的上衣口袋。苟紫一贯知道他冬天怕冷，便由着他。
“自己说！”谭绍风狠狠踢了那人一脚。
“我……”那人吓得缩紧了些，哆嗦着开口，“之前有人跟我说……只要给林倦找点麻烦，就能让我……让我当临县一中的老大……”
这话他也信？
“那人只是在利用你而已。”苟紫忍不住冷嗤一声，又问谭绍风：“查到那人是谁了吗？”
谭绍风摇头，他查了几天，一点头绪都没有，“是个新注册的用户，什么信息都没有，查了ip地址，显示在极乐网吧。加好友不通过，这几天也没上线，估计弃号了。”
“网吧监控查了吗？”林归袅忽然问，指了指缩在地上那人，“在和他聊天的时间段使用那台计算机的人，能找到吗？”
“没来得及。”谭绍风挠了挠侧颈，“打算今天去查。”
“那我们中午去网吧查查看吧，正好让林倦认一认，那人是谁。”苟紫想起午休只有两个小时，皱了皱眉，“极乐网吧在哪？离学校远吗？”
“不远。”谭绍风站直身子，朝天台外边指了一个地方，“就在我们学校对面那条街上。”
“那行，都有空吗？都有空我们中午就去。”苟紫看向其他人。
茅俊白还像只秋田犬一样趴在苟紫背上，鼻子蹭着苟紫的耳骨，懒懒地说：“有。”
“痒死了！”苟紫一阵瑟缩，使劲推着茅俊白，“茅俊白你给我起开！”
“林倦，你想去吗？”林归袅没回答，却是先看向林倦，“如果你不想去的话，我们就不去。没关系的。”
林倦还没开口，苟紫就先炸了，“你这叫什么话？谁不想知道害自己的人是谁？林倦怎么会不想去？”
谁也不能指责苟紫的想法，他们都曾是这样。
年少的时候，遇见想要知道的事情，很多人都会勇敢地追寻答案，却从没想过那个答案是不是自己能够承受的，又是不是自己真的想要知道的。
那个人的目标是林倦，没有人知道其中的纠葛，林归袅他们都只是想帮一帮的旁人，但是林倦愿不愿意让他们帮呢？他又愿不愿意知道那个人是谁呢？
说白了，需要作出决定、有资格作出决定的人，只有林倦。
“去吧。”林倦抬起眼睛，视线落在林归袅身上，“我想知道。”
“那就这么决定了，我们中午校门口见。”苟紫说完，率先往天台门口走。
林归袅走在最后面，静静地盯着林倦的背影，风鼓起他的衬衫，少年的脊背格外单薄，却又格外挺直。
于是中午，一行五个人浩浩荡荡地往校门外走去。路过的同学看见苟紫和谭绍风走在一起，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什么情况？是谭绍风要从良了还是苟紫要被魔化了？”
“他们要携手走进什么新时代吗？”
“我们临县一中的天啊，终于要变了。”
连学校保安都生怕他们是去校外惹是生非的，还拦下来盘问了一番，才放他们走。
“是你该反省了，还是我该反省了？”出了校门，苟紫忍不住瞥向一脸无所谓的谭绍风。
“是他们书没读多少，脑子就坏了。”茅俊白将苟紫捞到他身前，两只手插进苟紫的上衣口袋，懒懒地用下巴在她头顶磨了磨。
林归袅在他们身后笑着摇了摇头。
也就是冬天，苟紫能忍着茅俊白的各种黏。要是夏天茅俊白还敢这么黏着苟紫，脑袋早就开花了。
极乐网吧是一个小而简陋的网吧，很拥挤地放着三十台电脑，过道窄的只容一个人进出。戴着耳机骂骂咧咧打游戏的青年，窝在椅背看视频的青年，用□□聊天的青年，都在里面。
刚进门，林归袅就被里面的烟味呛到了，难受地捂住口鼻，不敢用力呼吸。
“小妹妹，第一次来吧？还穿着校服，成年了没有啊？”柜台边的网管上下打量她，似乎觉得她这生涩的模样很有趣。
“关你什么事？你是老板吗？”苟紫挡在林归袅面前，很凶地瞪着那个人。
“谁找我？”屋里走出一个夹着烟的中年男子，平头，啤酒肚，有点发福，说话的时候能看见烟屎牙。
“许叔。”谭绍风迎了上去，然后看向苟紫他们，“这些都是我朋友。”
这地方谭绍风经常来，极乐网吧的老板跟他还算有交情，很爽快地答应让他看监控。
不过看完监控之后，他们都有点失望。找到的那个人穿了一件黑色连帽衫，还戴了一顶鸭舌帽，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脸，只能看出来是个男的。
难度系数太高，苟紫也不指望林倦能认出那个人了，但还是问了他一句，“你对这个男的有印象吗？”
“没有。”
“一点都没有？”苟紫听他亲口承认了，还是有一点不甘心。
“没有。”林倦摇了摇头，神色半点不像作假。
“那我们走吧，下午还要上课呢。”
一群认走出了极乐网吧。这次林归袅和苟紫走在前面，三个男生走在后面。走着走着，苟紫忽然问：“林归袅，今年冬至还是来我家吧？”
“嗯。”冬至不放假，林归袅家里没人。每年她都会和茅俊白去苟紫家里吃汤圆，顺便蹭一顿晚饭或者夜宵。
“答应得这么爽快，是不是想念我妈的手艺了？”苟紫揶揄地撞了撞林归袅的手臂。
苟紫母亲做饭确实好吃，林归袅毫不犹豫地承认了，“是啊。”
他们在教学楼底下分开，林倦和林归袅走一边，其他三个人走另一边。
“林倦，你其实……知道那个人是谁吧？”林归袅犹豫了很久，还是问出口。
“林归袅。”林倦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垂下纤长的眼睫毛，遮盖住眼里的情绪，“现在的我，什么也做不到。”
所以知道跟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呢？他只是想守着最想守住的人，那就够了。
“没关系的，林倦。”林归袅抬头望进他的眼睛里，她只有温暖和包容，“没关系的。”
“但是总有一天……”林倦停下脚步，深深地望进她的眼底，他不再是漠然的，她第一次从他眼里真真切切地看到坚定和执着，“总有一天，我会成为我想成为的人。”
“嗯。”林归袅知道林倦向来说到就一定能做到，而她能做的，只是笑着看他，然后说：“我相信你。”
那些阴霾的让他觉得暗无天日的岁月终将成为过去，他一定，一定会拥有明亮的未来。
离圣诞节还有半个月的时候，班里已经开始向学校申请场地搞活动，听说今年的主题是假面舞会，有的人已经开始借小礼服和西装了。
“你们班是假面舞会？为什么我们班是在教室里看恐怖片啊？还给我们订了那个……那个什么……会发光的恶魔的犄角？”苟紫一脸难以理解他们班班委脑回路的表情。
“我倒宁愿在教室里看恐怖片。”林归袅面无表情地搓了搓胳膊，“这种温度在室外穿西装小礼服，我可能会先被冻死。”
“别怕，你可以在衣服里面贴满暖宝宝。”
“要不我溜进你们班，趁着黑灯瞎火，假装是你们班的人吧？”林归袅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行。
“那我会假装不认识你。”苟紫翻了个白眼，“对了，你要不要现在开始屯苹果？”
“屯苹果做什么？”林归袅一头雾水，就算苹果涨价，她又不爱吃，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平安夜可以涨价卖出去啊。”苟紫已经可以看到自己赚得锅满瓢盆，坐在地上数钱的样子。
“平安夜为什么会涨价？”
“平安夜要互送苹果的呀，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苟紫见林归袅还是一脸茫然，忍不住又问：“你不会连十二月二十五号是什么日子都不知道吧？”
林归袅很多年没过圣诞节，平安夜互送苹果这个事她是真的忘得一干二净。但是十二月二十五号是什么日子，她还是知道的。
“我知道，月考前三天。”林归袅现在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月考时间。
“是圣诞节啊！”苟紫崩溃地捂脸，“你是哪个时代来的？知道圣诞节却不知道它是哪一天？你现在除了月考，脑子里还有别的吗？”
“有啊。”
“还有什么？”苟紫重燃了一丝希望。
“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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