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沈凰的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意识渐渐回归脑海，林小悦掀了掀眼皮，一丝丝天光透入了眼中。她猛地记起之前的事，暗道，这是成功了？刚睁开眼睛坐起来，一道冰凉的刀刃便搁在了脖子上。

        林小悦顺着刀刃望过去，一名红衣青年半蹲在她面前，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邪气的弧度。

        林小悦惊道：“沈凰，果然是你！”

        沈凰叹道：“我抓龙灵兽的本意也是为此，既然你们师徒将她带了回去，我便只有偷偷跟着你们，碰一碰运气，没想到真的叫你们成功了。”

        林小悦自然清楚沈凰的目的，他跟着过来，无非是想证明这个上古大阵是否真的能破碎虚空，若是真的可以破碎虚空，那么他便可以穿越到过去，寻找“琉璃梦境”，印证他心中的那个猜想是否是真的。

        林小悦一边紧紧盯着沈凰的面颊，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四周。此地似乎是一处荒野，并无人迹，无法证明她是否真的回到了桑山秘境开启的那年，而她的师尊也不见了踪影。

        她抿了抿唇，看着架在脖子上的刀刃，看向沈凰，道：“沈凰，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你会后悔的。”

        沈凰的眼中泛起一丝兴味，将刀刃往前移了一寸，直接抵上了她的喉管：“我倒要听听，我会如何后悔。”

        脖间传来一阵刺痛，接着便有一行温热的血顺着脖颈流了下来。

        林小悦面色不变，只说了三个字：“万蝠洞。”

        沈凰却是变了脸色，眼底浮起一道厉光：“你是谁？你是如何知晓的？”

        林小悦眨了眨眼睛：“我是世上最了解你的人，你放心，我不是你的敌人。如果我是你，我也会那么做，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只要活着，做什么都可以，即便是背叛自己。”

        林小悦每说一句，沈凰的脸色便变化一分，到了最后，已是满脸的霜白之色。

        万蝠洞，沈凰一生里最大的心魔。

        沈凰是沈萧南与聂晚情之子，然而聂晚情并非沈萧南一生所爱。

        当初沈萧南与叶琉璃的师徒恋曝光之后，叶琉璃心灰意冷，跳下万丈悬崖。叶琉璃死后，沈萧南迫于压力，与元明宗联姻，娶了聂晚情。

        聂晚情嫁入神音阁的一年后，生下了沈凰。

        从沈凰懂事起，便隐隐感觉到了父亲的漠视。他以为是自己不够优秀，于是刻苦修习，努力讨好沈萧南，使出浑身解数，只为博得沈萧南一个肯定的微笑。

        这般父慈子孝，维持到沈凰六岁那年。那一年，正适逢沈凰的生辰，他苦苦等了父亲半个月，却没想到，父亲回来时，手里牵着一个半大的孩子。

        这个孩子就是慕清商。

        慕清商资质聪颖，俊秀无双，仿佛天生自带万丈光芒，无论站在哪里，都吸引着目光追逐，无论是谁和他站在一处，都不免会黯然失色。

        所有弟子都清晰的记得那一日，沈萧南牵着慕清商，在众人艳羡的目光里，从神音阁的白玉阶一直走到巍峨大殿内。两人俱是仙风道骨，通身的神仙气派。

        一向冷厉的神音阁阁主沈萧南，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眼底尽数是温柔的光芒。

        从前，那微笑只属于沈凰，沈凰百般努力才能得到的这个微笑，慕清商却触手可及，不费吹灰之力。

        所有人都看到了沈萧南的微笑，谁也没有注意到沈凰眼底的失落。

        也是在那一年，慕清商在神音阁的考核中脱颖而出，成为首席弟子，而沈凰因为一场重病，无缘这次考核。

        仿佛为了证明自己并非不如慕清商，三个月后的同门切磋中，沈凰拼尽全力，力挫慕清商，将他逼得节节败退，直至退至演武台边缘。

        神音阁的演武台高约十几丈，所有弟子都是卸了灵力比拼，慕清商若坠下去，必定粉身碎骨。千钧一发之际，沈萧南从天而降，落在演武台上，一手抓住了慕清商，一脚却踹向了沈凰。

        这一脚落在沈凰的心口，沈凰当即便吐出一口血，即便痛得翻江倒海，却不得不强忍着痛苦，翻身而起，跪在沈萧南面前。

        沈萧南厉斥道：“同门比武，重在切磋，清商已处处忍让，你却咄咄逼人，要将他逼到绝境，凰儿，你太让为父失望了。”

        当晚，聂晚情听闻此事，又含泪将沈凰鞭笞了一顿，边打边哭道：“他是首席大弟子，是你父亲最看重的人，你同他争什么。”

        风从窗户中吹进来，屋内烛影摇晃，徒劳的挣扎着，而屋外的天空中，一轮冰月皎洁如雪，亘古明亮。

        蜡炬又如何能与明月争辉？

        从那之后，沈凰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敛起了周身的锋芒，乖乖的活在了慕清商的阴影里。

        四年后，神音阁弟子下山历练，这一次由沈萧南亲自带队，慕清商和沈凰也在其中。试炼的前期，一切都很顺利，直到他们被困在了万蝠洞中。

        万蝠洞中栖息着一只上古大妖，这只大妖沉睡数万年，忽然醒过来，闻到了生人的气息，便封住了洞口。

        那一战昏天暗地，神音阁弟子尽数陨落，最后只剩下了重伤的沈萧南与沈凰、慕清商三人。沈萧南祭出所有法宝，才将洞口打开一个缺口，沈凰与慕清商拼尽全力往出口跑去，那只大妖很快反应过来，再次将洞口封起来，沈萧南当即便抱起慕清商往出口掠去。

        “轰隆”一声，洞口再次被封住，慢了一步的沈凰彻底被留在了黑暗之中，呆呆的望着沈萧南与慕清商离去的方向，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

        方才，从始至终沈萧南都未有过一丝犹豫，只能二选一，而沈萧南选择了慕清商。

        真正令沈凰绝望的不是黑暗，而是沈凰清楚的知道，若是再给沈萧南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他一定还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慕清商。

        谁也不知道被留在万蝠洞里的沈凰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当沈萧南再次打开万蝠洞之时，只剩下满地血色和凌乱的尸块，而沈凰坐在血色之中，满眼空茫。

        沈萧南不知道沈凰在万蝠洞经历了什么，林小悦却知道。万蝠洞中除了一只上古大妖，还有一只心魔。

        修道之人，历经重重天劫，心魔便是第一道劫。这只心魔乃是无数修士心魔汇聚而成，沈凰在濒死之际，强烈的求生欲望激发了这只心魔，心魔觉醒，给沈凰编织了一场幻境，在这场幻境里，沈凰化身为魔，背叛了神音阁、背叛了仙门，也背叛了自己，才成功击杀上古大妖。

        心魔也看中了沈凰，和他结下了契约，以他的身体为容器，与沈凰融为了一体。从那之后，沈凰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沈凰，还是心魔。

        而从万蝠洞归来的沈凰，很长一段时间不敢闭上眼睛，因为一闭上眼睛，就会陷入黑暗之中，那种濒临绝望的死寂，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再次回忆起那种令人窒息的黑暗与绝望，沈凰险些没有握住手里的刀。他冷冷盯着林小悦，少女一脸认真的神色，眼底泛着坚定的光芒。

        心底一个声音在告诉沈凰，杀了她！却也有一个声音在说，留下她！

        沈凰犹豫不决，林小悦眼中划过一丝厉芒，抬起手，一掌落在沈凰的肩上。

        沈凰的剑微微偏了一分，林小悦往后一滚，瞬间便滚出了十几米。她化出仙剑“桃夭”，一身红衣在天光下凛冽飞舞，冷冷看着沈凰。

        握剑的手却在袖底微微的颤抖着。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竟发现自己无法杀了沈凰，甚至没办法对他抬起手中的剑。

        林小悦的脸色剧烈的变化着，她快速在脑海中翻找着《妖祖》原书的内容，但是可惜，原书中并没有记载林小悦与沈凰的关系。

        沈凰是韩九玄杀死的，她只记得韩九玄杀了沈凰之后，对待林小悦的态度就变了。两人的感情分歧也是在沈凰死后，林小悦越来越暴躁，韩九玄越来越冷漠，两人总是无端为一些小事刀剑相向，交手时，几乎是抱着将对方杀死的决心。

        沈凰……

        到底是谁？

        就在林小悦陷入重重疑惑之时，一名书生从山道上奔了过来，书生身后腾起一阵烟尘，烟尘之中，十几道人影骑着马狂奔而来，看打扮，竟是马贼。

        书生发现了林小悦和沈凰，面色剧变，边跑，边惊呼道：“快！快跑！逃命！”

        林小悦愣了一愣，正欲出手相救之时，一道剑光宛若流星一般从天而降，织出一张巨大的剑网，将这十几名马贼尽数罩在其中，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血色蔓延了满地。

        书生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当即便被吓傻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睁着眼睛，愣愣的望着前方。只见烟尘弥漫，一柄散发着微光的古朴长剑直立于空中，飞剑的上方凌空立着一道人影。

        天光勾勒出他颀长的身形，只见他长身鹤立，黑色的衣摆随风翻飞，双手抱怀浮于飞剑之上，淡淡掀了一下眼皮，居高临下的望过来。

        林小悦看清他的面容，眼底划过一丝惊慌之色，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眼前男子年轻俊美，气势凛然，整个人犹如一柄锋芒毕露的剑，不怒自威。若是如此也罢了，偏偏他的五官与韩九玄有七八分相似，若是和韩九玄站在一处，说是他的亲兄弟也不为过。

        男子也注意到了林小悦的反应，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却没有深究。他将目光落在书生的身上，书生虽然吓坏了，却也不是傻瓜，知道是眼前的男子出手救了自己，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男子鞠了一躬：“小生郁连城，今日多谢大侠出手相救。”

        男子轻轻“嗯”了一声，落于地面，抬手一指，便听见一声脆响，是他将剑插入了剑鞘之中。

        他看了一眼郁连城，握着自己的剑，转身就走。

        眼看着他就要走远，林小悦鼓起勇气，大声问道：“大侠可是姓韩？”

        男子脚步一顿，眼带疑惑的回身看她，沉声道：“我叫韩焱。”

        韩、韩焱！

        林小悦心头大震，她猜得果然没错，真的是韩焱。

        别说林小悦，便是沈凰也不由得大吃一惊，警惕的盯着韩焱的面容。

        他在桃花宴上远远见过韩焱数次，面前这个韩焱，与当初所见的韩焱确实年轻了不少。若以凡人的年纪来划分，此时的韩焱看起来约莫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而已经成为玄光宗宗主的韩焱，无论是气质还是容貌，都成熟了不少。

        林小悦虽然吃惊，面色却不变，她转头看向身边的书生，努力的回想着《妖祖》中的剧情。《妖祖》在提及韩九玄的身世之时，曾说过韩九玄的母亲柳新月是凡人。韩焱此人酷爱风雅，经常跑到凡世和一些有才之人称兄道弟，当年他在凡世曾结识过一名新科状元和一名当红舞姬柳新月，三人引为知己，日日饮酒作乐，吟诗颂词，逍遥人世。

        一次酒后乱性，柳新月有了身孕，跟着韩焱回了仙门，为她生下一名男孩，这个孩子便是韩九玄。

        想到此处，她疾声问郁连城：“你此番可是要去开阳城上任？”

        郁连城惊讶：“你、你是如何得知的？”

        听闻此言，林小悦如遭雷击，口中喃喃：“错了，时间错了……”

        郁连城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眼看着韩焱又要抬步离去，连忙道：“韩大侠留步，今日承蒙韩大侠相救，无以为报，开阳城正是小生的故乡，不如请韩大侠一同前往开阳城小住上几日，也好让小生一尽地主之谊。”

        韩焱不由得轻笑起来：“你这书生，今日亲眼目睹我杀了这么多人，居然还敢邀请我同住，倒是有几分胆色。”

        郁连城道：“大侠是侠义之士，自然不能与此等恶贼相提并论。”

        韩焱目光一转，落在地上的包裹上。那包裹本来是郁连城背在身上的，跌了一跤，便跟着摔了出去，郁连城这才注意到包裹散了开来，露出圣旨的一角。

        他连忙奔过去，将包裹抱在了怀里。

        韩焱问道：“你便是今年殿试第一的新科状元？”

        郁连城谦虚道：“正是不才在下。”

        韩焱颔首：“你写的文章我看了，倒有几分见解。”

        郁连城惊喜：“韩大侠也是同道中人？”

        林小悦见他俩一来二往，便知道韩焱动了心思。韩焱此人惜才，尤其是像郁连城这样的文人，今日若换了别人被这群马贼狂追，恐怕他只会乐得在一旁看热闹。若非不是见郁连城做书生打扮，他也不会出手。

        韩焱结识了郁连城，去了开阳城，才在花朝会上遇到柳新月。

        林小悦心思动得飞快。

        如果将韩九玄的存在扼杀在起源，岂不是可以改变原著剧情，为自己寻一丝生机？

        正在她犹疑之时，韩焱与郁连城意见已经达成一致，决定一同前往开阳城。

        林小悦道：“郁公子，相逢即是有缘，你单单只邀请韩大侠，却对我和沈公子置之不理，有些不太厚道吧，我们可是差点被你连累得死在这群马贼刀下。”

        沈凰不由得看了她一眼，眼底泛着探究之色。

        郁连城果然露出一脸歉疚：“今日险些连累二位，小生十分过意不去，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我叫林小悦。”

        “唤我沈凰便是。”沈凰将手中的刀纳入了袖中。

        郁连城连忙道：“小生在开阳城的城中央有一处闲置的宅子，若二位不嫌弃，可暂做落脚之处。”

        林小悦笑道：“那也巧了，我们也是打算去开阳城的，正愁着没地方住，那多谢郁公子慷慨了。”

        郁连城的这栋宅子面积十分的大，别说林小悦、韩焱等人，便是再住上几人也不嫌拥挤。林小悦挑了一处向阳的房间，这间屋子正好对着韩焱的屋子，打开窗户便能看到对面的情况。

        虽然开阳城是郁连城的老家，但是新官上任，总有忙不完的事，接下来的几日都没有看到郁连城的影子。

        眼看着花朝会的日子越来越接近，韩焱非但没有半分要走的意思，反而对这次的花朝会流露出极大的兴趣。

        忙了数日的郁连城总算回了一趟祖宅，和林小悦等人吃了一顿饭，席间，郁连城诗兴大发，即兴作了几首诗，引得韩焱连连夸赞。

        林小悦与沈凰面面相觑，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无聊。

        郁连城饮了好几杯酒，与韩焱相谈甚欢。韩焱待他态度十分和善，见他走路歪歪扭扭，甚至还出手扶了他一下。

        郁连城举起手中酒盏，道：“韩大哥，这杯我敬你。”

        这几日的相处中，郁连城对韩焱的称呼从“韩大侠”已经升级为“韩大哥”。

        韩焱端起面前的酒盏，一饮而尽。

        郁连城醉意微醺，呵呵笑道：“韩大哥也是风雅之人，过两日便是三年一度的花朝会，不知韩大哥可有兴趣？”

        韩焱道：“实不相瞒，此次我正是为花朝会而来。。”

        郁连城微微惊讶，笑道：“想必韩大哥也是为柳新月来了？”

        “柳新月是何人？”韩焱面露疑色。

        “柳新月是红袖坊的第一舞姬，听闻她色艺双绝，曾一舞引来凤凰驻足，她所作的《桃花赋》，更是满京都的传唱，连当世的不少才子自愧不如。”

        “哦？”韩焱果然露出几分兴趣。

        林小悦低头浅浅的啜了一口杯中酒。

        花朝会，正是原书里韩焱与柳新月相遇的地方。柳新月在花朝会上的倾城一舞，没有引来凤凰，倒是引来了韩焱与郁连城。两人都被她的舞蹈所折服，下级官员读出郁连城的心思，花朝会后，柳新月被送到了郁连城的府上。

        柳新月与郁连城、韩焱一见如故，三人秉烛夜谈，兴尽之处结为兄妹。韩焱为大哥，郁连城做二弟，柳新月是小妹。两位兄长都十分欣赏这位小妹，柳新月却独独倾心于韩焱，郁连城看出柳新月的心思，便自动退出了这场相思局。

        但柳新月毕竟是凡人，即便跟着韩焱回了仙门，生了孩子，却还是抵不过生老病死的宿命。韩九玄十五岁那年，柳新月病逝。他苦苦哀求韩焱救柳新月，韩焱却以修道之人不得干预凡人的生老病死为由，拒绝了韩九玄，韩九玄因此结下了心结，父子关系变得十分淡漠。

        说起来，韩九玄与韩焱虽是父子，性子却一点儿也不相像，韩九玄更重情一些，倒是后期的韩九玄，杀了“林小悦”之后，与韩焱的性子越来越接近了。

        林小悦低声叹了口气。

        宴会结束之后，她站在院中，仰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微微蹙起眉尖。

        在这开阳城内已经住了数日，这数日以来，她曾多方联系失散的师尊，却始终没有回应。

        她倒不是担心师尊会出事，只是担心师尊与她不在一个时空里，那样的话，麻烦就大了。

        大阵之所以会启动错误，全都怪沈凰，若不是他强行入阵，又怎么会出现时间偏差。

        当然，即便心中再痛恨沈凰，此刻林小悦却不能与他为敌。

        好在那日以后，沈凰也再没有对她露出敌意，甚至连问也不问她，为何知晓他的过往。这并不上意味着沈凰不追究了，他和当初的林小悦面对忽然“复活”过来的阮仙罗一样，在暗处探究着、思考着林小悦的真正身份，如果确定林小悦是敌人，再给予致命一击。

        林小悦在院中站了一会儿，转身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目前她要做两件事，一，找到失散的师尊；二，阻止韩焱与柳新月的结合。再然后，就是等，等桑山秘境开启。

        这些事情都急不来，眼下最重要的是两日后的花朝会。

        林小悦走后，沈凰从大堂内走了出来，他望着林小悦的背影，眼底晦暗不明。

        林小悦猜得没错，他的确在探究林小悦的真实身份。

        当日在万蝠洞中的遭遇，除了他自己，根本没人知晓。他很清楚，除了被杀死的上古大妖，和那只与他签订契约的心魔，那个洞内再无旁人。

        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沈凰既好奇又忌惮，想杀了她，又想将她关起来，再将秘密一点点的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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