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白衣娘娘初次现身
紫狐夜闯京城犯下大祸，但朝廷中没有一人选择上奏斩杀紫狐。
北姜上千年才好不容易孕育一只紫狐，这紫狐是仙兽，不可轻易捕杀。
而且，从上面三任紫狐成功驯养并且祈雨降风，上阵杀敌，恩泽万民的经验来看，这一只紫狐并不是不可以为北姜所用，成为北姜镇国神兽，驯化它只是一个时间和方式的问题。
这紫狐毕竟是从南国府跑出去祸祸百姓的，可想而知那天过后阿爹顶着怎样的压力上朝，回来的时候面色又有多难看。
我被紫狐所伤，身上挨了大大小小四十多个伤口，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一边为我的身上的伤口恼火：每逢下雨阴天，我身上的伤口都疼得厉害，饮食起居都受到影响。
另外一边为那些朝廷大臣每天来府上找我阿爹麻烦而生气，因为紫狐的事，南国府已经成为众矢之的。
紫狐毕竟是神兽不会受到什么惩罚，现在已重新锁于别苑中，而阿爹就惨了，成了大臣们弹劾的对象，好在阿爹军功卓绝，位高权重，这些弹劾不会对阿爹造成太大影响。
我在床上养病的这两个月，阿爹待我比以往都好，每天过来看我，一改往日对我的打骂，处理完政务府上之事便会来陪我下棋，喝茶，念叨让我多多学习君子六艺。虽然我也想做个真正的男人，内外兼修，德行规范都合于礼数，但阿爹这么跟我说，不知怎么的，我心里闷闷地不快活。
卧床这两月，阿爹什么要求都满足我，只是一点酒也不让我碰，一是我身上有伤；二是不想让我再碰那些不合规矩的事，比如喝酒，比如淫/乱。
自从那晚我引开紫狐保护百姓，我隐隐觉得阿爹对我有更大的期许，有时候阿爹看我的眼神尤其奇怪，我竟然在其中能看出一丝赞许，宠爱，还有一些阿爹长久从武练就的威严和另外一些我从来参不透的深意。
紫狐那晚突然发狂的原因还是没有找到，如果紫狐能找到它的主人，神兽与主人心气相通，那么它发狂的原因问它主人便可知，但我是一点也不了解。
可是我不能这样说，如果我说我不知道，就是和世人说我不是镇国神兽紫狐的主人，要知道，一开始阿爹捉住这紫狐而在圣上面前夸奖是我捉住的它，又在圣上和大臣眼皮子下表演了一出我降伏紫狐的戏码，这样做，就是为了给我们南国一族立威，如果被揭穿，阿爹就是欺上瞒下，最后受损失的还是南国府。
我并不是紫狐选择的主人，但不一定就不能成为它的主人。在这一点上，阿爹看起来对我很有信心，他的信心甚至都超过我自己对自己的信心。
这紫狐发狂的原因总得找到一个才好给上面交代，就算瞎编，也是要编一个。
于是，上面派人下来调查时，我说紫狐是因为长居秋冥山上，刚来京城，初入俗世，由环境导致的性情大变，简单来说就是水土不服，我这个主人管束不周，体察不勤，未及时发现异样并制止，致使百姓无辜受累，朝臣担忧。今后，我一定我悉心教导它，缚好绳索，再不让它胡乱冲撞，惊扰他人。
我知道这么大个事情我这么说肯定有人不信，但那能怎么办，我总不能说是我自己的原因，更不能说我不知道，只能把问题归结在紫狐身上，它是神兽，它出了问题，上面的人总会放一马，总不会有人去询问神兽，“你是不是真的水土不服”神兽的事凡人少管，也管不了。现在北姜上下只有我和紫狐最亲近，虽然这是在别人看来，他人眼中我是紫狐的主人，我说的话就代表紫狐，别人不信也得信。
我留恋床榻榻长达五月身体才好了个七七八八，不觉春去秋来，天已微凉。
我央求阿爹好久，终于得阿爹赦令能出府玩耍半日，出去那天，我整个人就和重生了一样，只是不管怎么沐浴总能闻到身上一股子药味，应该是这五月每天喝药，我俨然成了半个药引子，随便动一动，发发汗，便能闻到自己身上的药味。
说来奇怪，那晚见到的白衣女子从我醒来后就再也没见过，她法力那么高强，那晚听她淡淡吐出三个字，不比谢，那声音飘然婉转，清冷出尘，听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看那身形，也想的见薄纱下的身子单薄，一个弱女子竟然能轻轻松松制服紫狐，我如果猜的没错，她就是北姜国和神兽一样，千年难得一见的驭灵师。
按理说这么厉害的人物，京城不可能不露一点她的盛名，可在紫狐夜袭京城，而阿爹协助朝廷抚慰百姓，重建繁华，京城再度平静之后，没有听过那白衣女子一点消息，似那天晚上根本没有这号人物般，真是奇了怪了。
别人不知道就算了，我阿爹老谋深算，我不信他不知道，尤其这女子和紫狐有关。
得此驭灵师，便可驾驭紫狐，让这女子长居府上，可保南国一族长久安宁。
但我过后向桑梓打听，“那夜紫狐夜袭京城后，阿爹可有请什么客人常居府上
桑梓说并没有，还反问我，“大公子昏迷多日为何刚醒来问这个”
我这便知道了，没有落榻府上，那女子应该就是在别处，不管她在哪里，总之出不了京城，阿爹不会不留下她。
我先不着急去问阿爹那白衣女子的事，在病床上闷了两个月，我可要好好去街市上撒丫子一番。
金子燕还跟以前一样闷葫芦似的跟在我身后，那晚我受伤倒下，是金子燕带我回府上，背我下马车，抱我至床上，我卧病那几日他细致照顾我，给我喂药，跟着桑梓和其他丫鬟们学煲粥熬汤，一个男人竟也和女子一般细心。
他每晚都会守在我门口，我知道他是被上次紫狐夜闯我房间的事吓着了，怕保护不好我，我只要轻轻一叫他，他必会在我屋外应答。现在我伤病好了，他也会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说实话，那晚他抱我回府，躺在他怀里的感觉还挺奇妙的，我这十八年，偷香窃玉，厮混过不少女子，当然男子也有，但都是些细皮嫩肉的，像金子燕这么健硕有力的臂膀，我还是头一次依偎，同样都是男人，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看看金子燕的铁臂，再看看我的杨柳细腰，简直是……哎……
不过我虽然单薄是单薄了点，但我身量高大，宽肩窄腰，身姿颀长，明眸善睐，顾盼生辉，即使是身为男子，也是担得起君子如玉，如切如磋，如刻如琢的，当然，这是在别人不知道我好淫/乱的前提下，不然，这些美好的词汇放在我身上，那就是糟蹋了。
我本想高高兴兴带着金子燕上街，结果没半个时辰就气哄哄回来了。我以为我尽力护百姓安危，城里多少会流传我一些佳话，没想到尽是污蔑我的，那些百姓骂我的话比以前那些更难听，我走在街上，那些百姓的眼神像一根根针一样让我后脊生寒，我只得灰溜溜回府。
“小女年过七旬的堂上惨死家中，不足两月的幼弟葬身火海，母亲悲恸昏迷，垂垂挣扎在鬼门关，大公子如向我这般，如何对着这禽兽说出这种混账荒唐话？”
我又想起那十六七岁少女说得话，我虽然心疼她遭遇，可我发现我根本无力改变什么。这时我才知道阿爹为什么不肯让我去街上，是怕那些眼神那些话中伤我。
南国一族逆天意捆锁这天地神兽，那晚京城的惨状虽然不是我和阿爹直接造成，但死去的无辜百姓，地上的每一滴血，我们手上也沾有一把。
阿爹就在西山别苑和太医钟田商议如何处理紫狐，见我急吼吼过去，没等我开口，阿爹让我先去别苑东房坐着等他，他一会儿来找我。
什么东西在推着我往前走一般，我和阿爹什么时候如此有默契了，难道他知道我来找他是为那白衣女子的事？自从阿爹让我当紫狐的主人后，我和阿爹关系一日比一日缓和，亲密，这十八年来，我没有像卧床那两个月那么开心过，但也隐隐察觉出一丝危险，阿爹似乎有什么事瞒着我。
“你想不想成为紫狐的主人”阿爹过后来问我。
阿爹简直是明知故问，“我当然想了。”
我能力远远不够，但已被逼上架，由不得我不变鸭子。
阿爹又继续说道，“但风儿你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驾驭紫狐。”
我：“……”
我说，“阿爹你别跟我卖关子了，您直说吧。”
阿爹看我猜的八九不离十，让金子燕下去，这才跟我提起让我认那白衣女子为师、向她学习法术的事。
这是让我当她徒弟
我虽然长居京畿，不闻外面那些神兽和驭灵师的事，但因我常去凤鸣楼这些鱼龙混杂的地方，也听过不少这些事。
世人言，青冥山多神兽，多驭灵师，神兽乃是天地孕育，性灵至纯，是凶兽也是祥兽，引导驯化的关键便是驭灵师，驭灵师一生收一徒，传其法，教其驯化之术，与神灵相处的人，自然也是神人，所以能做驭灵师徒弟的人，都是万里挑一的奇才，学会驭灵术，便可和灵兽一样，不老不死，与天地同寿。还没听说当驭灵师有什么不好的，唯一不好的一点，大概就是规矩颇多，据江湖上不完全统计，那驭灵师座下徒弟要遵守的规矩少说有八百多条。
南国府五十条家规我都背不下来！
我没忍住问阿爹，“那白衣女子难道不能为我们所用？”
以前我不知道会有一天见到驭灵师，所以想靠自己驾驭紫狐，证明给阿爹看我不是废物，能护得了门楣，同时也是保护好自己，但现在……
阿爹道，“风儿，你想得太过简单了，一个紫狐都让北姜上下无力以对，何况还是驾驭紫狐的人，驭灵师各个隐秘遁世，不问凡俗，心内无欲也不受世间牵制。”
“可是阿爹，驭灵师的徒弟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我——”
我没说完就让阿爹打断了，阿爹早给我安排好了，那白衣女子答应会收你。
她想收可我不想学啊，“阿爹，这里距青冥山一千多里地呢，中途翻个山跨个河渡个海，我半路出事怎么办？”
阿爹道，“你这不成器的东西!”阿爹气得踹我一脚拂袖而去，留我在一个人跪在原地，阿爹那五月耐心照顾我，我都要忘了阿爹是武将了。
其实说路途远那都是借口，真正的原因，除了不想被束性子以外，我主要是不想离开京城，离开京城了，我怎么杀月娘！
还有长安为何留在姑苏寺，他这几日没有再跟踪我，但他一定会寻找其他达官显贵依附，他留在京城有什么目的，月娘为何突然失踪，这些我都没有查清楚，我实在不甘心离开！
阿爹既然说驭灵师没有牵绊的东西，那那位白衣女子为什么平白无故选我当徒弟，这其中一定有缘由，还有她在青冥山好好的，怎么会不远万里突然来到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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