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序
有人说渝州最动感活力的时刻是夜晚，餐馆要打烊了不要紧，还有大大小小的夜市地摊供君选择。这里不仅有好吃的，好玩的，还可以逛，可以观看各类表演。热闹的街道上挤满了喧嚷的人群，各色美食的香味混杂在一起，不断引人驻足停留。
而弹子石夜市是渝州开张时间最早的夜市，每到傍晚时分，小商小贩就开始陆续把摊位摆出来。学生们下课放学后，就成了这个夜市的第一波消费主力。
李汶真难得走出家门，来到平日里根本不会涉足的夜市。不过幸好，今天是周五，现在才5点半，夜市老板们也刚整理好食材，准备开张。此时食客也还不多，对社恐还算友好。
选了家自带木桌板凳的摊位，特意挑靠里的角落，李汶真安静地缩在板凳上，等着老板叫号拿菜。
这时，一位穿着足球袜脚踩运动拖鞋的男子走近，屈指敲了敲桌子，吊儿郎当地调侃着：“难得见到你尊驾降临这边啊……李大隐士。”
“难得你能这么早出来吃饭，黄毛。”李汶真抬头看一眼来人的头发，说：“这次是亮黄色？”
黄毛咧嘴一笑，手指捋了捋头毛，得意道：“那当然，不枉我花了9个小时。为了更抢眼，我这次专门跟染发的说，来个大家只能看得到我的黄色！”
黄毛本名李燃，因为喜欢折腾头发，而且特别中意黄色，周围人就都叫他“黄毛”了。
他本人也喜欢这个称呼，连v信名也改成“黄毛你哥”。
认识他之前，李汶真一直以为五彩斑斓的黑只是个设计业界的梗，黄毛用他的发色详细地诠释了什么叫五彩斑斓的黄——炸土豆条般的浅黄，燕麦黄，金属质感的黄金黄，枇杷熟透的深黄，土黄色，以及这次的柠檬亮黄……
李汶真：人生在世，高兴就好，微笑jpg。
说话间，老板叫号菜好了。黄毛直接去端，也不跟人客气，坐下就开吃。
“哟，不错嘛，点了好多麻辣烫，还有签签牛肉。”
“还有别家的蛋炒饭，待会自己去拿。”
“唔哦吃叨咯（好我知道了）。”黄毛左一串右一串，嘴里塞满了食物。
李汶真也不搭理他，专注填饱肚子。菜过五味后，两人谈起了正事。
“真哥，后台那边又给我们发消息，再次要求周末也连载的事。你怎么说？”李汶真和黄毛一起运营着公众号“隔壁老王”，内容就像名字那样，多讲市井俗事，辅以刺激眼球的渝州夜话，比如都市传说，细思极恐等系列。李汶真是主要写手，黄毛负责发布运营。周一到周五晚10：30点更新，还有有声版，由黄毛倾情献声。别看黄毛一天到晚在外面鬼混的样子，他天生一副好嗓子，声音可塑性高，正经讲话算得上是男神音。也为频道吸引了不少声控。
“上次建议把更新时间改下，哥你直接一句‘我那个点睡觉’把人家怼回去。这次他们直接就不建议，换要求了。”
“周末更没必要，周末大家休息都出去玩，发了数据也不会好。工作日晚点发，就是给工作学习累了的人们加油打气。”李汶真不为所动地回道：“一周更五次足够了，太过频繁会审美疲劳。”
我的真哥欸，你管你写的那些叫加油打气？没见有的留言说读完整个人都激灵了，一晚上无法入眠……
“行吧，那我就装死不回好了。不过真哥，我们是不是应该多渠道发展？”
“干自媒体开小频道的，朝不保夕啊，谁知道下次点击多少，哥咱们得多线运作长期发展。”黄毛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李汶真认真看了他一眼，“你最近缺钱吗？”黄毛能吊儿郎当在外面闲晃是因为他家拆迁起家，在商圈闹市区有上十个铺面，每月躺着都能数钱。又是家中独子，两亩地一棵苗（父母双方这辈里唯一的男丁），家里不免有些溺爱。不过除了染头以外，黄毛也没别的嗜好，顶多泡下吧跑下山，连女朋友都没交两个。在家里人看来实属乖仔了。
“没有没有，老爹最近还叫我去收租看账呢。”黄毛否认，“不过是关心你嘛。你那个‘邻里事务所’完全就是服务社会。天天帮小区里的人找猫寻狗，寻找失物，还帮独居老人跑腿办事，根本赚不到钱。能指望的只有这个公众号了。真哥，咱好歹一个姓的，五百年前是一家。”
李汶真被黄毛的耍宝逗笑了，抬手撑着脸：“不劳挂心，钱够用。”
黄毛眼尖，一下子瞄到他哥手腕上戴着的表，“稀奇稀奇，你竟然买表了？”
“是电话手表，为了和一个小朋友聊天买的。”李汶真卷起衣袖，举起手腕展示给他看。
“买了才知道，现在儿童电话手表做的有多好。能实时地位，前后双摄，高清视频通话，其他智能手表的健康检测也有。”
黄毛吃惊道：“我去，那不是小孩中的菠萝手表？”
“可以这么说，好像在小学生里，没有电话手表就交不了朋友，里面的交友功能和v信一样。不过价格也不便宜，均价1000左右。”说着说着，李汶真谈性上来了。
“你知道吗，电话手表和手机一样，需要卡才能使用，有的还可以单独申请一个号码。手表可以与手机app绑定，在关联手机app上可以查询手表的轨迹，因为是针对儿童安全性开发的，还能设置安全围栏，限定区域活动，这样不怕撒手没的小孩跑丢了。”
看到李汶真越说越亮的眼睛，黄毛暗叫一声糟。完蛋，真哥又要开始他的长篇大论，滔滔不绝了。
“其实我觉得，这个产品不应拘泥于儿童手表，要发散思维。老小老小，人到老了，性子也和小孩子一样变化无常。因为衰老或疾病，他们记忆力减退，辨识能力差，容易走丢。每年我国有关走失老人的警情高达50万件，加上那些没有报警的，数字绝不会低。
“对于那些平日里正常，只是时不时犯糊涂的老人，电话手表完美符合他们自身和家人的需求……市面上好一点的老人智能地位手环也要将近1000，买个儿童电话手表还能与孙子孙女一起玩，拉近彼此距离。”
阿巴阿巴一通，李汶真向前探身，睁着圆溜溜的双眼期待地望向黄毛，“你说呢？”
黄毛：“……”
你都说完了，我没什么可说的。真哥你可以直接去应聘儿童手表市场部，他们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吃饱喝足后，二人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卡在晚高峰前到家，李汶真先去冲了个操，洗去饱腹带来的倦意。窝在主卧的懒人沙发里，继续酝酿今晚的故事。
【……小丽这天加班回来已经9点，拎着在楼下便利店买的食物，搭乘着只有自己一人的电梯，她长长舒了口气，头抵靠着墙。
“叮”
电梯在4层停下，小丽下意识往里退了几步，自家在13层，还早。
等了一会，没人进来。
电梯关门，继续上行。
“叮”
7层时，门又开了，还是没人进来。
“叮，叮，叮”
接下来每层楼电梯都开了门。
小丽狠狠长按住关门键，被迫加班的火气在恶作剧捉弄下爆发了。
终于到了13层，电梯门还未完全打开，小丽就生气的挤出来。
“咚咚咚！”她跺着步子，朝家里走去。
“嗒哒，嗒哒，嗒哒……”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小丽没有在意，偶然余光一瞥，光洁的大理石走道，只清晰地映出自己一人身影。
“嗒哒，嗒哒，嗒哒……”脚步声仍在持续。
她突然想起，另一部电梯被挂上“检修”牌子，今天不能运行。
也许是谁从家里出来？小丽转念一想，半提起的心又放下了。
脚下不停，左拐，她继续走向楼道深处。
“嗒哒，嗒哒，嗒哒……”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还在跟着她。
难道是走楼梯上来，和我相邻的那几户？小丽暗想。
空旷的楼道里除了她自己，就是身后的脚步声。
她有些迟疑，脚下步子也慢下来。
这时身后的脚步也跟着慢了。
小丽的心悬在半空中，惴惴不安。
她猛地转身，发现背后走道空无一人。
不敢细想，她加快脚步奔向房门，颤抖的手差点掏不出钥匙。
终于，门开了，小丽卸下力气，向房内跌去。
一只手，突然拉扯住她。小丽惊恐地想往后看，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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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13楼某户，听说是被出售了，正在大张旗鼓地改造。新户主要改动原有房体结构，白日里，咣咣砸墙和嗞嗞钻墙声不绝于耳，一包包水泥和其它建材也一趟趟运上来，占了不少电梯空间。
“多担待下，客户要的急。”一个面容憨厚的中年装修工人，腆着脸跟大家解释着。
“哎，没事，大家都有这么个时候。”周围人也客气道。
“听说了没，有个小姑娘下班回来后不见了。警方来调查，结果在隔壁做网商的小伙家里，搜到装在快递箱里的尸块！”
“真的吗？”
“真的！而且现在尸体都拼不全，还少个头呢！”
“欸，要我说，卖房的这户真是卖得巧。晚一点，就不是这个价了……”
中年男子默默听着，低垂的眼里倏然迸发出某种奇异的光芒。】
李汶真打下最后一个句号，点击发送给黄毛。站起身来，扭扭脖子，转转手腕，甩甩腰。随手泡了杯酸枣仁茶，看了下床头闹钟，十点了。于是把木盆搬出来，就着刚烧好的开水，泡起了脚。
磨磨蹭蹭到十点二十五，把东西都收拾干净，喝完助眠茶，刷牙洗脸，十点三十二准时上床。
仰躺在柔软的床上，鼻尖围绕着衣物洗涤剂的干净香味，李汶真忍不住蹭了蹭光滑的被面。拉高被子，蒙住脸，安心地闭上眼睛。
今天也是个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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