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罗裙将散
也不怨莫语凝心里不痛快，毕竟莫语凝现在所在的莫家，一日不如一日，银钱开支也是处处受到节制，从前莫语凝好歹也算是个不愁吃穿的小姐，经常有新的衣裙首饰买，可是如今竟然就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多花些银子买东西。
可莫语蝶竟然在外头日子过的逍遥快活，这让莫语凝如何能甘心。
“是啊，语蝶姐姐是宣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商人，自然是不会缺钱的。倒是妹妹我，成天闷在莫府里头，无所事事的，这么大年纪了也还一事无成。”
“二小姐这说的是哪里话，二小姐刚刚及笈，怎么将自己说的像是个年近半百的老妇人一样。”
莫语凝自嘲的笑了笑：“哎，语蝶姐姐，你如何能知道呢，内院里的女人，一旦及笈，就必须要抓紧时间出嫁了，到了夫家之后，还要抓紧时间生下个一子半女来，否则这辈子也就算是完了。”
“难道二小姐也心甘情愿的嫁到夫家去一辈子被困在四四方方的天之下吗？”
莫语蝶一边喝茶一边看着莫语凝，不错过她脸上任何的神色变化。
“情愿与否，难道很重要吗？就算我不想，我也必须要为了莫家的未来嫁给一个好夫家，不过若是能嫁给西门公子，我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二小姐难道不知道，那西门修是个浪荡公子？”
莫语凝沉默不语，她何尝不知道西门修是个常年流连在烟花柳巷的富贵公子呢？
可如果不嫁给西门修，以她一介庶女的身份，她顶多嫁给一个普通门第家的庶出公子，那样她一辈子不也就注定是个没有出头之日的女人了吗？
可西门修不同，他是西门家嫡出的大公子，哪怕是嫁给他做一个姨娘，也比嫁给庶出的公子强，更何况莫语蝶从前也和西门修有婚约，莫语蝶是嫡出，才能有资格高攀上西门家。
那个春天，莫语凝在街上遇到西门修时，她就下定了决心，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可能，她都一定要嫁给西门修。
他至少是自己妥帖放在心头几年的男人，嫁给他，就算西门修对自己没有任何的情意在，她也是高兴的。
“语蝶姐姐，你就别说我了，昨天那个郑家的容公子，不是来找父亲提亲了吗？姐姐你呢，你喜欢那个容巡吗？”
莫语蝶很想回怼一句与你何干，不过看莫语凝今天来约莫真是想给自己示好，她如果说话太刻薄也不好，就冷淡的回应道：“还行吧。”
“那位郑家的公子，听宣城里的人传着说，是个脑子不打灵光的傻公子，姐姐可千万不要一时糊涂啊。”
“不过是些捕风捉影，以讹传讹的谣言罢了，二小姐心灵聪慧，怎得也会相信这些个传闻？”
“是是是，语蝶姐姐说得对，是我想事情不够严谨了，不过语蝶姐姐，你可一定要嫁给一个自己心爱的人。语蝶姐姐你和我不一样，我是个内院里命运已经注定了的女人，可你是不一样的，你就像天空中可以自由翱翔的鸟儿，你可以飞出这四四方方的天。”
莫语凝说这话的时候，还不经意的露出来一些向往羡慕的神情，可惜莫语蝶并没有因为她这些蹩脚的比喻修辞和抒情语句而感动。
同情这种情绪对于莫语蝶来说是很陌生的，她只对容巡一个人产生过恻隐之心。
“二小姐说笑了，只要你想，你能成为天空中翱翔的雄鹰。”
莫语蝶本来就不是发自内心说的这些话，只是礼节性的安慰，也就顺着莫语凝那样小学生的修辞说下去了。
“我怎么可能呢”
莫语凝低头苦笑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复又抬头看向了莫语蝶，似乎眼睛里还带着浅浅的薄泪，但她嘴角还带着笑意：“语蝶姐姐，我脸上的伤该去换药了，就不在这里多叨扰你了，我先告辞了。”
“我送送二小姐。”
“不必了，语蝶姐姐留步吧。”
莫语凝出去之后，用手帕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渍，抬头看了看四四方方的蓝天，又摇头笑了笑。
刚才她的确是想通过诉说自己的凄惨心理来向莫语蝶展示自己同为女人脆弱的一面，以此得到她的同情，继而让她放松警惕，这样自己方便下手。
可刚才她说的那些话，几句是真，几句是假，她自己也分辨不出来了。
也许还是有几分是发自自己内心所说的话吧，她的确也曾厌恶过自己的庶女出身，看见莫语蝶可以随心所欲的穿梭在宣城的大街小巷之内，还能和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她也渴望这份自由。
“小少主，那个二小姐怎么会突然来找您聊天？恐怕是别有用心吧？”
“我也不知道她突然走这么一遭所为何事，见招拆招吧。”
莫语凝走了之后，桑止一脸担忧的过来给莫语蝶按摩一下充血浮肿的膝盖，莫语蝶的膝盖还是有很严重的淤青难以消退，不过所幸不是很疼，莫语蝶就也不在意了。
莫语凝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之后，换好了脸上的纱布，强忍着脸上的刺痛感，喝了口茶稳稳心神，没过多久，一个贴身丫鬟就拿过来了一个小纸包。
“二小姐，这是奴婢偷偷从春意楼那里要过来的您需要的药，罗裙散。”
“罗裙散？这名字倒还真是符合它的功效，那就盼着它能让莫语蝶的罗裙早早散开。”
“二小姐放心，只要您筹谋的好，那个莫语蝶就快活不了几天了。”
“但愿吧，我脸上的这道疤总不能白白带着。”
徐氏那边也为了莫语凝过几天的计划思虑着，徐氏想了又想，觉得此时再去找莫语蝶示好太过刻意，但若不去，恐怕莫语蝶心里一定还会有个疑虑的影子。
为了自己的凝儿，徐氏下了决心不管是什么事情她都愿意做，哪怕是舍下这张老脸去求莫语蝶，只要能让凝儿在几天之后成功报仇，她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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