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意外(修)
傅云黛在床上躺了两天,期间姜月冰来看她,嘴里一直念叨着都怪她,才让傅云黛病倒。
傅云黛安慰了她许久,才让她相信自己病倒是自己的原因,不怪她。
“说起来我还应该多谢姐姐让我知道这件事,”傅云黛说道,“只是姐姐莫要太过伤心,以免让人怀疑,毕竟这件事若是让人知道,是你透露给我,我也怕连累到姐姐。”
这件事终归是个秘密,若是让姜家人知晓是姜月冰透露给她,怎么着姜月冰也会挨罚。
好说歹说,傅云黛终于安抚完姜月冰。
傍晚,老夫人跟前的曹嬷嬷拿来一只玉镯,“老夫人这两天为着姑娘的病,可是睡不好也吃不好,这只镯子,是前两年老夫人去弘法寺开过光的,因而叫老奴送了来,也可保佑保佑姑娘。”
傅云黛笑道:“祖母慈爱,劳烦嬷嬷帮我谢过祖母。”
曹嬷嬷又说:“明日老夫人要带着全家去弘法寺祈福,应该要住个几日,本来也该带着姑娘一道去,只是姑娘如今病倒,老夫人说姑娘您便在府里好好养着身子,届时到了寺里,老夫人也会替姑娘祈福的。”
“我这病没好也不好出门,劳祖母还这般挂念我了。”
曹嬷嬷走后,傅云黛随手把那玉镯子给了绿竹,“找个地方放起来吧。”
“姑娘不戴着吗?”
“有什么好戴的,”傅云黛说道,“若是真心实意给的,也不必现在才来给。”
倒像是为了让自己不起疑心似的,给个镯子,以为能让自己欣喜若狂,做个祖母的样子。
可从她生病这两日来,老夫人那边都没派过人来问一句,若真的当自己为亲孙女来看待,怎会这样行为。
翌日一早,老夫人便携着女眷与物品出门了。
傅云黛也想明白了,她本来对姜家也没什么感情,仅有的一点期待也已经死透了。
人活一世,为着自己才是最紧要的。
用过早膳,傅云黛便换了件便装。
绿竹问道:“姑娘要去哪吗?”
“云府。”
“啊,”绿竹愣住,“怎么好端端地要去云府呀?”
傅云黛问她,“你喜欢这姜府吗?”
绿竹没回。
“说实话。”傅云黛又说。
绿竹摇摇头,“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傅云黛说道,“现下府里人都走了,我那位父亲轻易也不会来,我们倒不如去云府过个轻松。”
说完,傅云黛又喊过青鱼,“你先去偏门引开小厮,然后这两天你就在听雨阁看着,要是有什么急事,便说我带着绿竹出去逛了,你再去云府寻我。”
青鱼会武,傅云黛一点也不担心。
云府里,刘伯正打理庭院,看见傅云黛突然来到,连忙上前,“姑娘怎么来了?”
“没事,过来这边住两天,府里怎么样?”
傅云黛环顾一周,这云府相比她来那日,已生机了不少。
“这府宅原本没人住,傅老爷买下后,我带着人来清理了几日,才有姑娘来那日的整洁,姑娘住姜府的这半来个月,我又里里外外清理了一阵,现下看着也好多了。”刘伯说道。
傅云黛边走边看,“确实不错,我这两天看看,再置办一些东西吧。”
既然姜府那边不是个好归宿,那便好好打理云府,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府宅,比那人心黑暗的姜府好多了。
傅云黛病还没好透,晚膳过后又请了郎中看了一遍,服过药就被绿竹按在床上睡着了。
她怎么也睡不着,现下也不过刚过戌时。
傅云黛本就不是个娴静的性子,她干脆掀了被,换了衣,开门出去溜达。
云府占地不小,傅云黛随便逛着,细想着往后在临京城该怎么办。
思索间,一阵猫叫吸引了她。
她上上下下找了一会,才发现那小猫在隔壁府上的一颗树上,树枝跨过院墙伸到云府这边来。
旁边也没人,傅云黛走到墙根,踮了踮脚,瞧了瞧,那猫儿的脚似乎被树枝卡住了,一直在不停地叫。
她记得附近有个杂物房,她跑过去,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拖出来一张刚刚够她爬上墙的木梯。
爬上梯子,傅云黛伸手去够那树枝,想把它拉过来,却是碰不着,无奈,傅云黛径直踩上院墙,慢慢靠过去,刚好够到那树枝,她这才发现,原是这树枝有细刺,小猫的脚被划破,又卡在两个树枝之间,动弹不得。
她小心翼翼地把树枝拨开,拎着小猫后脖颈,给提溜出来,尽管如此,傅云黛手背还是被划到了。
傅云黛把小猫抱进怀里,堪堪站稳,却犯了难,这要这么下去。
就在这时,“何人在那?”
猝不及防一个男声响起,傅云黛被吓到,脚底一滑,径直跌了下去。
傅云黛紧搂着小猫,闭上双眼,我也太倒霉了吧,傅云黛想着。
就在即将落到地上的一刻,一双手扶住了她。
傅云黛想站起来,却因后怕而脚步有些慌乱,又一头扎进那人怀中,手忙脚乱间,傅云黛不小心将那人腰间玉佩扯下,又掉在地上,竟是碎了。
那人似是没有想到,下意识伸手搂住她腰。
沈宴珩只觉得此情此景莫名的熟悉,还有就是,这腰也忒细了些,若自己用上些力气,岂不是……
傅云黛终于稳下心神,挣开那手,“对不住这位公子,小女不是有意爬上你家院墙,更是无意摔碎您的玉……佩……”
傅云黛话说一半,抬起头,就看到一张风神俊朗的脸,不是毓王是谁。
“殿……殿下?”
沈宴珩这也才看清这是傅云黛,“姜家的姑娘?”
说着眼睛在院墙和傅云黛身上来回移动。
傅云黛心下一阵尴尬,爬上人家院墙也就罢了,还掉到人家院子里,关键是,为什么自己的邻居会是王府啊!
沈宴珩似乎斟酌着语言,“姜姑娘怎会到这边来,我记得姜府似乎不在这边。”
傅云黛眯了下眼,怎么办,自己准备在京城立的,可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模样。
可是现下,“小女初来京城,对京城充满好奇,就自己出来大街上逛逛了。”说完傅云黛还笑了笑。
月光如绸,美人如画,只远远看着便赏心悦目了,更何况沈宴珩现下离傅云黛这般近。
不知怎的,沈宴珩心下却生出调侃之心,“哦?可这里是王府,不是街上。”
“小女,”傅云黛嚅嗫着,终于想起来了,举起手中小猫,“小女是为了救这只猫,才爬上墙,又被殿下惊到,才掉了下来。”
沈宴珩抬头看了看那墙,方才他其实也看到一女子正细细挑开树枝,看着不是刺客,他才那样出声,否则的话,现在傅云黛应该是被抓下来的。
“既然如此,本王还想问姑娘一件事。”沈宴珩嘴角幅度极轻地往上弯了弯。
傅云黛只觉有些心惊,“殿下请问。”
“你是如何进的隔壁院子?”
傅云黛一愣,垂下头,死就死吧,反正墙爬了一次,也能爬第二次嘛,“殿下莫笑,我是见那府上种着的花很像我以前家里的花,又见那墙上有个豁口,便钻了进来,再看到这小猫,刚好那边有张梯子,我便爬了过来。”
沈宴珩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口中以前的家应当是指南州。
傅云黛悄悄瞄了一眼,现下只能指望这位殿下心肠好一些,算起来,这位殿下已经救了自己两次,应当也不是什么坏心思的。
傅云黛当下立断,“殿下应当也知小女不是在京城长大的,看到那花时实在是想念家里爹娘,请殿下勿怪,也请殿下不要告官。”
“本王告何官?”
“告我强闯民宅。”傅云黛想着,若是此事发生,拿自己就是丢人丢大了。
“本王不会,”沈宴珩听着傅云黛的话,却像是被击中一块软肋,这时又注意到她怀里受伤的猫和手背上的划伤,“本王命人送姑娘回去。”
傅云黛想了一下,才知道沈宴珩要送她回的是姜府,那怎么成,她原本就是偷溜出来的,见沈宴珩已经转身准备喊人,傅云黛一个激灵,伸手抓住他的袖子,“殿下。”
袖子被抓住,沈宴珩看了一眼,“怎么?”
傅云黛眼一闭,“可否请殿下收留我一晚上?”
姜府暂时是不能回去了,云府更不能回了,要是被人发现这是她的宅子,那就玩完了,只能希望绿竹没有发现她不见了。
沈宴珩:“姜姑娘,你我除开公主宴上匆匆一面,现下也算是初次见面,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傅云黛打断,“我没有那个意思殿下,只是,只是,”傅云黛眼珠一转,“殿下不知,我是偷溜出来的,府里人也不知我出来了,若是现下回去,恐怕遭人非议,还求殿下好人做到底,就收留我一晚上,明早我便离开。”
如果何长明在这里,他一定会面色怪异,然后嘲笑沈宴珩竟被当作好人。
沈宴珩听到那句好人,也是暗暗好笑,不过他现下还有事情,也不便同傅云黛继续说,“我带你找间厢房。”
傅云黛松了口气,连忙行礼,“多谢殿下。”
说完趁沈宴珩转身,将那玉佩碎片从地上捡起。
福伯看到自家殿下带着一个姑娘出来时,倒吸一口气,自家殿下什么时候还学会了金屋藏娇。
可当两人走进,福伯又倒吸了一口气,这姑娘长得,也太标致了些。
眉黛青山,双瞳剪水,唇如朱砂。
“福伯,给这位姑娘找间厢房。”
“诶诶,好的殿下。”福伯应声道。
沈宴珩说完准备离去,却又说道:“给这只猫包扎一下,手也擦下药。”
最后一句是对傅云黛说的,傅云黛看了下自己手背,才想起自己刚刚划到了手。
“谢殿下。”傅云黛躬身行礼。
沈宴珩走后,傅云黛对福伯行了一礼,“麻烦您了。”
“没事没事,姑娘随我来。”福伯带着她往厢房走,只是心下不免疑惑,这姑娘哪里来的,长得这般好看,不会是什么妖精化成的吧,殿下可不像是会怜香惜玉的样子,莫非是被迷住了。
福伯给傅云黛找了金疮药,“府上没有婢女,还劳烦姑娘自己涂上了。”
堂堂王府,竟是没有婢女,傅云黛心下震惊,接过金疮药,“无事,劳烦您了。”
说是妖精,一举一动却是大家闺秀的模样,福伯想着,莫非是仙子下凡来啦。
想到这,福伯觉得倒甚有可能,自家殿下受苦多年,想必是神仙觉得殿下太苦,派了仙女来殿下身边。
福伯越想越开心,“姑娘把猫给老奴吧,老奴帮忙处理一下。”
傅云黛谢过,把猫递了过去,这猫还算乖巧,从刚刚被她抱在怀里,到现在也一直乖乖的,没有张牙舞爪。
猫和人都包扎好,福伯欠身退下,想着明天要做些什么早膳来接待这仙女。
傅云黛在厢房里,与那只小猫相互望着。
猫喵叫了一声。
傅云黛叹了口气,摸摸猫头,“你这小东西,怎么办?为了救你,我也掉进来了。”
既来之则安之,经过这番心惊胆战,傅云黛也困了,加上脑袋原本就有些沉,便昏昏睡了过去。
——
在傅云黛刚刚掉下来的那个院子里。
“主子,当年的方丈已经圆寂了。”敛秋说道。
这个结果好像在沈宴珩意料之内一般,他脸色未变,“然后呢?”
“现在那弘法寺的方丈是当年的寺里的一个小沙弥。”
“一个小沙弥成了方丈?”
敛秋又道:“是,说是那年佛像坠落后,他在佛像碎片前连跪一月,今上见其一片虔诚之心,亲下的圣旨封他为方丈。”
沈宴珩轻蔑一笑,“继续去查吧。”
“喏,属下告退。”说完足尖一点,便也消失在夜空。
月光下,沈宴珩一个人呆呆地站着,却突然嗤笑了一声。
今上亲下的圣旨,封他为方丈。
真是好笑,当年也是那高高在上的人,亲下的圣旨,把他遣出京城。
人心难测,这个人亦包括生身父皇。
或者是,没有父,只有皇。
——
翌日。
傅云黛早早便起了,门打开一条缝,就见到福伯的身影。
她推门出去,福伯听到声响,连忙回头,“仙……姑娘睡得可好。”
“很好,”傅云黛看了看周围,“毓王殿下呢?”
见傅云黛开口便问殿下,福伯内心更是欣喜,殿下的好日子真的来了,“殿下出门了。”
出门了!
傅云黛狂喜,天助我也,压下上扬的嘴角,“那个,福伯能否送我到侧门?”
“好好好……”好到一半,福伯才发觉不对劲,“侧门?”
傅云黛不好意思笑笑,“昨日是个意外,我还得紧着回家,殿下既然不见,我就不多待了,改日,改日,我一定再来多谢殿下。”
话说了再说,谢不谢的,以后再讲。
把傅云黛送出门后,福伯还在凌乱,说好的派来殿下身边的仙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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