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二哥
临宏帝挥挥手，“让他进来吧。”
秦生华自然把要说的话吞回肚子里。
“儿臣参见父皇。”
“你来，所为何事？”临宏帝此前听了弘法寺方丈之言，又将对沈其彦的惩罚撤了，现下看到他，也是不冷不热的态度。
“父皇，儿臣此次前来，是为东边东饥荒一事，”沈其彦躬身道，“东边饥荒，民不聊生，儿臣却在临京享新年之乐，实在煎熬，父皇，儿臣想恳请父皇开仓放粮，由儿臣将其送往东边，以解民苦。”
临宏帝一听，把方才所想皆往脑后一抛，当下便连声道好，“难得你有这份心，行，那朕即刻下旨，就命你运粮到东边。”
“儿臣替东边百姓谢过父皇。”
沈其彦和秦生华二人退出御书房后，沈其彦开口，“尚书大人觉得本王能否胜任此事？”
“康王殿下说笑了，康王殿下心怀百姓，定是能将此事办妥的。”秦生华回道。
“那本王就谢过尚书了，尚书慢走，不送。”
和秦生华分道扬镳后的沈其彦却是变了脸，心道父皇竟然真的要寄厚望于沈宴珩。
他沉着脸色，“去母妃宫里。”
毓王妃中。
何长明：“如你所说，康王果真去找了今上，主动请缨去了东边。”
沈宴珩摩挲着茶杯，“他此前小紫山那事，父皇虽未明说，亦未将其散播，但朝中那些人这么多年可不是吃素过来的，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些，那银矿定是与他沈其彦有关。”
“那接下来怎么办？”
“沈其彦自被父皇发现私采银矿，后父皇便罚了他一年的俸禄，且他府中所藏银子已被父皇搜去，他现下的收入只能靠他那间酒楼了吧。”
“酒楼？”何长明惊讶，“我此前倒是听说，康王在临京有不少产业，但都经营失败，全部关了门，现在竟还开了吗？”
“他雇了人帮他经营，那间北雅斋，就是他的，”沈宴珩说着，“若是此时，北雅斋经营不当，亏损极大，你猜他会怎么样？”
何长明思索了一会，瞪大了双眼，“沈其彦现下被今上命去运粮，东边又颗粒无收，你是想逼他卖赈灾粮？”
“他若是心中有仁有义，那谁也逼不了他。”
——
傅云黛看着面前天天过来给她把脉的二哥哥，笑着问道：“二哥哥怎的不在云府那边住，天天往我这边跑？”
傅景玉看了眼这明显是在打趣他的小妹道：“你再贫嘴，信不信我今夜收拾了东西便回家去？”
“二哥哥三天前好像也说过这话，不也是还在这吗？”傅云黛继续说道，“二哥哥做什么老躲着人家小姑娘？”
那日何长欢上毓王妃来寻傅云黛，却是很巧地遇上了傅景玉，于是每日都到云府上去寻傅景玉。
傅景玉前两天还雷打不动地陪着她，后面忽觉不对，为了躲着何长欢，天天借着给傅云黛把脉的理由过来王府。
“熬过冬天，开春你就能出去了，不过还是要小心些，莫要着凉，药也要记得喝。”傅景玉说道。
傅云黛：“我没和二哥哥说我的病情呀，我觉得吧，男子还是得像大哥哥和阿珩那样的才好，敢作敢当，敢爱敢恨的，你说呢二哥哥？”
“是是是，你家夫君最好了，我这些年白疼你了。”傅景玉一脸无奈，自己竟也有被小妹调侃的一天。
“那是，谁敢说我家夫君不好。”
绿竹上前来报，“姑娘，二公子，何姑娘来了。”
傅景玉面上突然慌张起来，“我先回去了，你自己注意些，你家夫君好，只管缠他去，莫要烦我。”说着便往外走。
傅云黛大声朝他说道：“我没让二哥哥过来呀，二哥哥记着要敢爱敢恨。”
临走到门口的傅景玉回头看着她，无奈说了声，“你啊，”而后头也不回走了。
傅云黛在屋里等了一会，果真没看见何长欢进来，便问了绿竹。
“何姑娘瞧见二公子，便追上去了。”
傅云黛听完直在屋里乐，没想到一向彬彬有礼的二哥哥遇到喜欢他的姑娘是这个样子的。
——
何长欢直追着傅景玉回到云府。
“景玉，你为何老是躲着我？”
此前傅云黛曾带着何长欢到云府寻过傅景玉，自两人熟起来后，两人之间亦是互唤对方名字。
这回何长欢知晓傅景玉要在临京久住一阵之后，更是每日过来陪着他说话，有时还专门寻了医书过来给他。
傅景玉直觉不对，但看着满脸高兴的何长欢，他也是不好意思拒绝，但他心底更知何长欢身份。
何大将军唯一的女儿，这是多么尊贵的身份，他没有办法面对何长欢的心意，只能用躲着的方法。
两人在院里对峙，傅景玉终究不忍心，“有话进屋说吧，外头冷。”
“我不，”何长欢倔强道，“你和我说明了吧，你是不是很烦我每天过来找你。”
傅景玉立马回道：“自然不是。”
“那你为何要躲我？”
傅景玉这回说不出话来了。
何长欢脸上没有平日里的玩闹，她板着一张脸，郑重道：“我喜欢你。”
傅景玉立刻瞪大了双眼，多年来的修养让他没办法大声呵斥，只微微摇摇头，转身就要往屋里走。
“你又要躲我？”何长欢此话一出，傅景玉立马停住了。
“你对我也不是完全没感情的是不是？”何长欢努力控制着不掉眼泪，“要不我们打一架好了，要是我赢了，你就跟我说你喜不喜欢我，要是你赢了，我……我再也不会来找你了。”
傅景玉自小练武，面对何长欢，他想他还是能打过的。
他还在想着，何长欢已经挥拳朝他打来。
傅景玉感觉到身后一股劲风袭来，他动身躲过，何长欢立马又朝他方向打去，这一拳却被傅景玉挡下，她腿一动，也向傅景玉袭去。
傅景玉不敢动手，怕伤到她，忙放开她，连着退了好几步。
何长欢急了，“你连打都不愿和我打吗？”
还没等傅景玉说话，何长欢又说道：“行，是我烦着你了，对不住，我，我不会再来了。”说完转身就跑。
傅景玉站在原地，腿却像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
翌日，傅景玉同傅云黛说要回南州去时，傅云黛还愣了愣，“怎么这么突然？”
傅景玉也没多说，只让她要多注意些身子。
傅景玉走后，傅云黛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叫来了刘伯。
刘伯也说不知道，只说那日瞧见了何姑娘哭着跑了。
听到何长欢哭了，傅云黛这才担心起来，但她若是出入将军府还是难免让人生疑，她立马让青鱼去送了信，约何长欢在锦楼见面。
傅云黛到锦楼时，何长欢已经到了，正在大堂坐着。
傅云黛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傅云黛见她眼眶还红着，拉着她的手就往楼上走。
何长欢愣愣跟着她走。
进了厢房，傅云黛取下身上外袍，示意绿竹出去，这才和何长欢说着话。
“那日，我二哥哥做什么了吗？”傅云黛轻声问道。
在她印象里，她二哥哥一向是彬彬有礼的，但何长欢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但不是会做什么出格事情的人，两个做事都有分寸的人碰到一起，却成了这副情景，傅云黛心里还是急的。
何长欢摇摇头，“他没做什么，是我做错了。”
傅云黛皱了皱眉头，“不可能，你不会做错什么的，我二哥哥也不凶人，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就是我太烦了，天天过去找他，”何长欢顿了顿，说道，“阿黛，我喜欢你二哥哥。”
饶是傅云黛已经猜到，但听到何长欢亲口说出来，还是有些惊讶，“真的吗？那你和二哥哥说了吗？”
“说了，就是因为说了，他才走的，他肯定是烦我了。”何长欢声音里还呜咽着。
“不可能。”傅云黛感觉得出来，自家二哥哥对长欢亦是有感情的，不然那日在她房里听到长欢过来时，也不至于那样慌张，此前二哥哥不慎丢过几张珍贵的药方，他都不曾那般慌张过。
看到面前何长欢一脸伤心，傅云黛立马说道：“我二哥哥走是因为我。”
“什么？”
“是我嫌二哥哥烦，天天管着我，怕我着凉，我才让他快些回家去的，”傅云黛努力编着话，“还有，我大嫂嫂怀孕了，我二哥哥又是医者，他在家总能顾着一些，这才回家去。”
何长欢揉了揉鼻子，“真的吗？”
傅云黛一脸正色，“当然啦，你放心，我二哥哥从来不会嫌人烦的。”
跟何长欢说了会话，两人分别时，何长欢脸上才有些一丝笑容。
等回到王府，傅云黛第一件事就是给家里写了信，一封给了母亲，一一封则是单独寄给傅景玉，心中告诉他，他走了之后何长欢有多么难过，以及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正月二十九日，康王得今上旨意，押运粮食到东边去救助百姓。
康王走后，临京城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临京最大的酒楼之一北雅斋让人食物中毒，店内有两人当场死亡，仵作验完，确认是酒楼里食物处理不当，造成的食物中毒。
当天那两人的家眷要去告官，被酒楼掌柜拦了下来，并表示一定会赔偿。
那家眷闹了一会，也答应收下赔偿。
掌柜原以为会相安无事了，可隔天一堆人路过北雅斋时，皆是指指点点，进而转身进了对面的锦楼。
沈其彦知晓此事是已是十天后，他当即在发了脾气，可他远在东边，根本没办法，就算他能回临京，他也想不到任何能让北雅斋重现辉煌的办法。
他所知晓的，便是他现在连唯一的进账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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