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诺兰庄园（十六）

一行人各怀心思地结束了一天的野餐。

        约翰和斯科特先生收获颇丰，马背上挂着大大小小的猎物，志得意满。

        而范妮高兴地告诉约翰她的收获，达什伍德小姐已经答应见一见那位库珀先生。

        美中不足的是，玛丽安小姐十分抗拒，抵死不愿意见面。

        约翰却说：“好吧，但我仍然会邀请两位库珀先生都来庄园。”

        范妮赞同道：“是呀，不然太尴尬，难道我们要在信里说，达什伍德小姐只看得上继承家产的威廉·库珀先生？

        玛丽安实在太任性了，我早告诉过你，根本不需要和她们商量。你是哥哥，难道连这也做不了主？”

        约翰只皱了皱眉，没再说些别的，便去着手办这件事了。

        当得知了“相亲”这件事后，达什伍德太太更佳严格督促两位小姐练习跳舞和仪态，势必要在宾利先生的舞会上夺得最多的爱慕，跳最多的舞。

        十九世纪初的英国乡村社交舞充满了活力和热情，又蹦又跳。一支舞跳下来，连绅士们都喘气不已，更别提淑女们了。

        为了锻炼体力，埃莉诺和玛丽安每天清晨都要出去散步，到将近中午时才回来。

        而玛格丽特因为脚腕扭伤，逃过一劫。

        然而这些日子，仆人们之间忽然流传开一个消息：有一群吉普赛人经过了这个地界，惹起好几次冲突，尤其对单身出行的姑娘们下手。倒也不劫色，却吓得姑娘们不轻，只好破财免灾。可谁也不敢说，那些人只求钱财，不会对姑娘们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爱德华·费拉斯得知这件事后，自告奋勇，每天陪伴两位达什伍德小姐散步。

        而当玛格丽特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当天上午，他们遇上了两个吉普赛流浪汉的挑衅，被爱德华掏出来的枪和枪声赶跑了。

        经过这件事，玛格丽特发现，爱德华和埃莉诺越走越近。

        之前二人之间似有若无的气氛散去，反而变成更加坦白的熟稔，就连玛丽安也难以介入。

        “明明我比爱德华更了解他们的话题，可不知怎么的，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加入他们的谈话。埃莉诺很耐心地跟他解释她在绘画和文学上的心得，而那爱德华，根本给不出同等程度的回答和反馈，只是呆呆地听着、赞美着。”玛丽安向玛格丽特抱怨道，“我无法忍受他对待艺术的冷淡和无知。”

        玛格丽特正在镜子前试穿新衣服，听着玛丽安的抱怨，在镜子中看着她扑哧一笑：“你毕竟不是埃莉诺，我敢说，你如果有一位‘知己’，也绝对不是我能理解的。”

        原著中，玛丽安飞蛾扑火般爱上的那个人，让玛格丽特一想到就直皱眉头。

        玛丽安毫无淑女气质地翻了一个白眼，泄气道：“我越来越看不懂埃莉诺，她竟然同意和威廉·库珀先生见面！即便是爱德华呢？

        好吧，即便我也很难喜欢他，但他至少比那库珀先生强些。”

        玛格丽特在心中默默无语：我也是这么想的！

        “现在看来，埃莉诺对爱德华似乎……可她马上还要和库珀先生相见，真难办。”

        “你们上午散步时，约翰说那两位库珀先生就快要到了。”玛格丽特平静地扔下了一个炸弹，“也许就是今天。”

        “什么？！！！”玛丽安不可置信地尖叫了起来，嘴张成了o型。

        玛格丽特看着她目瞪口呆的样子，嘴角梨涡渐深。

        上午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看上去可能比玛丽安还要呆。

        但玛格丽特已经震惊过了。

        她悠然地左右转身，看着镜子中自己换上的新衣服——这是那天在镇上买的料子做成的裙子，通身鹅黄色的丝绸，胸口、袖口、及地裙摆和高腰束身处装点着嫩绿色的褶皱和适当的蕾丝装饰，裙子的下摆处，用白色、墨绿色和黄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盛放的小雏菊，完全体现了埃莉诺那朴素、清新而高雅的审美。

        但玛格丽特怎么看都觉得还差了点感觉，她的目光投向桌上剩余的布料，脑海中浮现出电影里斯嘉丽的一套碎花长裙，顿时眼前一亮。

        她把那剩余的翠绿色布料围在胸下收腰出，在身后打了一个大大的蓬松的蝴蝶结。

        “噢！这个蝴蝶结！”玛丽安走到她的身后，稍稍整理，“真好看，玛格丽特，你的审美还算不错，我这就让丹妮丝夫人让裁缝把它加上去……等等，你看那是谁？”

        玛丽安忽然语气一变，玛格丽特随着她的指向望去，只见庄园前的旷野上，天际处，两匹马驰骋而来。

        马背上，两位绅士戴着高高的帽子，身穿黑色大衣，骑姿矫健。

        “不是吧？”

        说曹操，曹操到？

        还没反应过来，房门忽然被敲响，是丹妮丝太太的声音：“玛丽安小姐，您在玛格丽特小姐这里吗？库珀先生就要到了，请您尽快换好衣服下去迎接。达什伍德小姐已经在门厅等待。”

        “我要去吗？”玛格丽特连忙问道。

        “达什伍德先生没有要求，但是——”丹妮丝太太喘了口气，压低声音，“我建议您去厨房一趟，为今晚的晚餐做准备。”

        玛格丽特疑惑地眨了眨眼，丹妮丝太太一向不会对她的行为指手画脚，可今天……

        “好，今天的晚餐我来负责。”

        玛丽安很不愉快，但也不得不连忙回房间换见客的衣服。

        而玛格丽特来不及换衣服，赶忙下楼。刚到小厨房、正要进去时，侧门外传来马蹄声，客人正好到达庄园大门口。

        玛格丽特脚步一顿，调转方向，从侧门走出去，贝蒂连忙跟上。

        玛格丽特弯腰，绕过庄园侧面，悄咪咪地对贝蒂说：“小声些，我看一眼那库珀先生长什么样。”

        裙摆从草丛上划过，玛格丽特蹑手蹑脚地探身，躲在一个花藤架旁，拨开刚刚盛开的三角梅，朝大门口望去。

        两位绅士翻身下马，并行向大门口走去，步上台阶。

        一位绅士鬓角微微发白，但面目并不显老，并不很高、但有力的肌肉被黑色外套包裹，如野兽般蓄势待发。

        这就是威廉库珀先生？比想象中年轻、健壮。

        玛格丽特视线移向另一个绅士的脸，咦了一声。

        只见那人大约三十岁上下，身姿挺拔，五官深邃，薄唇紧抿。

        灰褐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眼尾是时间精雕细琢的一道皱纹。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打量的目光，下巴微侧，双眼瞬间攫住了玛格丽特的视线。

        两人四目相望，皆是一顿。

        “是乔治·奈特利先生，先前从湖水中将您救回来的那位绅士！”耳旁，贝蒂惊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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