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景哥儿,艾娘最近干什么呢?”
辛纳有些纳闷,这女儿最近太安静了点,居然没有整天往外面瞎跑。
“阿父,她跟儿子一起去县学,大概是规矩多了,想来是不太开心。”辛景有一说一。
“哦?”他眼皮一跳,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不会又折腾什么幺蛾子吧,怎么这么放心不下呢,“随我去看看。”
俩人到辛艾房间看见她果然在,而且趴在榻上写字。
惊得辛纳一震,迈进房的一只腿不知该进该退,扶了下额,镇定道:“艾娘,在习字?”
辛艾见是父亲带着她哥来了,眼都没抬:“啊。”
辛纳走近,想看看她在写什么,不看不要紧,拿起来看了眼卷名——《光赞般若经》,眼皮一跳。
以前嫌弃小孩子家到处乱跑疯玩,没个定性,想着送去县学规矩几天,怎么回来就开始抄经书了?
这可不行!
他佯装一咳:“县学是不是很没意思?”
辛艾拿过书接着抄,低头嗯了一声。
整天之乎者也有什么意思?她又不当官,再说了,这年头当官也是拼爹拼家世,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之乎者也能有什么大用处?
“那……不如县学先不去了?”辛纳犹疑的说。
辛艾诧异的抬起头看他:“啊?可以不去吗?”
“你若不想去就休一段时间吧,别整天闷在家里。”
“阿父你没事吧?”辛艾坐起身,伸手摸了摸他额头,“没生病啊。”
“让景哥儿带你出去转会儿。”六岁大的女娃儿在家里抄经书叫什么事儿,辛纳叹息一声,转身走了。
辛景探过头来:“艾娘,你真的在抄经书啊?”
拿起她写的字,居然还像模像样,不由分说,拉起她道:“这有什么意思?走,走,走,阿兄带你出去玩。”
“你带我玩?”
“怎的?看不上啊?”不让她反驳,说着就把她给拖走了。
敦煌郡城并没有很大,起码对于辛艾这种见过现代大都市的人来说是相当相当的迷你。
走到头一公里,整个城遛小半天就遛完了,不明白辛景为什么还要驾个牛车出来。
“去哪啊,阿兄?”他能有什么好地方可去,整天死读书的书呆子!辛艾准备不管他说什么地方,她都要好好讽刺贬低一番。
“月牙泉吧。”辛景琢磨了下,城里没什么好逛的,这个时候出城太远的地方也去不了。
“……”辛艾摸了摸鼻子,“哦……”这还挺有意思的,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前段时间还在想怎么找借口去趟鸣沙山,今天就自己送上门了,乐得自在。
外面艳阳高照,小商贩都躲在阴凉处避暑,也不在外面吆喝了。一阵细风穿过车窗吹过,带来丝丝凉爽,她高兴的哼着小曲,看着牛车慢慢晃。
心情好就大发慈悲想起来点事,对辛景说:“其实阿兄的钱藏在鱼缸下完全没必要。”
“为何如此说?”
辛艾张口,发现不知道怎么解释,铜钱放到水多的地方容易发生氧化,可能藏不了太久就没法用了,只好悻悻的说:“本来新泉币用得就少,阿兄还不如多存点粟米之类的?”
辛景一琢磨,也是这么个道理,恍然大悟:“确实如此,如今战乱,粮食稀缺,价格易涨,更容易流通,我存着新泉币也就是觉得挺新鲜,毕竟难得见着一回。”摸了摸辛艾的头,感慨道:“艾娘聪慧。不过粮食不易存储,不能久放。”
辛艾无语:“阿兄,你能存多少私房钱?就那么点,换成粮也不多,能存下来就算好的,可能还没存多久就花出去了。你要真的能存下很多,就敦煌这天气,只怕也不容易坏,粮食只是易流通,钱特别多还是换成金银比较好。”毕竟自古以来金银都是硬通货。
这下轮到辛景无语了,他是没存多少钱,但是也不用这么打击吧。
“艾娘小小年纪为何知道如此多?”
“我比你聪明啊。”
他悻悻的闭上嘴,自取其辱多余一问。
两人聊的这么会儿功夫已经出了东城门。
夏季河水丰沛,党河暴涨,河面宽阔,一座木桥横跨两岸。木桥修得并不宏伟,因为河床沙石松散,丰水期水流又湍急,这座桥已经被冲毁过好几次了。
刚过桥,旁边也晃悠出来一辆牛车,走得比他们稍快一些,辛景看见那车,探出窗外,招呼道:“玄盛兄,出去啊?”
对面马车上的人听见呼喊声,叫车减慢了速度,窗户打开,果然是李暠在车上。
辛艾翻个白眼,难道是没人了么?这都能遇上?
“景兄,真巧。我去成纪一趟。”
“家中有事?”
“去取些东西,你这是也要出去吗?”
“嗯,我带妹妹去月牙泉走走。”
“甚好。我此去月余,归来估计中秋了,走得匆忙,赵博士问起,帮忙告知一声。”
“好。”
“你上次借我的书……”
两人隔着聊了一路,在岔路拜别。
辛艾看着窗外一马平川戈壁滩,天气晴好,远处可见祁连山连绵起伏。
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他不是敦煌人吗?”
“不是,玄盛生在成纪,亲父过世之后,母亲再嫁来的敦煌,不过几年而已。继父是武将,不经常在,他就在这陪着他阿娘。你不是对他略有耳闻吗?这都不知道?”
辛艾心想:我的所有关于他的知识点仅限于度娘,要不是因为西凉在敦煌建都,谁知道他啊!而且,都是成名之后才有详细记述,小时候基本都是一笔带过。
嘴上说道:“只听闻他十分好学,其他也不是很了解。”
辛景点头:“玄盛不仅好学,武功也不错,很是聪慧。”
辛艾不以为意:“比我聪慧吗?”
“哈哈哈哈,那倒是比不上我家艾娘的。”
“你也不必如此昧着良心。”
“哈哈哈哈哈哈……艾娘比以前有趣了。”
“哦?我以前什么样?”还真是挺好奇的。
“整天跟在屁股后面阿兄阿兄的喊,不搭理你还爱哭,大一点了就撩鸡逗狗,游手好闲,不学无术……”
“行了,你还是闭嘴吧。”
“不乐意听啊?索家那小子的事都不提,上上月被你扔沙蟒,吓得掉进党河差点淹死的张家小子,听说后来病了快一月,要不是阿父与张家有些交情,打死你不至于,打断腿是跑不掉的。还有后街的郭家媳妇……”
“阿兄,到了,下车吧!”呼……幸亏到了,不然翻旧账没完了。
“你别再惹事了,阿父脸上甚是无光。”
“知道,我已经在悔过自新了。”
“不过也不需抄经书来悔过。”
“经书?”辛艾恍然大悟,“所以阿父今让你带我出来是因为看到我抄经书?”
辛景点头;“嗯,佛教如今虽强,但你还小,也不必如此……”
无语……你们只看到我抄经书,看到我抄的谁的手抄本吗?王羲之啊!王羲之!我哪是在抄经书,我是在临字啊!
辛艾瞪大眼睛看着他,辛景以为是说错什么了,刚想再说几句做解释,辛艾直接道:“行吧,你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想想可以不用去县学,还是不要解释了。
那天去书斋无意看到这卷经书,高兴坏了,王羲之这会儿还在世呢!可惜,天高水远,见不到本人了。
一声叹息。
辛景以为她是勉强答应,安慰道:“你若真喜欢,写写也不碍事。”
哎,辛艾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又一声叹息,摇头,无知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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