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为吃饭低头
恶人自有恶人磨，是的，阿肃被恶人磨了。
如果阿肃认为自己是个坏人的话，那陆湛明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大魔王，他竟然下令撤了挽花院的小厨房，还安排人一日只给阿肃送一顿饭！
阿气得火冒三丈，她怒气冲冲地喊道：“习惯，合欢，你知道什么是习惯吗？”
合欢摇头。
“一日三餐饭就是习惯。”这断人粮食不就是断人性命嘛。
“别气了，别气了公主，如今已经是六月天了，外头太阳毒辣，再气坏了身子那可不得了。”合欢焦心地拿了把蒲扇跟在阿肃后面不断扇着，生怕她的公主被气炸了。
阿肃拉着合欢的手，一脸委屈道：“我能不气吗？精神暴力他打不过我，就企图用□□暴力逼我折服。”
“□□暴力？”合欢像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脸蛋都红成了个大西瓜。
“对啊，不吃饭，让人挨饿那可不就是□□暴力吗？”不过看合欢倒是真的挺像个西瓜，说起西瓜，这六月份西瓜也刚好有了，阿肃指使着，“合欢，你去给我弄个像你脸这么红的大西瓜来。”
合欢支支吾吾地蹦出三个字：“出不去。”
自从陆湛明下令撤了小厨房后，合欢连前院都去不了了，只能整日在这挽花院中陪着阿肃，哪怕阿肃不愿意，合欢也没处去了。
有时候就可怜巴巴地蹲在院子角落里，阿肃让她回房，她也不干，说什么公主在外面晒太阳，她怎么能去房间里乘凉呢！
哪怕阿肃解释了数万遍，她那不是晒太阳，是在修补精元，合欢也不相信，仍旧在角落里守着她。
她要陪着她的公主，不论阳光还是酷暑。
阿肃拉着合欢一起举起右手愤恨地说道：“绝对不与恶势力妥协！”
合欢支支吾吾地说道：“绝对不与恶势力妥协！”
阿肃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说道：“打倒大魔王！”
合欢细弱蚊蝇地说道：“打倒大魔王！”
阿肃听这声音毫无气势，一脸嫌弃道：“合欢，你是没吃饭嘛，声音怎么这么小？”
合欢也不说话，只是小眼睛涌动着泪水，轻轻摇了摇头，她中午属实没吃饭，嗫喏道：“合欢担心公主吃得不够，都拿给公主了。”
“你……”阿肃也不忍心责怪，中午那三盘饭菜就那么点，没想到还有合欢省下的，看样子她不去向大魔王低头认错，是会活生生饿死在这凡间的。
“算了，我去向陆湛明低头认错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好好吃饭，阿肃决定不要那没用的尊严了。
可陆湛明竟然不给她台阶下，一连冷落了她三天，侍卫也不给她传话，阿肃此时才觉得不妙，陆湛明那么聪明，总不会发现了破绽吧？
想了又想觉得不放心，她行事虽然一向谨慎，但不可控的太多了。
“既然你无情，就别怪我无义。合欢，留下你自己吃的饭菜，其他的饭菜当着那守门的侍卫面通通砸了。”阿肃这次是认真的，她不能笃定陆湛明会不会知晓破绽，但吃每日一餐饭和餐餐吃饱饭，她选后者。
合欢看了看天边，确定今天的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又怯生生地指着那三盘菜，再三确认道：“这些可都是吃的饭菜，都是能吃的呢？”
阿肃摸了摸肚子，忍着里面不断传来的咕咕声，硬着嘴巴恶狠狠地说道：“没错，砸了。”
合欢也不敢违逆，拿起饭菜就当着守门侍卫的面，哐哐当当的，砸得一干二净。
“哎，你傻啊，你自己还没吃呢！”阿肃实在不忍心看地上被糟蹋的饭菜，浪费粮食着实是罪过罪过啊！
合欢傲气地昂着头，十分开心地笑着说道：“就知道公主有骨气，合欢自然也不能落后。”满脸的自豪和引以为傲。
阿肃扶着头惆怅不已，怕只怕这傻丫头当她这样是在叫板呢。
殊不知，阿肃只是想让侍卫去向陆湛明传达她生气了，连最喜欢的饭都不吃了，后果很严重的意思罢了，这分明是在求给台阶啊！
果不其然，在阿肃喝完第十五杯茶水后，陆湛明出现在了挽花院里。
阿肃本想扑进他怀里撒娇认错的，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傲气，硬生生地赌气，瘪着嘴阴阳怪气地嗔怪道：“你还来看我做什么？饿死我算了！”
陆湛明只静静地站在院中默不作声。
看他这闷葫芦的样子，阿肃更生气了，拿起茶杯就装作要砸他的样子，她举着茶杯，生气地质问道：“你是生我的气？是嫌我不该跟他定了亲对吗？”
阿肃也是在前些日子才从合欢的嘴里知道，郁宁和云载早在两年前就定了亲，陆湛明想必也是知道了这一点，才会每每当她提及云载时有如此大的醋意。
可毕竟是他硬要抢人家的媳妇啊，云载难道就不冤枉吗？
他生哪门子气？
本来只要陆湛明肯搭个话便行，阿肃就会麻溜地顺着台阶下往下爬，可陆湛明不吭声，阿肃拿在空中的杯子竟也鬼使神差地向他砸了过去。
“哐当”一声，鲜红的血顺着陆湛明的额头流下，那盏茶杯也掉在地上应声碎裂。
阿肃慌了，心中无限懊悔，这怎么办？
这局面该怎么面对？
戏本上也不是这样说的啊！
“我没有嫌你，对不起。”陆湛明那金贵的嘴巴终于开了口，还给她搭了个台阶。
他走上前进了房中一把抱住阿肃，将头深深埋在她的脖颈之间，轻声说道：“这几天我想了很久，但只要你一提及到那个男人，我便醋的发狂，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为什么会被他占了先机。”
阿肃愣住了，她没想到陆湛明会这么直白地向郁宁表达他那满腔的爱意。
“宁儿，你是我的，是我的丁宝，你别离开我好吗？”他的声音充满了哀求，又一股脑地将他心中所悔全都说了出来。
“杀你父母是我错了，我想过无数次该如何面对你，你那么善良，一定不会原谅我的，可我没办法，如果我不去争，那死的就是我。你当时说你是萧国公的外孙女，所以出兵当日我便暗中将他们转移到了天渊，我想着再见面，你可以看见不再卑微的我，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是大成的康宁公主。”
他的声音听上去那么脆弱。
阿肃也没想到陆湛明会有这么软弱不堪的一面，但很快，她眼里的同情便收起了。
因为，郁宁是永远不会知道陆湛明的忏悔，她要的是郁宁对他的恨，无穷无尽的恨。
阿肃带着体谅的语气，轻声安慰道：“我不怪你，真的，权势滔天才能保护心爱之人，天下大同也是趋势，我知道你怕我伤心，怕我恨你，可我没有，我真的不怪你。”
抱着陆湛明的阿肃，无比庆幸此刻是面对面拥抱着的，不然陆湛明要是看到了她满脸的得意，断然是不会相信的。
“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皇后之位，天下一统，我的性命，你都可以拿去，只求你别离开我。”陆湛明抱得更紧了，总要抱得紧一些，才知道这是真实的。
“好，我不离开。”
可阿肃现在却满脸嫌弃，因为他额头上的鲜血染到了她的新衣服了，这衣服她很喜欢，绣满了流苏花，被这么弄脏了属实不太高兴。
“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吧！”阿肃轻轻拍着陆湛明的后背，示意他松手，这男人的怀抱着实有劲，抱得她都快要喘不过气了。
陆湛明也听话地乖乖坐着，静静地看着她。
来之前本是一肚子的恼火想要发泄，可一听说郁宁闹绝食，便老老实实的认输了，他在郁宁这总是没有脾气和原则的。
“疼吗？”阿肃都佩服自己的演技，竟然能流露出来满眼的关怀。
“不疼。”这点小伤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他曾经遭受过多少非人的折磨，又是怎么爬上这光鲜亮丽的位置，其中付出了什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以后别闹绝食了好吗？”陆湛明一把钳住阿肃的手，眼中满是深情。
阿肃一愣，很快便又清醒，他眼里的深情是对郁宁流露的，不是阿肃。
她苦笑着责怪道：“一日一餐饭难道就不是绝食了吗？”
陆湛明瞧她不气了，也顺杆子爬上，打趣道：“我家夫人如此能吃，还好我是太子，不然可得被你吃穷了。”
“要是养不起了，便告诉我，那时我自然不会纠缠着你。”阿肃也乐意陪他说笑，男女二人，闺房之间，总是得说些俏皮话才能两生欢喜。
当然，这可不是阿肃原本就会的，都是看那些凡间的话本上学的。
甚至还自创了勾搭男人的三十八套招式方法呢。
还有许多许多的情话，阿肃也都是倒背如流，现在要是让她讲出来，也绝不是一番小女儿家面红心跳的模样。
“养得起，养得起。你吃再多，我都养得起。”陆湛明被她这副俏皮样，弄得心痒痒，怕她生气又说道：“为了补偿你，我还特意给你请了全国个顶个有名的厨师，都安排进了你的小厨房，到时候想吃什么就让他们给你做。”
被陆湛明刮了下鼻子的阿肃再也忍不住心底的乐意，她将学到的那些情话，夸人的词一股脑地对着陆湛明说了又说。
“阿湛，我最喜欢的一个字是吃，两个字是睡觉，三个字是你的名字。”
“阿湛，我每次饿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看你，大概是你长得好看，总让我觉得秀色可餐吧。”
“阿湛，其实我看过很多的风景，行过很多地方，但是觉得那天晚上和你一起在初晓楼看的月亮最漂亮。”
陆湛明不禁摇头，心里又难免多了一些欢喜，宠溺地瞧着她这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听她说出这些脸红心跳的情话都如此美妙。
合欢在门外却有些咬牙切齿，她在牙齿间发出了只有自己才能听得见的咒骂声，“狗男人，竟然哄得公主说这些违心的话。”
果然，在合欢的眼中，她的公主干什么都是正确的，这不，阿肃拉着合欢坐下一起吃肉时，合欢也学着阿肃的模样，一边啃着鸭腿，一边努力地咽下嘴里的肉。
她笑嘻嘻地看着阿肃，竖起了大拇指，钦佩地说道：“公主果然神机妙算，合欢打心底觉得佩服。”
哪里是她妙算啊，只不过是当时郁宁和陆湛明的红线是她牵得罢了。
司命除了掌管人间命簿，最近还接了月老牵姻缘的活，于是阿肃便使了个小手段，做了个障眼法，让本该搭着陆湛明红线的郁宁搭上了云载的红线。
为了稳妥，阿肃还特意给陆湛明牵了三根单向奔赴郁宁的红线，并且打了死结，所以如今这场面，就变成了陆湛明一人的痴心付出。
即使他做得再多，哪怕掏心掏肺，郁宁也不可能会爱上他。
只要陆湛明的人生如她的安排一般去走向，那这人间，阿肃就不算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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