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封邮件
节前的最后一天，医院门前临时搭建的大棚里人头攒动。
“！”她没想到会这么多人，亏她还调闹钟起了个大早。平时她可是可以一觉睡到直接跳过午饭，下午茶走起的人呢。
在安保人员的指示下、扫码关注了当地防诈骗公众号，她才被放行去拿表格填写。
看着眼前的z型队伍，她突然有种被地铁站限流支配的恐怖熟悉感。不过，她还是认命地站到了队尾。
队伍龟速移动着，保守估计得等上个十来分钟呢。于是，她摸出了手机，开始看小说。
排在她前头的两位大婶在热烈地分享着家长里短。
“破，poorgay！”
隐约听到前方传来吵闹声，一开始她也没多在意，以为是小争执。直到她听到熟悉又陌生的友好问候。熟悉的是词汇，陌生的是口音。
她抬头耐心听了下，了解了现状——
原来，那两位本地大婶聊得太忘我了。站在前面的那位不时地转过身来，再在她们前面的那位非本地阿姨终于忍不住出言提醒了。她希望站在身后的人能和自己保持20公分的距离。因为对方每次转身，肩膀都擦过她的后背。在此前，她都是转过头来以示提点的。奈何对方没get到。纷争，就这么开始了。
“你讲咩啊？”本地大婶听不太懂对方说了些，只看懂了对方一下子蹿得老远，还以为对方在骂自己。然后，她们也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那位阿姨倒是听懂了，就说出了上面提到的友好问候。
你方飙一句，我方就怼一句。2v1，谁也不甘示弱。阿姨翻来覆去都是那么几句，本地大婶逐渐占了上风。
跟在三人身后的她觉得有点无奈，最近出门总是遇到这种状况。她手随心动，点开了微信聊天界面。
-我觉得自己不适合出门。
-？？？
-之前搭地铁，碰到吵架的。坐公交，碰到吵架+上手的。今天去打疫苗，身边就是一个中年人的战局。我可能只适合宅在家里。[我可太难了]
-啊哈哈哈。
……
她正在和好友吐槽着，余光留意到前面的身影往后退了下。她以为她们要演变成动武了，也下意识拿着手机急忙地往后撤。
“！”她撞上了身后的一堵墙，侧过头从对方的肩膀看向脸，“对不起！”她连忙重新站直了身子，听见身后男子轻微的一声“嗯”。
虽然对方戴着口罩，但还是可以看出长得很不错的呢。他眼睛很漂亮，如果不是透露着点不喜就更好了。
她觉得自己的思想有点危险，居然萌生了想去摸一下的念头。她：欸？危险？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觉得？可能会挨揍？
她又继续给好友回消息。
-其实今天出门，也不赖。[叹气]
-？？？
之后，他仍跟在她身后，排队进了同一个注射室。因为他们都是左臂打针，她只能侧身把后脑勺留给了对方。
接下来是静候观察期。她挑了个角落靠墙的座位，对方则去了对边。
她觉得有点小失落，然后开始想些有的没的。他应该是附近几条村的村民吧？还是在附近工作？不然不会在这儿打疫苗的吧？好无聊，手臂有点酸呢。想和他说话……
半小时后，他在前、她在后，一起走出了自动感应门。
只见一个长相精致的女子从单车棚那儿走向他，抱怨道：“真慢，我都买完东西了。”
“口罩，戴好！”他语气带着严厉，但声音很好听。女子瞪了对方一眼，依言拉起下巴处的口罩。
她觉得自己吃了一顿免费狗粮，饱了。收回视线后，她慢悠悠地趿拉着人字拖往外走。
稳妥起见，她等了29天才去打第二针疫苗的。照旧填表排队，跟着人群往前挪，她的脑海里又闪过那名男子的双眸。
他应该昨天就来过了吧？想什么呢！就算遇到，又能怎样？！又不是小说，主动就会有故事？对方有主儿的呢！醒醒！她微微地摇了摇脑袋……
观察室里。
她低着头刷微博吃瓜，身边的人站了起来，又有别的人填上了空位。
看到有趣的，她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没过多久，旁边的人离开了座位。回来的时候，对方手里捧着一个装着半杯水的小纸杯。
她知道，还是同一个人。她瞄到的，还是同一套着装。不过这手倒挺好看的……
她装作扭动僵硬的脖子，抬头看了眼对方。然后她，愣住了——是他？！
对方感受了来自身旁的注视，转过头来看了眼。她率先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当作打招呼。只见他也回了个点头。
她低下头后，迫切地想分享此刻的微妙心情。但她忍住了，正主儿还在旁边呢。
这回，她先离开了观察室。其实，她也能多待会儿的，别人也不会知道。
但她转念一想，没必要呢。对方只是一个见过两面、长得好看些的陌生人，还是有家室的。
她也就没再纠结，腾出了自己的座位。经过他身边时，对方很有礼貌地侧过了大长腿，她也低声道了谢。
三个月后，她终于好不艰难地本科毕业了，把个人档案资料迁回了村里。
没多久，她接到短信通知，要去参加街道办的例行会议。她担心迟到，就提前去搭公交了。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提前十五分钟到达会议室的。现场除了负责调试设备和负责签到的两名与会人员，就剩她自己了。
她坐在桌面左上角贴着自己名字的对应座位上，然后通过和朋友聊天缓解内心的尴尬。
大约过了几分钟后，她听到旁边的座椅被拉开的声响。她看了下对方桌面贴着的小白纸，李序。
等对方落座后，她觉得该要打声招呼的吧？好歹自己也算是初来乍到。这么想着，她也就真这么做了。
“早晨！”她看向对方，愣了下，“真，真巧啊……”她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这也太……
“早晨。”这次，口罩上方的眼眸弯了弯。他对她还是有印象的，她的眼睛笑起来该会是更好看的吧。
第一次偶遇，以为她专门倒在自己身上。刚叮嘱完妹妹、想回头观察她的反应时，他发现对方已经转过身走开了。
第二次巧合，她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笑得很开心，就像刚吃完鱼干的小猫咪。不过她低着头。她发现自己后，也只是很礼貌地打招呼。但她手指滑动屏幕的速度明显变慢了。除了离开时的道谢，她也没借故攀谈，更没有贸然要微信。
直到这次的再重逢，他也不得不感慨，真巧啊。
他装作随意地看了下她的桌面——
原来她叫秦楚啊，那个半个月前被拉进微信群的小朋友？他喜欢，这样形容她。
谁说，这不会是新的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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