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章秀才（8-2）
李慎刚刚就是去厨房了。李大嫂正一边嗑瓜子，一边苦口婆心的劝着李恬嫁人，李恬的丫头小环则被撵去柴房整理柴火。好在他们私塾柴火都是现买，不然小环说不定还得负责劈柴。
李大嫂正在那边口沫横飞地跟李恬说林家环境怎么怎么好，李慎满头冷汗的跑了进来，慌慌忙忙地跟李大嫂说孟钰回乡的消息。李大嫂一听登时炸了。
“陈大不是说他碰见了山贼吗？”李大嫂惊慌道：“当初族长也是同意的，叔叔家里就没个男人了，咱们可没做亏心事！”
陈大就是当初孟钰的车伕，当初赶考时就雇了陈大跟他上京，回乡时自然就是一起回的，可惜原主回乡时碰上盗匪，陈大机伶，第一时间就跳车跑了。跑了以后陈大也没忘记去报官，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搭上别人的便车回乡，刚好错过了大雪。这导致所有人的消息都没他的快，也导致了接下来的所有事件。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李慎道：“孟公子在问恬儿呢，你让恬儿去见见。”
“这饭还没做好呢！谁家姑娘不煮饭啊？”李大嫂不甘地说。好不容易把两个孩子放在婆家，跟自家男人来镇上享福了，结果还没弄出个结果，孟钰竟然回来了。
李大嫂想到这里，有点惊慌的问：“那之前那个赵二说得不就是真的了？我们还把他赶出去了……”
李慎抹了一把脸，当初赵二的确是即时到达报了讯，但李慎夫妻俩人早已经被天降的富贵谜了眼，别说赵二身上并无信物，即使有，他们也根本不想相信孟钰人还好端端的。反正只要李恬嫁到林家，光是林家的谢礼也够他们吃香喝辣了，到时候孟钰就算看在他们是李家族亲的面上，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更别说万一赵二是个骗子了，为了一个骗子放弃这么大一个书院，一个镇上的宅子，还有林家那样富贵的姻亲……太亏了阿！
“还做饭？你去做！看你这些日子懒得！现在让恬儿去她爹娘那。”李慎一边说，一边将李恬推出厨房：“恬儿，你师兄回来了，饭让你嫂子做，你就先去看看吧。”一边说着，一边笑得慌慌的：“一会儿我就让小环过去，这几日你嫂子忙乱，跟你借了两天人手，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你快去吧。”
于是李恬慢悠悠的跺到厢房来，她有些放松又有些心酸，李慎跟李大嫂的心思浅显，李恬一眼就看出来了。可惜人微言轻，她根本无法与本家堂兄对抗。现在孟师兄回来了，李慎他们对爹娘的算计，必定是一个都成不了。可是爹的身体坏了，也不晓得是不是还能恢复健康？
“师妹来了。”傅夏南温和一笑：“师妹受苦了，师兄在，以后不用担心了。”
“恩。”李恬心神一松，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掉泪。
这些日子里头，李恬内心也非常惶恐。倘若李夫子当真去了，即使李夫人再不愿意也是保不住她的。甚至她还很担心林家采用什么手段，对母亲不利。
一时间，狭窄的厢房都是李家母女的啜泣声。傅夏南有些无措，他老人家对安慰小姑娘还真不在行，就算是李夫人，她现在不到四十，在傅夏南眼中，那是重孙的重孙都当不起，于是情急之下，直接给李夫子使了一个回春术。虽说回春术无法延长寿命，但至少可以让他少受苦，让他在有限生命内身体回到最好的状态。
李夫子內里亏损巨大，所以一直是昏迷状态，这回春术一使，他脸色整个都好了。等他睡醒以后，除了躺久造成的一些无力以外，应该不会有问题。傅夏南现在也只剩下这一招，只希望李夫子身体好了以后，醒来发现弟子活着，能够激起求生的欲望吧。
“师妹跟师娘想必也累了，你们先回房去打理一下自己吧，我已经让身边人去找李氏族长了。”傅夏南说：“李慎他们有恃无恐，不过是因为李氏宗族认为老师的产业不能便宜外人，李慎的打算大概也就是将师娘与师妹嫁掉，随便打发点嫁妆，然后霸占老师的东西。”
“他们想得美！即使老爷去了，他的东西妻女也都能分一份。况且这跟私塾的房子跟地分明是我当年的陪嫁。”李夫人恨恨地说：“难不成李氏宗族还要霸占媳妇嫁妆？”
“他们自然还是有法子让你自愿交出来的。”傅夏南说。原本的故事中，李夫人为了让宗族给李恬留一份像样的嫁妆，这私塾还是交出去了。可惜最后李恬还是没有收到任何一点好处。
“不过现在不用担心了，我让下人去找了县令，等一下你们跟我同县太爷一起去李氏宗族。”傅夏南又说：“师娘将当年的嫁妆单子以及师妹的嫁妆单子带上，嫁妆上的东西自然不能贪墨。我顺便立个字据，以后我跟师妹的次子姓李。有县太爷主持公道，李氏宗族想必也不会太为难我们况且老师人还活着呢，李慎这也来得太早了些。”
“为难你了。”李夫人听了，面露感动。
他们夫妻俩只得李恬一个女儿，本来李夫人一直觉得于夫有愧，不过李夫子却不认为这有什么，倘若他自己有什么不测，即使有一部份可能要交回族里，李夫人靠着嫁妆生活也不会难过。所以这些年也就这么过下去了，没想到日子过太好，竟能引得那些人眼红，眼红到都等不及那一点时间，就登堂入室，吃相难看。
“这有什么的，当年若无老师与师娘收留，我还不知道现在流落到哪里去了。”一边说着，一边道：“我刚刚看过老师了，我觉得老师的面色挺好，即使我没赶回来，老师这两天休息够了也能醒来。只是现在我回来了，自然是要让老师轻轻松松的，现在老师病着，师娘跟师妹辛苦一些，跟着我去找县老爷。我让王松留在这里照顾老师。”
王勇刚刚被打发出去通知县衙，回程时刚好遇上王松，两人便又悄无声息地回了。傅夏南也不放心把李夫子单独留在这里，便打发王松留下，等李夫人跟李恬准备停当，便要带两人出门。
“妹夫这是要去哪？”私塾后院根本不大，李夫人跟李恬准备出门的动静也瞒不过李慎。李慎总有些怕，虽然他不知道傅夏南要做什么，但不妨碍他知道自己大祸临头。
“自然是去跟宗族分说一下老师的事情。”傅夏南说。
“这妹夫可别误会，宗族同意我跟你嫂子来，纯粹是给叔叔帮忙的，叔叔身后没个儿子，如果叔叔同意，我是打算过继的。我过继了，恬儿就是我亲妹妹，婶子就是我亲娘，族长可是一片好意”李慎说。
按照宗族的意思，李慎过继给李夫子，只要能好生奉养李夫人，并将李恬嫁出去，李夫子身后也有人继香火了。对这些人来说，那是真的在为李夫子考虑。谁知道李慎一家贪心不足，关起门来把人折腾死的方法也不少。李恬的悲剧在许多人眼里，说不定还是一种“守寡还能捡到金龟婿”的幸运呢。
“我自然是相信宗族一片照抚之心的，不过之后我就要上京为官，这中间许多关窍，还得跟宗族说明一二。”傅夏南说：“如果你不放心，也能跟着来。”
目前为止，李慎夫妻还没有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跟林家之间的婚约虽然有风声传出，但那是以孟钰身故为前提的。至于姑娘家在家做点家事这来真不能说是什么苛待。毕竟小环也还在呢。
李慎想了想，饭也不吃了，咬牙跟傅夏南一起上了马车。傅夏南先去跟县令的马车会和，然后两辆车一起往李家村前进。
傅夏南想着，算着日子，林家应该已经跟李慎说好了，不然李慎两口子没必要这么着急。原本故事中，沈适派人来的时候，已经是收敛好原主的尸骨，办好一切文书以后。那时间上就得往后推好久，现在沈适派人的时间早了，但因为孟钰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搜刮一空，赵二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可以凭藉的东西。
沈适做事情还是周全的，他担心孟钰突发意外，身上有冻伤或者受到惊吓，所以是自己写了一封便签给李夫子看。也说明了等孟钰好一点就会启程回乡。而这封便签落到李慎手里以后，完全可以推说自己不识字，或者上面也不是孟钰亲笔，赵二人太陌生，没道理不信陈大信赵二之类之类的鬼话。
总之赵二被李慎胡搅蛮缠一番后，想到的就是跟县太爷打了声招呼，然后又紧赶慢赶的回去，想要把李夫子一家的现况快点告诉傅夏南，有些事情，还是正主出现更有用。他再怎么说也就是一个下人，能跟县太爷搭话已经是看在沈家的招牌上了，跟林家还有李家这种地头蛇，那是玩不起来的。
结果等赵二赶回家后，这才发现傅夏南早早离开了，两方人马错过，也才有了傅夏南他们找不着赵二的事情发生。
这样的局面傅夏南也早有预料，毕竟剧情有其惯性，当初委托沈适派人报平安，其实没指望赵二能做出什么，只是为了之后借着沈家的名头狐假虎威罢了。
一边想着，马车很快来到了李家村。
衙差早就先一步到李家村通知了李氏族人，所以一路上用不着等待，一行人直接在宗祠门口停下。
一般来说宗祠不是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所以如果族内有事，都是在宗祠前的广场，摆好桌椅方便大家议事，等所有人都商量好了，族长跟必要人等才会进入宗祠走一些需要走的程序。宗祠毕竟不够大，也容纳不了全族的人，所以傅夏南等人一下马车，见到的就是整个广场亮晶晶的眼神。
县令跟官老爷，在这种小地方那就是很顶尖很了不起的人物了。
傅夏南刚刚考上进士，应该还得要当三年的庶吉士，通过考试之后，才能决定是外放还是留任京城。不过在这里沈家出了一点力。以孟钰路遇盗匪而大难不死为由，上请特事特办。
盗匪这种地方治安是地方官的失误，为了不耽误人才，所以直接擢升为正七品，与三甲同一待遇，无需考试，并且可以滞后半年赴任。
知县就是正七品，现在傅夏南官阶跟他一样，却是京里的翰林。眼看着似乎还搭上了厉害的人家，就算自家小妾出自林家，那也不妨碍知县对傅夏南的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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