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危机

那天之后，艾琳娜和米克则按照卡尔的计划，开始打探城里的情况，晚上偶尔卡尔也会戴着艾琳娜送他的围巾和艾琳娜一起走走。

        对于此，艾琳娜并没有异议，她需要被卡尔他们监视，以确保她没有隐瞒和背叛，而米克也需要个有脑子的人来帮助他获取情报和保证他的安全。

        不过卡尔倒是没有艾琳娜想得那么多，他只是单纯的觉得，米克需要人照应，而刚好艾琳娜是那个适合代替他照顾米克的人。

        一个星期的时间，他们摸清了斯塔尔的状况，也探听到不少前线的消息，虽然因为赫尔海拉一战，莱伊有了抗衡之力，但是在巨大的差距面前，仍难掩颓势。

        可总归是有了一线生机。

        斯塔尔没有解封的意思，甚至没有许可，已经不让外面的人进来了。这样的形势对于卡尔他们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卡尔盘算着时间，准备在后天突围出城。为此，晚上的时候，卡尔和艾琳娜出门，想要为离开斯塔尔做准备。

        夜晚的街道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两个人很快就补足了他们需要的东西，买完东西的他们没有多做逗留便返回旅馆。但在他们离旅馆不远的时候，艾琳娜突然抓住了卡尔的手腕。

        卡尔先是一愣，然后看到艾琳娜的脸色，马上反应过来了。

        有危险！

        卡尔的目光又回到了旅馆大厅中，在他的角度上，能看见大厅里站得笔直米克，能看见他紧绷的神情，甚至能猜到此刻他是不希望他回来的。

        手腕上轻微的痛感让卡尔回了头，艾琳娜还抓着他的手腕，眼中写满了对他的问询——‘要回去吗？想清楚要面对什么了吗？’

        对此，卡尔坚定的点了点头，米克是他的朋友，他不可能放弃他，而且对方如此大摇大摆的上门，就说明做足了准备，哪怕现在想逃，也未必能逃的。

        “要离开吗？”卡尔温柔的笑了笑，仿佛只是在问艾琳娜要不要换个地方走走。

        看着卡尔的笑容，艾琳娜松开了手，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知道卡尔有心让她离开，远离危险，也知道他是不会放弃朋友的。

        ‘我会保护你们的。’

        但是，她也答应过卡尔，在离开斯塔尔之前会保护他，既然她说了，那她就一定会做到。

        卡尔看着艾琳娜张合的嘴，艾琳娜第一次说的这么快，快到他几乎反应不过来她说了什么。再然后，艾琳娜就退后一步，变成了低眉顺眼的模样，那局促的感觉，就和大多数胆小的女仆一样。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旅馆，米克看见卡尔回来，整个人都慌张了起来。而卡尔，也是在进入旅馆大厅的时候，才看清楚里面真正的状况——原本是让食客吃饭的大厅现在空荡荡的，他们熟识的老板侍者均不在，只有几个人围在米克的周围。在米克对面的桌子上，坐着一个灰蓝色长发的男子，看服装举止便知，此人身份高贵。当卡尔和艾琳娜走进旅馆之后，一小撮士兵悄无声息地将旅馆周围围了起来。

        卡尔的目光先是看向米克，确认米克没有受伤之后，又将目光投向那个灰蓝色头发的男子。

        “不知阁下怎么称呼？”卡尔大大方方的坐到男子的对面，对方既然是刻意在这里等他的，他也没必要说那些多余的客套话。“来找我，又有何贵干？”

        “哦，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来找你的？”灰蓝色头发的男子饶有兴趣的看着落座的卡尔，“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漂亮。”

        “雷尔夫伯爵已经做得这么明显了，我再看不出来，岂不是对不起您这么大个阵仗？”

        卡尔平时给人的感觉总是很温和的，哪怕你能看出他身上的贵气，下意识的也会和他亲近起来。可现在的卡尔脸上没有一丝丝笑容，湛蓝的双眼里满是戒备和疏离。

        “卡尔是个聪明人呢，我就喜欢像你这样聪明又漂亮的孩子。”雷尔夫的身体向前倾了倾，想要拉进和卡尔的距离。“不必拘束，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我看伯爵这个态度可不像对待朋友的态度。”

        “是有点不像。”雷尔夫轻笑一声，然后站起来继续说道，“你也不像是个贩药商人。”

        听到雷尔夫这样说，卡尔的手心出了一层薄汗，不过表面上他还是十分淡定的，他不是贩药商人不要紧，只要他真正的身份不被雷尔夫发现，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普通富商家的公子怎么会有一个军队出身的朋友。”雷尔夫指了指米克，“看样子，你们在亚维斯是出身不低的贵族吧。”

        “不过你买的那些药倒是挺能唬人的。”

        “我想你也知道，现在塞莱格在和莱伊打仗，而斯塔尔又是要塞，你们这些隐瞒身份来斯塔尔的人，让我不得不怀疑是别有用心的啊。”

        “正常来说，你们这些可疑分子是应该被拉到大牢里严加看管的。但是我这个人啊，对美人一向宽容，所以啊，我特许你可以去我府上，接受我的看管。“

        “当我府上的座上宾，不比在牢里当阶下囚好多了。”

        卡尔没有说话，去雷尔夫府上定然不是什么好选择，就算不知道他的名声，单看他现在的眼神，卡尔也知道对方心里在盘算什么。雷尔夫没有直接动手，估计心里对自己的身份还是有些忌惮的，他不清楚自己真正的身份，所以在猜，现在因为他而得罪亚维斯到底划不划算。而他们这边，不久就会有人来接应，那么最好的计策，那便是拖延了。

        雷尔夫也在观察着卡尔的反应。他原本只是听手下的人说，前一段时间，斯塔尔来了个长得很漂亮的人，正好阿尔杰他也玩腻了，最近前线的事也搞得他很烦躁，不如出来找找乐子。没想到，倒是让他有意外收获，他来的时候只看到米克一个人，怎么说呢，能看得出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绝不是一般富商家能培养出来的气质，稍微试探一下，就能发现对方是个地位不低的贵族。事情到此，就变得非常有趣了，不过雷尔夫仍旧倾向于米克他们是偷偷出来，不小心到了斯塔尔，要不然也不可能让两个涉世未深的傻小子自己出门。

        不过他们在亚维斯的地位要好好斟酌一下，如果真的是可以改变亚维斯态度的人，那必然要严加看管。现在正是战争胶着的时候，如果亚维斯能加入他们这边，那无异于如虎添翼。如果他们只是地位一般高的贵族的话，他也能玩得更尽兴一点。

        想到这，雷尔夫的手搭在卡尔肩上，然后就被卡尔不动声色的躲开了。对此，雷尔夫伯爵也不恼，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这么光聊天也怪无聊的，我命人准备了饭菜，不如我们边吃边聊。”

        雷尔夫坐了下来，拍了拍手，就有人开始端来酒菜。

        从进门开始，艾琳娜就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悄悄地站到一边。明面上的事，她相信卡尔能应付得来，她只要隐藏在角落里，等雷尔夫离开之后，他们再商量对策就好。

        原本的计划是这样的，只不过，艾琳娜闻到了，还没有被侍者端出来的，菜的香味。

        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她的眼神，也没有人在意那盘即将被端上餐桌的菜，直到那盘菜因为侍者的摔倒而一同摔到地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端菜的侍者身上，而卡尔的目光则落在了一旁的艾琳娜身上。卡尔脸上有和其他人一样的错愕，除此之外，还有几分疑惑和担忧。

        卡尔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一直看着他的雷尔夫眼中。

        “那个丫头，和你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女仆。”卡尔正了正神色道，他并不想表现的过分在意，这样雷尔夫才不会刻意为难艾琳娜。

        “哦？那下一道菜你来端。”

        雷尔夫打量着艾琳娜，虽然艾琳娜低着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他好想在哪见过艾琳娜。不过还没等他细想，另一位侍者刚好端着一盘新菜上来。

        艾琳娜低着头接过了侍者端过来的菜，缓步向卡尔和雷尔夫走去，在即将端到卡尔面前的时候，‘不小心’手抖了一下，将盘子摔的粉碎。

        雷尔夫眯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艾琳娜，蹲下来捏着她的下巴，逼艾琳娜直视他。他端详着艾琳娜因为恐惧而变得惨白的脸，刚刚那一瞬熟悉的感觉仿佛是错觉一般。

        “仔细看来，长得还不错。”

        在雷尔夫写满欲望的眼睛里，艾琳娜看到了自己惊恐的脸——是她应该有的反应。

        “她只是我的女仆，还请伯爵不要为难她。”卡尔焦急的站起来，他虽然不明白艾琳娜此刻出头的含义，但是不让雷尔夫伤害米克和艾琳娜是他的底线。

        “呵。”雷尔夫加大了钳制艾琳娜的力度，“有意思。”

        话音未落，卡尔就看见艾琳娜被雷尔夫伯爵甩了出去，碰倒了一片桌椅。

        “艾琳娜！”

        卡尔不管不顾的去扶起艾琳娜。

        艾琳娜本就缺少血色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眼神也涣散起来。因为是头撞到了桌角，强烈的眩晕感让她难以思考。虽然身上的伤口大部分已经愈合了，但是毕竟是受了那么重的伤，底子还是虚，过了良久，艾琳娜眼前的世界才从全黑中，渐渐染上其他色彩。

        “感情真好呢。”雷尔夫站了起来，“既然你这么想救你的主人，那我给你个机会，跟我回去，如何？”

        艾琳娜被摔的有点懵，虽然身上的伤口大部分已经愈合了，但是毕竟是受了那么重的伤，底子还是虚。再加上这么结结实实的一摔，顿时头晕目眩，眼前全黑，等她的视线中再次出现其他色彩的时候，一股热流从她的额头缓缓而下。艾琳娜下意识的去摸，直到她看见她满手的鲜红，才反应过来，自己受伤了。

        “我可以和你走。”没等艾琳娜反应过来，卡尔就做了决定。“但是我有条件！”

        “卡尔！”米克刚想上前阻止，围住他的人就亮出了武器，拦住了他的去路。

        “哦？你觉得你现在还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本吗？”雷尔夫脸上的笑容褪去，阴翳的眼神像是要把卡尔看穿一般。

        “如果我死了，后果是你绝对不能承担的。”卡尔没有丝毫畏惧的迎着雷尔夫目光，他知道雷尔夫现在掐不准他的身份，他们都在赌，雷尔夫在赌他的身份没有那么重要，卡尔在赌让雷尔夫相信他很重要。

        雷尔夫神色不明的盯着卡尔好久，然后笑了出来。

        “我也觉得人质活着的价值更大。”雷尔夫伯爵说道，“你的条件是什么？”

        “让米克和艾琳娜离开斯塔尔。”

        “不可能。”雷尔夫伯爵优雅的坐在一旁，笑意却不达眼底，“我没有必要给自己增加额外的风险。”

        卡尔也清楚，即使雷尔夫对他的重要性存疑，这个要求大概率不会同意的，但，让米克和艾琳娜在这终归还是危险的

        “我可以让他们留在这里，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雷尔夫站起来，不准备再多说什么，转过身准备离开。

        卡尔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发现在别人看来还有些神志不清的艾琳娜轻轻地拽了拽他的衣角。

        “我需要一个医生，艾琳娜额头上的伤需要处理。”卡尔紧了紧怀里的艾琳娜，原本因为受伤，艾琳娜的脸就少些血色，现在更是惨白如纸一样。

        “只是小伤而已。”雷尔夫伯爵嗤笑一声，“明天晚上我会派人来接你的。”

        说罢，雷尔夫便领着他带来的人，消失在了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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