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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州风云会 第十三章 月当头,血可流


  “来渝州城当然是来找真君大人讨教一二。”

        百里天都脸上笑容依旧,肩膀上扛着那柄只存在于江湖传说的剑,断崖,而眼神则是带着玩味的看向一旁持刀而立的魏子青。

        魏子青注意到他的眼神,微微皱起了眉头,平静如常的她居然有了一丝表情。

        就在她手悄然搭在刀柄之时,一旁的太玄真君林竹茂也是伸手拦住了她,朝着百里天都说道:

        “江湖皆说天下剑意一石,净灵台占八斗,你一个练剑的不去找苏阂那老家伙却反而来找本座?是另有目的还是认为这么多年过去,你有了可以和本座一较高下的实力了?”

        伴随的林竹茂的声音传来的还有一股沛莫能御的威压,直接砸在了百里天都的头顶,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送君湖再次沸腾,溅起了无数水花。

        百里天都脸色一变,持剑的手举过头顶,竭力维持着这突如其来的威压,另外一只手伸出,轻喝一声:

        “断崖,剑出!”

        手中长剑颤鸣一声,一道剑光一闪即逝,随即便出现在百里天都右手之上,他长剑一挥,剑气化作长虹,这才将这股威压击溃。

        长呼出一口气,百里天都摸了摸手中颤鸣不止的剑,表面虽然气定神闲,但额头却已是沁出汗水。

        “这七百年间,这柄剑从未出鞘过一次,或许是我已忘记如何挥剑,亦或者断崖也不满我整日将它当做枕头,我觉得它今日异常兴奋。”

        太玄真君摇了摇头,转身便欲离开,而此刻,身后的百里天都却已经持剑上前,脚尖轻点,整个人陡然消失,下一刻却已经出现在了林竹茂的头顶。

        “真君大人,这一剑你应该熟悉,此剑习自昔日天宫剑仙,宣莫。”

        曾几何时,一座宝城矗立于此方天地之间,它被当时的人称之为天宫。有一位名叫宣莫的仙人,他唯一的乐趣便是在云海俯看人间百态,坐观风起云涌,时不时便会抓过一把云朵,饮一口云海琼浆。

        一日,宣莫见到人间的四条真龙因为一颗天地所生的先天珠而大打出手,所到之处民不聊生,生灵涂炭,且江河之水在它们的打斗之中隐隐有倒流之象。

        人们见此情形,纷纷跪地磕头,迄求上天,乞求那座天宫的原谅。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他们只是觉得如今之事定然是他们自己的错,是神仙对于他们的惩罚。

        宣莫随意抓过一把云朵,用力拧干其中的云海琼浆,随即朝着人间坠去。

        四条真龙皆感受到一股摄人心魄的寒意,虽然在见到来人是一位懒散模样的中年人,但它们不敢大意,决定联起手,先行将此人斩杀当场。

        两剑,仅仅两剑,四条原本威风凌凌的真龙已经盘卧在地,奄奄一息。

        宣莫一剑插入其中一条真龙的眼睛之中,疼痛让它顿时恢复了点意识,它竭力扭动身子,可头颅却被宣莫踩着,只能如同一条蚯蚓般,终究是没了力气。

        “天宫让你们在人间引导江海气运演化人间大阵,可你们这四头畜牲却为了一颗可有可无的先天珠而大打出手,甚至连阵眼都险些移位,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有没有你们对于天宫来说都无所谓?”

        此时,有些尚未化作真龙的蛟蟒正偷偷朝着此处看来,皆是缄默不语。

        宣莫环顾一周,长剑横在身前,说道:

        “此后没有我宣莫的允许,任何事物都不得走江化龙,如果不然,犹如此四龙!”

        剑光自宣莫手中长剑之上腾起,剑锋在四头真龙眼中被逐渐方法,他们惊恐的看着,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求饶的话,最终身首异处。

        至此,此方天地再无真龙,而宣莫也再没有回到天宫,留在了人间,成为了世间第一位谪仙人,同时也是第一位人间剑仙。

        不知多少岁月,宣莫的事早已被“无从考证”四字所代替,只有一本《大品天仙诀》证明他来过。

        看着这一道与宣莫如出一辙的煊赫剑光,太玄真君林竹茂微微皱了皱眉,长剑在他的头顶三尺处停滞,他伸手朝着停滞半空。不得寸进的百里天都,口中轻庙:

        “落!”

        百里天都整个人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断崖剑直直插在他的面前。

        “以你的脾性不应该出山就找人较量才是,好好在这世间走走,这里有最好的酒,最有趣的人,最美的姑娘。”

        太玄真君林竹茂转身踏出一步,带着魏子青消失在原地,百里天都此刻已经站起身,断崖剑归鞘,他依旧扛在肩膀之上,面前已是空无一人,只有林竹茂的声音回荡在湖畔。

        “本座渝州城内有个江湖客栈,那里的酒应该很符合你的口味。”

        “什么酒啊?!”

        百里天都扯着嗓子,朝着渝州城的方向大声喊着,只听到太玄真君的声音回荡在此。

        “江湖一壶酒,可纳世间愁。”

        “快意江湖酒。”

        夜深沉了下去,临近黎明的天色恰恰是最为黑暗的时刻。

  皎洁明兮月当头,月当头兮血可流,流不尽的英雄血,杀不完的贼寇头。

  是个杀人的好时间。

  “我们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站在这里,难道不怕被他们包抄吗?”

  魏子庚轻蔑一笑,手中长刀份外森寒。

  “放心,后方有人替我们守着。”

  许岳没懂他这话的意思,只是看他如此笃定,想来也是没错的。

  屋内的对话告一段落,就在一切都在如此静谧的环境中结束时。

  突然何人财目光猛地朝外看去,眼神犀利。

  “是谁!”

  说话时,手中一柄三寸短刀已然飞出,直冲屋外那少年的面门。

  短刀在凄厉的月光下愈发明亮,而刀刃也在魏子庚的瞳孔中变得愈发庞大。

  明明是临近小满的闷热天气,但周遭空气却陡然下降,如果有其他人在场,就会发现,少年身前已隐隐有白霜挂下。

  是什么让气温骤降?

  是刀,是一柄通体雪白,犹如初冬降雪般皎洁的长刀。

  “噔!”

  刀出鞘的那一刻,身前匕首短刃化作两截,刀气吞吐,在青石板地面上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断刃后,一条黑影窜出,在他的身前是另外一柄短刃,疾驰如风般划向两个少年。

  “贼人何为!”

  一声暴喝,在何人财的头顶,一根竹竿迅猛劈下,裹挟着好似泰山般的重量,朝他的头顶压来。他敢认定,如果结结实实挨上这一下,不死也得重伤。

  何人财猛然瞪大了眼睛,这人是什么时候离开那少年的身畔?又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头顶?何时在这平平无奇,满城腌臜的岳州城内竟然出现了如此两位这般的高手?

  没等他想完,身前的短刃再次被斩断,而这一声金铁交击声也让他瞬间从迷茫中清醒过来。

  半空中,他单手撑地,接住这一力道猛地想左边倒滑而开,堪堪躲过这来势汹汹的一竹竿。

  不愧是在江湖中摸爬滚打数载的老王八,能他这般修为或许并不能算得了什么,可眼力见识却是他能够在一次次生死危机中化解的真正阻力。

  “阁下何人?我与阁下无冤无仇,何故如此?”

  月光下,走出一名少年,纯白长刀已然出鞘,清俊的脸庞没有一丝表情,眼中看他何人财的模样就如同看一具尸体。而在他的身侧,年轻乞丐衣衫旧而干净,手中竹竿顶端依稀有红芒缠绕,诡异无比。

  “江湖恩怨总要有个说头才对,不然这样不合规矩!”

  何人财依旧想向往常那般,凭借自己三寸不烂之舌来混淆视听,随后再借机给出致命一击。

  可是,这两人眼神一直紧紧盯着自己,竟然没有说一句话,任凭他口吐莲花,也无法动摇他们一分。

  终于,那个提刀的少年开口了,而一开口,便已将话说死,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我们想你死,这就是说头。”

  江湖最忌讳如此,江湖人最讲究什么?那定然是话留三分白,事做七分黑,这样才能在任何情况下都有回旋余地,不至于不死不休。

  人在江湖走一遭,没有人一心求死,也没有一定不死。

  但都有一个共识。

  不留余地者必死!

  “何某走南闯北,手段倒是有一些,既然阁下如此,那何某就得罪了!”

  说话间,何人财一挥衣摆,从中飞出七柄寒意森森的短刃,直冲二人扑去。

  “我来!”

  许岳一人一竹竿,冲向前去。红芒缠绕,竹竿击落当头三柄短刃,随即他又再次挥舞,其余四柄短刃应声落地。其刃之锋利,落地之时竟直接破开青石,深陷其中。

  “这就你走南闯北的本事,是不是或许笨拙了些?”

  何人财见状有些气急败坏,他纵身跃起,于月光寒芒下,再次挥出十余柄短刃。

  先前尚是信心十足的许岳,见此情形不由得面色一凛,手中竹竿在那十余柄短刃中来回挥舞,每一击皆势大力沉,实在不清楚这有一餐没一餐的乞丐为何会有如此力气。

  “啪!”

  一声脆响,竹竿弯曲如满月,猛然砸在地面,击起碎石无数,而在竹竿下是三柄森寒短刃。竹竿上也镶嵌着五柄短刃,竹身已开裂,已经接不下下一招了。

  魏子庚见状上前,一刀挥出,一道纯白色匹练朝着那何人财飞去,后者赶忙在次挥出十余柄短刃,他要凭借着短刃来硬扛下这朝着自己面门而来的刀罡。

  “铛铛铛铛!”

  白色刀罡在何人财身前五寸处消散,他气喘吁吁,看着散落一地的短刃,全身大汗淋漓,皆被汗水浸透。

  许岳上前,一抖手中竹竿,刺入其中的短刃被他抖落在地,魏子庚重新收刀入鞘,对于眼前这个男人,他根本不屑出刀。

  “如果这就是你在江湖走南闯北所倚仗的本事,那你就可以死了。”

  何人财弯腰喘着粗气,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两人,胸膛一直不停的起伏,没有说一句话,似乎已经认命。

  “所以,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说出你手里那些人是怎么回事,从哪里弄来的,这样我就给你一个痛快。”

  “第二,你可以就这样跟我耗着,我把你打残,让孩儿帮的人从你嘴里撬出一点有用的东西。”

  何人财依旧没有开口,孩儿帮对于人拐子的处理一直是江湖中有目共睹的,就拿阎九来说,硬生生在清醒的情况下被削成了人棍,亲眼看着自己的四肢被切下后活活疼死。

  虽然如此,但并没有人说过他们残忍,人拐子已经不能算作人了。

  “魏兄,这还是个硬骨头,怎么办?”

  见他没有说话,许岳问道。

  就在两人信心满满之时,突然,原本散落一地的短刃好像被什么牵引而起,直直飞起往两人面门刺去。

  “不好!”

  话音刚落,一柄短刃便穿过许岳右臂,溅出鲜血无数,好在只是皮肉伤。

  “嗖嗖嗖。”

  一柄柄飞刃好似有了生命一般,盯准了他们两人,魏子庚朝后看去,此时的何人财哪里还有先前的狼狈,他双手掐诀,满脸兴奋,眼神灼灼的看着两人。

  好像,在看某种得意的作品。

  “把你们拿下,我一定会再多两件收藏品。”

  魏子庚悍然再拔刀,眼前的这个男人并不好对付,能够做到一气御物四十柄短刃的人,在这江湖也并不常见。

  虽说并不能说明手段很高超,但至少内力很浑厚。

  两人,一人持刀,一人持竹竿,背贴背,击落朝他们飞来的短刃。

  “草!”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许岳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手中的竹竿猛然碎裂,化作无数碎屑,再无一战之力。

  魏子庚头也没回,一手解开胸口绳结,将后背沥血枪交到他的手上。

  “先用着,记得还!”

  许岳没有点头,双眼放光的看着手上的长枪,心想:

  “老天显灵了?听到我的诉求了?”

  许岳拿出布囊内三节枪身,接好后就这么一抖,这杆枪好似天生就为他而作一般,握住的一刹那,枪身红芒大盛,好似一条赤色蛟龙。

  “剑出!”

  身后,破旧长剑“噌”的一声出鞘,在数十柄飞刃中好似一条游龙,没有一柄飞刃能够挡得住。

  “强压住中四境境界迷惑我们有用?先前我说的那两个选择依旧作数,你不妨再考虑下。”

  白色的刀罡与猩红的枪芒,在这个黎明前夕的深夜尤为刺眼。

  眼看两人逐渐逼近,何人财深知自己初入中四境水准绝非两人对手,转身便往身后马戏团帐篷跑去。

  帐篷内那前院管家满脸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却因为双腿打颤不知道往哪里跑。

  “你就替我挡一下他们吧!”

  何人财掐住他的脖子便往身后扔去,长刀,飞剑与枪头在他的瞳孔中被无限放大,下体一阵暖流涌出,顿时被吓的屎尿齐流。

  许岳略作犹豫,正在思考这一枪该不该捅去时,一柄森寒的刀陡然而至,将这前院管家劈成了两截,体内脏器流了一地,许印愣在了当场。

  “他也是人拐子的帮凶,对于这种人,必杀,切不可妇人之仁。”

  许岳尚未从刚刚的震撼中走出,这是他此生第一次见识到有人在他的面前被杀,而且死相如此惨烈。

  就是这一刻的耽误,那何人财已然走远,消失在深夜的尽头。

  “回去吧,这次没能抓到还有下次。”

  许岳点了点头,心情有些许失落,原本以魏子庚的轻功,抓住他不在话下,而却因为自己让那人逃了。

  就在这时,黑暗尽头,响起了脚步声以及物体在拖拽的声音。

  “少掌柜,这样一个废物你都没能抓得住?”

  走出巷弄,只见一名少女脚踩月光而来,身穿浅粉色罗裙,一双秋水明眸如含星子,五官精致找不出一丝瑕疵,满头青丝用仅用一根白色丝带束起,嘴角带笑,明艳动人。

  若不是她手上拎着一个人的脖子在月光下拖拽,刚刚的那副场景定然会成为无数书生心中永久的景色。

  “叶环玉?!”

  柳叶吹拂春风过,常欢佳人至。别去今夕应见许,碧波江畔,云雾惹眼,恰似郎君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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