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道前尘,往事如梦现
“自我的救赎?”
陵州城,黑暗的角落,夏清明躺倒在地,脑海中一幕幕浮现在自己的眼前,那些不属于自己却又无比熟悉的记忆,此时正疯狂的涌入脑海。
“我不需要救赎,我要报仇!”
说这话的夏清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语气中他无悲无喜,无欲无怒,没有丝毫的感情,完全是以自己的本能说出这句话。
一个诡异的声音响在他的耳畔,夏清明努力的睁开眼,想看清楚那人的模样,可在他目光朝向声音方向看去时,只觉一阵刺目的光芒迫使他有重新低下了头去。
过了片刻,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带着笑,轻蔑的笑。
“你不必白费周折,且不说以你现在这仅存三魂的状态,哪怕是你融合了这具身体,我也不是你能直视之人。”
夏清明不理解他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现在非常虚弱,虚弱的好似一阵风都可以将他吹散一般,这样状态的他想到了更多的事。
“我不是已经被杀了吗?我清楚记得那种感觉,可为什么我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太多的疑问充斥着他的脑海,可在他问出这个问题后却没有任何人回答他,而骄傲如他却在此时失去了一切情感。
一阵脚步声传来,又是一道陌生且尖细的声音传入夏清明的耳畔,可他听到这个声音的同时整个“人”都在战栗,不受控制的战栗。
“他如何了?陛下可等着结果呢,孙仲景,弄来这副身躯可不容易,别浪费了咱家的一番苦功夫。”
那个被称作“孙仲景”的人面对这有这滔天威压的人同样不卑不亢。
“赵公公,您要明白一件事,老夫原本可以安安心心在我的尚生堂治病救人,是你们陛下将老夫从落鲸山请了出来,是你们求着我帮忙。”
夏清明虽然看不见,可耳中却是听得真切,两人的对话被他一字不落的记在了脑海中。
“落鲸山?尚生堂?这两人到底是谁?赵公公?他们是朝廷的人?”
无数疑问充斥着夏清明,突如其来,一阵虚脱之感涌现,他再次陷入昏迷,只是在昏迷前,他依稀听见了一句话。
那个姓赵的说话尖声尖起的太监说道:
“此人不可大意,他是陛下重要的棋子,是一次大胆的尝试。”
待他再次醒来,只觉额头一股疼痛感袭来,他强忍着疼痛,坐起身。
睁开眼,环顾四周,涣散的瞳孔再次有了焦距,而下一刻他却瞪大了眼睛,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这……这里莫非是拔舌地狱不成?!”
只见他身处一个昏暗的暗室内,烛火摇曳,将整个暗室照的昏黄,而在这个昏黄的暗室内则摆放这无数个琉璃器皿,器皿内盛放着莫名诡异的液体,而在这液体中是无数残肢断臂,头颅,尚在跳动的心脏以及被剖开的大脑。
此时,一个温柔的中年人声音响起,将他从震惊中拖拽了出来。
“你醒了?可有何不适?”
他寻声望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位中年人,身穿白色长袍,手中是一柄奇特的短刀,正面带笑容看着他。
他揉了揉愈发疼痛的脑袋,问道:
“我是谁?此地是何处?发生了什么事?”
一股脑问出三个问题,可他要问的又何止三个问题,只是他对于此前发生的一切都已无任何印象,甚至于自己是谁都已忘记。
中年人继续微笑道:
“你是谁我无从得知,但我可告诉你,此地是我的医室,放心,你在这里很安全。”
床上的人略有顾忌的看了看琉璃器皿中的残肢断臂,说道:
“安全?你确定这里安全吗?”
似乎知道他的顾忌,孙仲景笑着说道:
“大可放心,若非这些东西,我又怎能将你治好?”
“治好?我到底怎么了?”
他握了握拳头,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奇妙的感觉让他不敢确定这副身体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虽然可以控制,但却如此的不协调。
“你可知何为三魂?何为七魄?”
孙仲景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头问道。
他摇了摇头,并不知作何解答。
“爽灵,胎光,幽精为三魂,即天,地,人三魂,人死后,三魂各自离体,天魂归天清除因果,地魂归地府,清算生前业障与善恶,人魂徘徊人间,是为祖德,只待下一世便以人魂为引,三魂齐聚,再寻寄托之肉身,此为三魂。而七魄则是后天逐步形成,名为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分别执掌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情,故而人有七情六欲。”
孙仲景缓缓对着床上的人解释道,而那人却丝毫没有明白孙仲景所言何意,停顿片刻,孙仲景继续说道,而这句话却好似一道雷电重重的砸中,愣在了当场。
“这是一具合道境修士的身外身,为了在确保打散其三魂后仍然保留下七魄,司礼监掌印太监赵公公可是废了一番苦心啊,要知道人死首先散的便是七魄。”
孙仲景语重心长,而此时的床上的人却已是说不出话来,只得是茫然的看着面前面容和蔼的中年人,而他自己却无法做任何表情。
“哈哈,是不是觉得自己无法有任何表情?那是因为你三魂尚未完全融入这具身外身中,无法完全主导身躯中的七魄,久而久之,待到你完全掌握七魄之后便可以重归合道境,到那时你这就可以找回前世的记忆。”
静默许久,两人都没有说话,对于孙仲景的话他心里有无数的问题,可却不知从何问起,正如孙仲景所说,他忘记了太多的事,甚至于自己的身份。
如此尴尬的气氛中,孙仲景看着颓然有些寂寥的他说道:
“既然你是我救活,那也算是我的一桩因果,以后你所做种种,我都会有一份在其中,索性我便送佛送到西,再为你取名如何?”
床上的不着片缕的男人抬起头,眼中似有神采,双手抱拳说道:
“多谢前辈。”
孙仲景说道:
“此时已过夏至,寒来暑往,天理循环,无人可逆也无人可干扰,正所谓朝披露而暮云霞,近秋凉而远寒冬,便叫你夏秋冬吧。”
三日之后,乾坤殿内。
新康帝李岱正襟危坐,在他身前大案上是一道册立诏书,一旁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手捧敕封大印低头垂眉。
新康二十八年,候官鱼龙卫成立,奉命司查江湖,指挥使之下再设指挥佥事一职,官拜正二品,与玄甲卫镇抚史,嘲风卫都梁总卫同阶,再制定新式蟒袍,以大红为底,金丝滚边,上绣波涛,云纹,龙门以及金红鱼龙。
“你可有名姓?”
新康帝微抬双眼,以睥睨天下的目光看着跪在黄绸大案前的身穿大红鱼龙蟒袍的年轻人。
“回陛下,微臣夏秋冬。”
往昔历历在目,终究只是过眼云烟,漆黑阴冷的巷弄,夏清明强撑着站起身。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一拳我夏清明一定要讨回来!“
他是夏清明,卫道山最为得意的弟子之一,即便如何欺瞒自己,他始终只是夏清明,而不是在皇帝面前摇尾乞怜的鱼龙卫指挥佥事夏秋冬。
夏清明忍着剧痛摸了摸凹陷下去的胸口,李沧澜那朴实无华的一拳将他肋骨震断两根,气机宣泄之下隐隐已伤大道根本。若非气机护住心脉,恐怕已是废人。
“好在这是一具合道境的身外身,否则硬扛下那一拳,恐怕……”
夏秋冬不敢多想,他扶着墙站起身,脱下那一套无数人眼红的大红鱼龙蟒袍以及头顶授金冠,亦步亦趋的走向远方。
唯有佩剑作陪,身上再无其他,孑然一身,月上柳梢头,他眼神坚定无比。
平湖山庄,程府。
一阵吵闹声将前院的程熙等人吵醒,大小姐程清习武多年,每日打坐至凌晨,每日不辍。二小姐程欢在拿到那柄纯白色狭刀后几乎每日都会和长刀相谈至深夜,故而两人在听到动静第一时间便来到了客院魏子庚的房间内。
唯独程熙,睡的正香时被许岳这么一声咋呼,面带一丝怒容打着哈欠来到了魏子庚的房间。
“许岳,你是想……这是怎么了?!”
刚需开口调侃两句的程熙突然看到房间内围满了人,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来到房间内,只见床上躺着的魏子庚此刻已是浑身浴血,胸口的伤口迹尤为触目惊心。苍白的脸庞和嘴唇毫无血色,若非是胸口平稳的起伏,他定然不会觉得床上的是个活人。
床边,邋遢汉子李沧澜拉着魏子庚一只手,缓缓的为他渡送气机,脸上略有惊讶,不由得“咦”了一声。
许岳此刻最是见不得他这副惆怅模样,不由得两步上前,急切的问道:
“怎么了?前辈,您有什么事直接说,但别左一声叹气左一声疑问啊。”
众人皆是被他的反应吓得不敢出声,只能一旁耐心的听。
“你们可有人知道魏少侠的名字是如何写的?”
一向冷漠的程清此时二话不说,在书桌宣纸上写上“魏子庚”三个字送到了李沧澜的面前,后者接过宣纸,不由得笑了一笑。
“难怪啊。”
若非他此刻正护着魏子庚其余两魂七魄,许岳定然要将他打的满地找牙。
“前辈,您能不能别打哑谜了,有什么事您直接说可以吗?”
李沧澜说道:
“魏少侠名字中的“庚”字大有玄机,此字来历非凡,西方庚金主杀伐,以后天剑胎之躯融汇刀法,枪法于一炉,如此拖累自己,想要境界攀升谈何容易?”
他们并没有明白此话为何意,李沧澜也不解释,只是手中掐诀不断。
过了片刻,李沧澜一握拳,两指一弹,从魏子庚那方寸物中飞出三只供养香,程熙一改往日嬉皮笑脸命下人拿来了一尊香炉。
“魏少侠受人暗算,虽然命保住了,但丢失了幽精一魂,也就是俗称的人魂,若是找不回来,虽然性命无忧,可怕就是个白痴了。”
先许岳一步,大小姐程清焦急问道:
“听你之言,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如何。”
李沧澜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能够救他的只有你了,大小姐。”
此言一出,目光齐齐望向身后尚处担忧焦急之中的程清。
程清回过神来,茫然问道:
“我?我修为堪堪进中四境,而且此招魂之法我从未涉猎,如何能救得少掌柜?”
“大小姐,你手背的胎记,可知是何?”
说话间,程清右手手背上那一朵如曼珠沙华般的胎记隐隐有光芒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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