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挖眼

徐阳直已有走火入魔之兆，宗静山提起断剑迎击，重重地吐出的大口鲜血中掺杂着碎肉，俨然五脏六腑俱碎。

        他到底只是筑基初期，能够接住金丹修士的盛怒一击之下不过是徐阳直留有余力的缘故。

        宗静山重伤倒下，周围的弟子一看有了可乘之机，立刻毫不留情地就要刺向宗静山眼眶，剑刃在额头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流出的鲜血一下子模糊了他的视线。

        宗静山认得这把剑，那是用他九死一生从秘境中寻回的精矿所炼，为了安慰只寻得平常精铁的小师弟便赠与了他，却不想最后竟成了刺向他的利器。

        长剑被击落撞在了远处，小师弟没能一击即中只能恨恨地啐了一口。

        “真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东西，像你这样的人也配做大师兄。”

        听到这话，宗静山终于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只是笑声比哭声还凄凉些，他似是自嘲一般轻声道，“狼心狗肺，忘恩负义，我原是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东西啊。”

        “静山自知无法活着离开，宗门对我恩重似海，便让我以此身，消了此孽。”

        在众人的惊怒交加的呼声中宗静山毫不犹豫地用断剑划破了自己的眼睛，琉璃目就在徐阳直几人的眼前被生生毁去了。

        “不！”眼看着活下去的希望被亲手抹杀，徐阳直鬓发散乱形状癫狂，其余弟子也如同被夺走至宝一般，恨不得要将他千刀万剐才来得痛快。

        徐阳直掐住宗静山的脖子将他从地上拎起，眼中全是阴毒之色，他抓过那柄残剑，”本想着念在多年的师徒情份上，只要你乖乖配合，我还能留你一命，谁知你如此地不识好歹，那就休怪师父无情了。”

        剑刃刺进宗静山的眼窝，徐阳直一点一点地挖出了他的眼睛，其余弟子都有些不敢看这一幕，纷纷别过视线。

        宗静山忍受着剧痛，嘴唇咬地稀烂仍然不肯哀叫一声，却引来徐阳直的不满：“果真是凡人妓子的贱种，和你娘一样下贱，早知你如此不知感恩，我就该让你和那个贱人一起烧死！”

        看到这一幕，老黄牛急的哞哞直叫，漆黑的大眼睛里全是泪水，江河有些无奈道：“好吧。”

        徐阳直有意拉长这场折磨，想要听见这个大弟子的哀嚎求饶，好让他知道，这世上的天才之辈也不过如此。

        “不许侮辱我母亲。”无论他们如何对待自己，宗静山始终记着宗门对他的恩情，可听见一直以来敬爱的师父这样说他的母亲，宗静山心死的同时是无尽的愤怒。

        徐阳直攥着两团模糊的血肉，眼中满是狂热之色，他像是丢垃圾一般将宗静山丢在了纷纭境前的迷雾之中，几个女弟子看到宗静山如今的模样纷纷吓得尖叫，再也找不到从前的一丝爱慕之心。

        看到形同废人的宗静山被雾气一点一点吞噬，徐阳直心中诡异地生出一种满足感来。

        倘若当初捡到宗静山的人是天下三宗四门内的人，怕是他早已成为需要自己仰望的存在了，一想到这原本可能成为化神渡劫的强者被他踩在脚下，徐阳直心中就生出无尽畅快的笑意。

        可就在他得意之时，纷纭境之后的雾气忽然开始弥漫，徐阳直几度挥出剑气竟不能散去这奇怪的雾气，几个弟子纷纷靠拢向他的身边惶恐不已。

        “快点杀了他，离开这里！”徐阳直对着几个弟子喊道。

        宗静山依靠在一块巨石之上，发丝早已被冷汗湿透，显得杂乱无章，脸上一丝血色也无，气息已经弱不可闻，徐阳直面色狰狞着就要上前将他彻底了结，可迷雾深处去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铜铃声响。

        他立刻示意手下的弟子戒备，纷纭境不仅是修仙界与凡人界的交界处，更是修仙界中有名的禁地，此刻会出现在这里的绝不是什么无害之物。

        薄雾渐渐散去，只走出个带着斗笠的青衣女子，身后跟着一头老黄牛，一人一牛正不疾不徐地走在这山间，女子周身一丝灵力也无，看上去似乎只是寻常采药人。

        原来只是个凡人，此处乃是两界交汇之所，有凡人迷路至此也不是没有可能。

        徐阳直见自己竟然被一个凡人吓出了一声冷汗，心生厌烦，立刻就要结果了她，可却被一把断剑阻止。

        宗静山挡在女子身前，身上的血已快要流尽，“放放过她。”他将残剑抵在心口，立时就要刺下去。

        女子见到这一幕似乎被吓傻了，朝后退了两步便身体僵直着不再动弹。

        徐阳直见到这一幕反倒笑了起来，“你这是在做什么，难不成是在拿自己的性命要挟我？”

        江河倚在蛮牛儿的身上，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一幕，宽大的斗笠遮挡着她的容颜，众人只以为她在发抖。

        “你想要寻死，倒还剩的我动手了，”徐阳直冷笑着，“不过既然你这样重视这个凡人的性命，我便让她下去陪你吧，如此也不枉我们师徒一场了。”说着他便要挥剑斩杀那女子。

        “等等，”宗静山却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咒来，徐阳直认得那符咒，乃是修仙界中用来毁尸灭迹的阴毒符咒，没想到竟然有一日能在这个被称作君子骨，圣人心的大弟子身上见到。

        “琉璃目受损，我的尸体你可以拿去一并炼化，她只是一个无辜凡人，放过她吧。”宗山辰睁着那双空洞的眼睛恳求着，那毁尸符本是为了防止他的尸身再为宗门引来灾祸而备下的，却不想此刻竟真的有了用处。

        听闻此言，徐阳直心中有了考虑，若是宗静山所说为真，拿一条凡人的贱命换回个完好的琉璃目也未尝不可。

        只是，何必那么麻烦呢。

        徐阳直直接挥剑砍向那凡人，宗静山猝然一惊果然丢了符咒想要去挡住却已经迟了，只能重重吐出一口鲜血彻底昏死过去。

        剑光划过，一半的斗笠缓缓坠落，露出女子淡漠的容颜。

        神清骨秀之姿，流风回雪之貌，好似天外谪仙人，本是出尘绝俗之容，却被眉心一道深红的印记徒添几分杀意，便是这一点雪中红梅强行将仙人留在了红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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