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真是不要脸,做出这种丑事,还敢大肆宣扬!”
“听说她私生活乱的很,玩儿得很开,连自己的继父都能搞到一起去。”
“啊?她好恶心啊,她妈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生下她吧?”
“可不是,她可浪荡了,见到个男的就撩,还抢了陈佩佩的男朋友。”
“呸!真恶心,还好她死了,省得去祸害别人!”
……
云皖再次睁开眼睛,发现她躺在自己的房间里。
她的手很沉,抬眼一看,她的手正被一双宽大的掌心握着,那是一双男人的手。
“云皖,你醒了?”
云皖抬头,一张男人的脸映入她的眼帘。
男人带着一副金丝眼镜,脸上没什么皱纹,看起来文质彬彬,和蔼温和。
这个男人就是她的继父,徐振松。
云皖本能地甩开他的手往后缩。
手被甩开,他也不恼,脸上并无露出任何不悦,只是回头唤:“小慕,云皖醒了。”
母亲白慕闻声赶来,坐到她的床边关切地问:“皖皖,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云皖摇摇头,脑子有些混沌。
她记得她明明死了,死在了荒山被人埋在了地底。
但现在似乎跟她预想的不太一样。
一个无比荒唐的念头从脑子里蹦出来——她重生了。
上辈子,她被人设计陷害,拍下了不堪的照片,被人散播出去,被校园霸凌,在家里差点被继父猥亵,每天过得生不如死,最后被她最信任的人捅死,被埋在了荒山野岭。
她死的那年,还未满18岁。
“妈,我这是怎么了?”云皖不记得这是什么时间阶段,只能试探性地问。
“你不记得了?你叔叔只是想提醒你把牛奶带上,结果你急着上学,从楼梯上摔下来了。”白慕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有些责备,“你说你,跑什么呀?”
她这么一说,云皖想起来了,这是发生在她十六岁时候的事,那天继父徐振松借口帮她整理衣服对她动手动脚,云皖为了躲他才慌不择路地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他在明目张胆的说谎!
见她许久不说话,白慕伸手摸了摸她的脑门。
云皖下意识往后躲了躲,白慕以为她头还疼,没太在意。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想不想喝点什么?”徐振松的手再度压了过来,覆在她的手背上,指腹极为微小地摩挲她的皮肤。
“你别碰我!”云皖猛地甩开他的手。
徐振松整个人被突如其来的力道甩向了一边,连白慕都被她激动的情绪下了一跳。
白慕赶紧去扶徐振松,看向云皖满脸责备:“皖皖,你干什么?太没礼貌了!”
徐振松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没事的,云皖只是刚醒来,还不太适应,你别怪她。”
他这么一说,就显得云皖更无理取闹。
他总是擅长把自己打造成温柔体贴,宽容大度的模样,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完美的丈夫,慈爱的继父,让白慕越来越信任他。
在他精心的包装下,云皖便成了那个不懂事,不知好歹的孩子。
“云皖,你太不懂事了!徐叔叔只是想关心你。”白慕皱起眉,面色有些不悦。
早些年的时候,白慕与她父亲离了婚,带着云皖嫁给了徐振松。
一开始,徐振松表面功夫做得不错,不管是家庭还是事业都兼顾得很好,时常带着白慕云皖去度假旅游,白慕一度以为自己嫁对了人,遇到了一个好归宿。
随着云皖长大,徐振松对她越来越关心,那时的云皖只是觉得那是长辈对晚辈正常的照顾。
到了后来,徐振松对云皖有些过度“关心”的程度了,甚至有时候开始有意无意地肢体触碰,让云皖感到很不舒服。
那时云皖才觉得不对劲,她跟白慕说了很多次,但白慕都不信,认为徐振松只是想跟她亲近。
母亲的不信任让徐振松愈发的放肆,导致她后来差点被继父猥亵。
她想起来就觉得无比肮脏,没触碰到他就觉得恶心。
偏偏母亲还十分信任他。
“那我去给云皖炖个鸡汤补补,你们聊。”徐振松很有眼色的走开了。
“你看你徐叔叔对你多好,这么关心你,你态度这么恶劣……”
云皖点头敷衍过去了。
“我下午给你请了假,身体好些了你想去就去。”白慕嘱咐好后就去上班了。
云皖当然不能跟徐振松待在一个空间里,果断选择去了学校。
学校还是她记忆里的样子,一切像是被放慢的影片,又一次原原本本地在她脑中放了一遍。
教室里是追逐打闹的人群,桌上有被垒得高高的书籍,手下垫着没写完的试卷,黑板上的粉笔字还没来得及擦掉。
头顶的吊扇呜呜地转个不停,她浑身出了一层汗,后背的衣服被汗水浸湿,她脸色绯红,汗水浸湿了她的刘海,她的心跳得飞快,前世发生的所有事在她脑中快速过了一遍。
“想什么呢?”旁边人推了她一把,云皖抬起头,一张精心描绘过的脸映入她的眼帘。
看到她的一瞬间,云皖就像整个人被摁在了冰凉的水底,那种恐怖的窒息感从她的肺腑钻入她的鼻腔,半边身子都是麻的。
是陈佩佩,上一世她自以为的最好的闺蜜,长相清纯甜美,被评为高一的级花。
那个设计陷害她,让她生不如死的陈佩佩,云皖没到最后关头还选择相信她。
强烈的恨意从她的心头钻出来,像毒液一般从五脏六腑蔓延开来。
云皖没办法不恨她。
她总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无辜形象,对任何人都散发善意,让云皖无条件相信她。
上一世云皖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刻保持微笑的人无时无刻不想把她推入深渊。
她在对她笑的每一秒都恨极了她,她就像一条隐藏埋伏的毒蛇,带着鲜艳动人的面具,等你彻底卸下防备再冲出来一口将你吃掉。
她旁边站了三个女生,她们没穿校服,清一色穿着及腰的短袖,露出腰肢,嘴巴被抹得鲜红,脸上化着大浓妆,她们都是陈佩佩真心交好的朋友,家里有钱有势的富二代。
上一世就是她们联手欺负她,一切霸凌的源头都是从她们身上开始。
云皖的手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她拼命按住颤抖的右手,努力让自己镇定。
“喂!四眼妹,我在跟你说话听不见吗?聋掉了吗?”李佳予走了过来,满脸的不耐烦,把手里的水杯强塞给她。
“不仅眼瞎,耳朵还不好使,”张小琪嫌弃地挥了挥手,上下打量她一眼,转过身对她们三人说,“真碍眼。”
其他三人轰然一笑,连陈佩佩嘴角也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云皖被迫接过她塞进怀里的水杯,抽出一只手抹了下脸,果然摸到脸上厚厚的镜片。
是的,她以前近视,常年带着厚厚的黑框眼镜,整个人看起来又笨又呆,她从高二起就不戴眼镜了,因为她被人打的时候,眼镜会被人丢来丢去,恶意踩碎。
“佳予你看她,像块木头似的。”冯漫说。
“神叨叨的,跟她说话都听不见,”李佳予嗤笑一声,抄手跟旁边人笑成一团,“听见没?四眼妹,上课之前帮我们把水打回来。”
上一世,她忍气吞声,不想给任何人惹麻烦,最后却落得了如此境地。
她不想再这么懦弱了。
这一次,她要博一把。
她要反抗霸凌,远离伪善的嘴脸,保护好自己。
如果没有这一切,她的人生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云皖没有动,抬起眸子冷凝着她们。
张小琪被她的视线看得有点不舒服,沉了沉脸:“还杵着不动干嘛?”
“就是,你看她那样。”冯漫没由来地心里一阵发怵。
“她就是刚睡醒,脑子没反应过来呢,”陈佩佩作为“老好人”当然要出来打圆场,她晃到云皖身边推搡着她,“云皖,还愣着干嘛,快去吧,一会儿她们又不高兴了。”
“她是不是不想帮我们打水啊?”李佳予瞥了她一眼。
“怎么会呢?我们云皖最好最善良了,最喜欢帮助同学了,云皖,你说是不是?”陈佩佩眼角弯起来,云皖只看到了她眼里的嘲笑和掩藏起来的心机。
这么一来,她是不帮也得帮了。
谁叫陈佩佩给她带了一顶乐于助人的高帽呢。
云皖看着她,心中不住地发笑。
上一世她就是这样,一副善解人意,被夹在中间两头难受的样子。
偏偏她还就信了,当真感动她为她说好话。
云皖微微一笑,抱着怀里的水杯转身出了教室。
陈佩佩,既然老天重新给了我一个机会,你曾经带给我的,我要百倍奉还。
“她今天是怎么了?以前叫她做什么她都是很主动的,殷勤得像条哈巴狗似的。”李佳予说道。
“谁知道呢?”张馨摆摆手,转身坐回座位。
以前云皖就是她们的跟班,是她们的陪衬,被她们理直气壮地呼来喝去,替她们跑腿接水,帮她们作弊,有祸甚至帮她们背锅。
她们一群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陈佩佩就是后者。
以前她担心自己不合群,才接受了陈佩佩,她最信任她,最后却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现在看来,就算没有朋友,独来独往也不能跟一把随时会捅向自己的利刃在一起。
她才刚刚回到这里,一切还很不熟悉,所以她并没有立即与她们对着干。
现在要做的是梳理好以后会发生的每一件事,静待时机。
云皖怀里抱着四个水杯穿过长长的走廊,学校的水房在三楼拐角处的尽头,过不了多久,每个班都会换成独立的饮水机。
水房的长廊排起了长队,云皖脚步顿了顿,转身去了旁边的女厕所。
厕所的洗手间倒没什么人,云皖把四个水杯的盖拧开排成一排。
她拧开水龙头,把四个水杯里灌满了自来水。
接好水,预感到快上课了,云皖加快了脚步。
云皖满怀抱着几个玻璃杯小心地盯着台阶下楼,一抬眼视线与正好从拐角处上楼的人撞上。
不为别的,他的气质在人群中太过于不同,令人难以忽视。
他不像其他男生为了耍帅露出五颜六色涂满涂鸦的t恤,他穿着干净的白色校服,衣服拉链规规矩矩地拉到脖颈,像是不怕热。
黑发剪得干净利落,眉骨深邃,瞳仁漆黑深不见底,像黑洞一般没有光亮,肤色苍白,几近病态的苍白,看不到一点血色,偏偏嘴唇像朱砂一样红。
光是与他擦身而过,就能感觉到冷,遍体生寒的地步,整个人阴沉而冷漠,给人一种无法言说的压抑感,令人不敢靠近。
“看,是周覆!”
“他就是常年占据年级第一的周覆?真的挺帅的。”
云皖听到从她身边路过的女生兴奋的低语。
女孩们只敢远远看他一眼就跑开了。
学校里追周覆的女生并不多,但暗恋他的人倒是能在学校操场绕几圈。
不为别的,周覆长得太过于好看,准确来说是漂亮,云皖活了十七年,从来没有见过像他这么漂亮的男生。
他长得好看,成绩也好得出奇,开学没多久就代表学校参加了化学竞赛拿下了市里的第一名,做什么事都是规规矩矩,懂礼貌有分寸的,不像其他男生咋咋呼呼,嘴里时不时飙出几句脏话。
学习好又低调,很难不让那些情窦初开的女生心动。
但他阴郁又沉闷,不爱说话,不喜欢跟任何人交流,向来是独来独往的,性格不太讨喜。
上一世,云皖跟他几乎没什么交集,男生大多不喜欢他,都说他太邪门了。
他是学校里最独特的存在,独来独往,几乎没什么朋友,除了何知州,没什么人跟他说话,沉闷阴冷,让人想到荒废坟地里吹来的风。
谁也没有想到,常年占据年级榜一,最有望考取重点大学的每个老师嘴里离不开的好学生,最后会变成登上各大新闻的连环杀人犯。
他成了近十年以来,前所未见,骇人听闻的连环凶杀案的高智商犯罪青年。
那些年的电视新闻,头条报道,甚至是当地报纸到处都有他的通缉令。
他们相交甚少,说过的话加起来不到十句。
她以为他从来没有在意过她,却不想那晚暴雨,他跪在地上徒手挖出了她血淋淋的尸体,抱着她失声痛哭。
他病态又疯狂,一遍遍亲吻她早已冰凉的唇,隐忍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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