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云皖只看了他一眼就匆匆离开,时间短暂不过几秒。
须臾,云皖感受到有一道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她回头望去,身后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云皖踩着上课铃声回教室,把水杯还给她们,三个女生好心情地收下了,觉得自己的权威得到了尊重。
“谢谢你,云皖。”陈佩佩拿着水杯,向云皖道了一声谢。
云皖看了她一眼,她的笑容好像是刻意训练过一般,每次都能笑得一模一样,连嘴角弯起的角度都一样。
云皖没理她,低头从抽屉里翻出了出课本。
陈佩佩笑容僵了一下,嘴角沉了下去,藏在桌下的手攥成了拳头。
这节课上的是物理,其实高一的时候云皖的成绩还算不错,在班级里是15名左右,到了高二她被校园霸凌,至此以后成绩一落千丈。
要想改变命运,还是得学习。
云皖翻开物理书,上面被五颜六色的马克笔涂满了涂鸦,毫无疑问,这是那三姐妹的杰作。
云皖转过头看向后排,李佳予她们一伙儿人缩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躲在书后边儿化妆。
高一一共分了二十七个班,班级质量从高到低依次排列下来,毫无疑问,二十七班是最差的那个班,教室的后排基本成了混子的天下。
平时班级里成绩垫底的,隔三差五出点茬子的刺头纷纷聚在一起打牌的打牌,化妆的化妆,老师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管他们。
“你们看,云皖居然在学习呢。”冯漫放下口红,惊呼一声,众人的视线看过去。
云皖的座位被排在教室的中间,从最后一排看去,她背脊挺得笔直,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她穿着纯白的夏季校服,很瘦,衣服像是大了几号套上去似的,背脊单薄得像纸,阳光从窗外撒进来,落在她的肩上,胳膊白得发光。
头顶的风扇运作着,她头顶细小的发丝随着风舞动,被光染成了金色,她带着宽大的黑框眼镜,皮肤衬得愈发的白皙,像是从牛奶里泡过一样,显得她气质更加恬静乖巧。
“话说回来,以前怎么不觉得,云皖的皮肤这么好啊?”秦进眯了眯眼睛,放下手中的扑克牌。
“你这么一说,是有一点哈,还挺白。”萧纪认真打量了两眼。
“还打不打了?”眼见两个男生的注意力都跑到别人身上了,赵小琪把牌一扔,火气上来。
“打啊,怎么不打,接着来。”秦进视线还没从云皖身上抽回来。
赵小琪瞥了他一眼:“要打你们自己打吧,我不玩儿了。”
“好端端的说不打就不打,行,不打算了,我们自己玩儿。”
赵小琪闷闷不乐地回到冯漫身边,瞪了云皖一眼,心情有些不爽。
“装什么装。”赵小琪翻了个白眼,拿起粉饼,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肤色,再看像云皖,无论她抹再厚的粉也没有她白,她火气更大,拍在脸上的力度也更用劲。
“平时也没见她这么用功。”冯漫说。
“下个月就是分班考了。”李佳予慢条斯理地涂着指甲油,嘴里吐出一句话。
“这样啊,”冯漫了然地点了点头,鲜红的嘴巴勾起一抹笑,“她是不是想考进别的班逃离我们啊?”
李佳予扭紧指甲油瓶盖,抬头看向那道纤薄的背影,眼神多了些阴毒,冷哼道:“她也配?”
放学后,陈佩佩邀请云皖去校外的小吃街逛街,云皖拒绝了。
不知怎的,她想起了在楼梯遇到的周覆。
周覆成绩向来很好,他们是在高二才分到一个班的,而现在才高一下学期。
上一世他的结局太过于惨烈,让她忘不了,她到底要怎样做才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呢。
放学后,云皖没有立即回家,她在家附近逛了一圈,找了个换锁师傅把自己房间的锁换掉了。
她房间的钥匙在白慕手里,徐振松不得不防,母亲不肯把钥匙还给她,她就只能趁他们不在偷偷把锁换掉。
可能是因为白天云皖情绪比较激动,徐振松有些忌惮,一晚上都跟她没什么交流。
让云皖稍稍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早,云皖吃完早饭准备出门,被白慕叫住:“皖皖,让你徐叔叔开车送你去学校吧。”
云皖抬头,徐振松穿着工整的西装,拿着公文包站在门口等她。
“不用麻烦徐叔叔了,我自己坐公交车去就行。”云皖拒绝了。
高二的篮球赛在下午举办。
还没到时间,篮球场上就聚满了人。
冯漫紧张得不行,拉着李佳予再三确认自己的妆是否完好。
“行了,你都照五次镜子了,还去不去?”
“去,我再补个口红。”
周五下午各班老师要去开会,下午的课成了自习,冯漫拉着陈佩佩她们一伙儿人准备翘了自习去看高二的篮球比赛。
“对了,你那情书……”赵小琪撞了撞冯漫的胳膊。
“噢对,”冯漫从抽屉里小心翼翼地将那封粉色信纸拿了出来,藏在背后,她拉着张小琪慢慢晃到了云皖的座位面前。
云皖闭着眼正在背单词。
“avaricious……”
“云皖,”冯漫拍了拍她的桌子,轻声叫她。
云皖睁开眼,看见冯漫欲言又止又有些羞涩的笑容,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只有在有事找她的时候她们的态度才会好一点。
“你有事吗?”云皖态度很冷淡,她抬起眼透过薄薄的镜片看她们。
“也没什么事,就是,你明天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看球赛?”冯漫望着她,眼里有些期盼。
云皖嘴角浮起一抹极淡的笑意:“不去。”
“是这样的,云皖,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小忙,”冯漫把那封粉色的信封递到她面前,“你帮我把这封信送给苏沐学长吧。”
是陈述句,没有询问她是否愿意帮忙,以命令的口吻,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你喜欢他?”云皖没有接,直截了当地开口问。
冯漫愣了一下,脸红了半分,下意识想呛她不管她的事,又想到自己是在求人帮忙。
“是啊。”冯漫只好承认。
“既然是你喜欢他,为什么要我帮你送信?你自己去送不就好了?”云皖说。
“你!”冯漫被她的话赌得无话可说。
“叫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赵琪乐看不下去,说了一句。
“我又不喜欢他,这么替别人送信很让人误会的。”云皖说。
她们没想到,一向听话老实的云皖居然会直接拒绝她们的要求。往日里她可是随她们拿捏,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见三人的气氛有些冷,陈佩佩走了过来亲昵地挽住云皖的胳膊:“云皖,你就帮帮冯漫吧,她就是因为害羞不敢才叫你帮忙送啊,你又不喜欢他当然不怕了。”
见陈佩佩过来帮忙说话,冯漫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正愁没人挡枪,陈佩佩自己送上门来了,云皖话音一转,反拉住陈佩佩的胳膊。
“我知道你们让我送信是信任我,把我当朋友了。”
她们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还是那么蠢。
“可是这是冯漫的情书啊,应该郑重对待才是,可是我长得又不好看,如果让我去送的话恐怕会丢冯漫的脸,让苏沐学长对冯漫的印象不好怎么办?”云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陈佩佩刚想开口,被云皖抢了先。
“这样吧,我们让佩佩去送怎么样?”云皖拉着陈佩佩的手,认真地说,“佩佩长得这么漂亮,一般男生都很难拒绝,更不会给冯漫丢脸,反而会让苏沐学长更加好奇你的长相。”
陈佩佩始料未及会变成这样的情况,她连忙甩开云皖的手。
“我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的。”张小琪打量了一下云皖,她带着厚厚得到黑框眼镜,又不会穿衣打扮,看起来又呆又傻,跟她们走在一起都嫌掉价,她也就只有站在一边衬托她们的作用了。
要是让云皖去了,难免让人觉得她们跟她是一个档次的人。
“那好吧,就让佩佩替我去吧。”冯漫说。
“别啊,我不合适……”陈佩佩有些慌了。
“怎么会不合适呢?你去多合适啊,佩佩这么善良,这么点小忙一定不会不帮朋友的吧?”云皖抬了抬眼镜,笑容天真无辜。
陈佩佩眼里闪过一丝惊愕,她怔怔地看向云皖,眼里有些不可思议。
这个云皖向来都是呆傻蠢笨的,什么时候学会用这些话来算计她了?
“佩佩,情书的重任就交到你身上啦!”冯漫把信封塞到她手里。
饶是陈佩佩再不情愿,在几人的目光下,她也不能拒绝了。
放学后,陈佩佩一脸兴奋地跑过来拉云皖:“走,跟我们去瞧热闹去。”
云皖一头雾水:“什么热闹?”
冯漫掏出镜子补了个口红,从后面走过去:“陈佩佩的哥哥要收拾咱们学校的人。”
陈佩佩高中时认了个哥哥,听说是隔壁职业学校的大哥,叫吴彪,跟社会上的人来往很深,人脉广,在哪儿都是呼风喝雨,行事排场也是相当招摇,没人敢得罪他。
有这样一层关系,在学校里没谁敢轻易招惹她,连那些平日里耍闲厮混的男生见了她也要对她敬三分,陈佩佩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学校后街有一条小巷,开辟在美食街的南面,是两栋很近的楼错落在一起形成的一条小巷子,路面有很多楼上居民晾晒衣物滴下来的水洼,平时来的人很少。
此时却聚集了一堆八中和职校来看热闹的学生。
“他犯了什么事儿啊?”
“听说是因什么事儿得罪了陈佩佩大哥。”
“还能是什么事儿,感情纠葛呗,听说他勾搭大哥的亲妹妹,人家没看上他,他还死皮赖脸的纠缠。”
光线昏暗,狭窄逼仄的小巷里,一群高瘦的人聚在一起,烟雾袅袅上升,像张牙舞爪的野兽。
“诶,他好像是周覆诶!”张小琪踮起脚看到了里面的人。
云皖一愣,拨开围观的人群。
在他们的脚下,地上躺着一个人,他的衣服几乎与昏暗的小巷融为了一体,漆黑的发凌乱地盖在脸上,衬得脸色愈发的苍白,只有那双眼睛黑得发亮。
仿佛能从那双眼睛看到眼底最强烈的不甘和恨意。
八中的人都知道,事实哪像传言中的那样,八中的周覆眼高于顶,骄傲自负,成绩年年霸占榜首之位,长相好,为人又低调,暗恋他的女生一大把,哪需要死皮赖脸地纠缠职校的女生。
但他们也都只是心知肚明地看热闹。
“他人虽然无趣了点,脸倒长得不错,就是喜欢装。”
“好学生不都这样吗?”周围议论纷纷,讥讽不断。
“瞪你妈瞪!你再拿你那逼眼瞪老子!”红毛一巴掌甩过去,周覆被打得脸偏向一边。
为首的男生人高马大,一身腱子肉,长得又黑,小眼大鼻,一脸凶相。
他走出来,扯住周覆的头发把他的脸摆正:“你他妈装什么清高?你就两个选择,一、跪下来求我妹原谅你,二、被我打死你。”
“哈哈哈,大哥,这俩选择不都一样吗?横竖都要挨打。”
“他没得选。”吴彪撒开手,从包里拿出一支烟点燃。
他支起身,背靠着墙壁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像是即将折断的树枝。
“大哥,他还不肯怎么办?”
吴彪十分窝火,一脚踹进他肚子,用了十足的劲,老旧的墙皮都被震得脱落,他整个人被踹倒,弓起身子蜷成一团,依旧没喊一声。
其他人上前把他拎了起来,揪住他的头发轮番扇耳光。
周围响起嘻嘻哈哈的嘲笑,兴奋的,愤怒的,有的像是打红了眼,一连扇了好几巴掌,从始至终,他始终没吭一声,也不肯低头认错,倔强到了极点。
“硬气是吧?你继续硬气,我看是你骨头硬还是老子的拳头硬。”说完抡起拳头往他太阳穴打。
他像是一个支离破碎几近散架的塑料玩具,被一拳打倒,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周围看戏的都怕了,他们还没停手。
他被打得满脸是血,从他漆黑的发间流了出来糊了他满脸,嘴唇也被鲜血染红,在夜里红得愈发的妖冶,像来自地狱里最会蛊惑人心的魔鬼。
云皖看得心尖发颤,悄悄报了警。
他们一定想不到,他们现在打的这个人,未来会成为令人闻之丧胆,冷血暴戾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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