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雾散时
操场上除了九班还有另外两个班也在上体育课。
操场上的人很多。
孟施好不容易带着步凡桃找到了一块儿空地。她将衣服拉链拉开，随后做好准备姿势───将球放在半空中，下面放着球拍。
两人距离站得不近。
步凡桃没打过羽毛球，此时只能笨拙地学着孟施的姿势，手握着球拍的杆子，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孟施：“准备好了吗？”
步凡桃：“嗯。”
“那我发球了？”见对方已经准备好，说着，孟施将球向上扔。她微微扬起脑袋，接住球就将其拍了出去。
动作轻松又自如。
眼见一个白色的东西正迅速地逼近自己，步凡桃反应迟钝般慢了一拍。等球已经要落地了，她才闭紧双眼，用力挥了下拍子。
不出意外地没打中。
看着还有些傻。
站在不远处的孟施见状，没忍住嗤了声。
但看见步凡桃站在原地，脸几乎红成苹果的样子她住了嘴。她忍着笑，朝球掉落的地方指了指：“先把那个捡起来吧。”
步凡桃只觉得有些丢脸，乖乖去捡。
她手里抓着球，有些茫然地问：“然，然后呢？”
“用你的方法，用力把球打到我这来。”
“我，我的方法？”
步凡桃彻底懵了。
她不知道这种球该怎么打，只能凭借着记忆做出了孟施刚刚做的动作。步凡桃自己也不确定这种方法对自己管不管用，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试试。
步凡桃深吸一口气，将球抛起，眼神坚定，几乎使出自己的全劲儿挥拍。
球拍似乎与什么东西碰撞，发出“咚”的一声。
步凡桃瞪大双眼。
打、打到了！
这个认知一有的同时步凡桃简直不敢相信。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扔出的球被打飞了出去，满脸都是期待与欣喜。
然后。
球刚飞出去不到十厘米突然“啪”的落了下来。
步凡桃：“……”
孟施：“……”
时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两人就都这么安静了几秒。
孟施忍笑忍得肚子疼，没几秒便忍不住破了功。
她本来拍子都举好了，就等球来的一瞬间。谁知道到了半路又掉了，从她自己的角度看，整个过程说不上来的滑稽。
但又不能打击对方的心灵，孟施走上前弯下腰将球捡起来，站在步凡桃的身边耐心地给她做示范，“你看，球抛出去的时候眼睛盯着它看，等球落下来的一瞬间再挥手。不然容易打到球拍的边缘，这样球根本就飞不远的。”
步凡桃有些自责地垂了点脑袋，低声道：“我是不是，很笨？”
“这怎么就叫笨了？”孟施举起步凡桃垂落在身侧的手，将球轻轻放在她的手心里，“一次打不好，我们就再多试几次呀。”
步凡桃有些发红的眼睛看着她，看上去有些可怜。
听言，她吸了吸鼻子，重新做好姿势。
步凡桃两眼聚精会神地看着手里的球。她再度深吸一口气，使劲闭了闭眼，再睁开。
像是下定了决心，步凡桃将球用力向上抛，在球将要落地时，她握紧了手里的拍子，直勾勾地盯着下落的球───
就是现在！
步凡桃挥拍。令她惊讶的是，随着一声闷沉的声响，球这次飞了近一米远！这对于根本不会打羽毛球的她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眼睁睁望着飞出去的球，步凡桃的心里除了激动还是激动。
她一把抱住旁边的女孩儿，嘴里不住地喃喃道：“我打中了，我打中了……”
对方的动作突然，让孟施有些来不及反应。
她从来没被人这么抱过，此时被吓了一跳。但听到女孩儿近乎哽咽的声音，孟施微微怔了怔，将手轻轻放在她清瘦的脊背上，来回顺了顺。
“嗯，你打中了。”孟施轻声说，不只是在安慰自己还是什么，“你做到了。”
-
另一边，正坐在看台上的男生远远望着不远处的小姑娘。见两人突然抱在一起，他用舌尖抵了下腮，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这时，同学曾昊朝他走了过来，扯着嗓门大喊：“周哥！”
男生循声转头，见来人眉头一挑：“呦，现在想起我了？”
“哎呀，这不不想打扰你跟人家女生腻歪嘛。”曾昊一屁股坐下来，语重心长地说。
曾昊是应届生，比盛奕周要小了三岁。
他是盛奕周的后桌。因为羡慕对方的长相，曾昊早在上学期就和他打好了关系，为的就是能让对方给自己找个对象。
谁知道一连坐了一个学期，他还没对象对方就有了！
哦不。
可能有了！
“一边儿去。”盛奕周没好气地说。
“真的呀周哥！”曾昊表情夸张，一副八卦的模样，“你跟那个新来的女生，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你俩一定有点关系！而且我还坐在你后面，她牵你衣服的时候可是被我看得一清二楚哦。”
“……”盛奕周皱眉，却懒得做解释，“别瞎想。”
“那能不瞎想吗？她都，”曾昊边说着边将手伸出去抓住盛奕周的校服一角，还做作地学着孟施当时的语气，“都这样了！还在那说什么‘你坐下吧’，哇——吃得我吃一大波狗粮。”
“别扯。”盛奕周有些厌嫌地将曾昊的手一把拍开。他的嘴里说着，眼睛却盯着不远处正笑着的小姑娘看，“我俩只是认识，关系还没你说得那么夸张。”
“还‘只是认识’，你的想法我还不清楚？”
盛奕周啧了声，忽得冷下眼看他：“再说一句？”
到底是个实务的人，曾昊一秒认错：“我错了。”
即使差了不过五岁，有的时候盛奕周会莫名有种他跟别人有年龄代沟的感觉。就像有的时候和比自己年龄小一点的人交谈，他甚至听不懂对方说的是什么。
这让盛奕周一度很苦恼。
不知想到了什么，盛奕周叹了口气，迟疑着问，“你说，我年龄有那么大吗？”
“嗯？”不知道他干吗突然问这个问题，曾昊依然老实说，“没啊，不就比我大了三岁吗？”
“那我怎么感觉我现在已经有些融入不了你们这些‘年轻人’了呢？”后面三个字被盛奕周咬重了说。
也不知道对方想到了什么，反正曾昊听得虎头虎脑的，有些懵：“什么意思啊？”
“……”盛奕周蓦然两秒，“没事儿。”
看着男生一副愁眉苦脸，满脸写着不开心的样子，曾昊隐约猜到了什么。
他眼球来回转了一圈，像是要说什么秘密，小声叫他：“周哥。”
盛奕周：“干吗？”
“你是不是……”曾昊眯着眼睛，试探性地道，“想跟孟施谈恋爱啊？”
盛奕周条件反射般突然转头，给曾昊吓得够呛。
此时的盛奕周根本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狗屁话，连眉毛都拧在一起，脸色完全冷了下来：“什么？”
“你别这幅样子看着我啊！”见脸色不对，曾昊……连连败退，“我只是说说而已，我又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似乎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盛奕周安静几秒，又转过头去。
沉默。
曾昊：“……”
好吧。
自己的屁股自己擦。
“周哥，不会真被我说中什么了吧？”曾昊不信邪地道。
“没——”
“有”字差点就崩出口，不知怎么的盛奕周的舌头突然像打了个结。他沉默两秒，垂下眼，莫名改口道：“不知道。”
曾昊：“？！”
用作为男生的第六感来说。
他周哥。
一定有问题！
“周哥！真的啊？！”提起感情上的事曾昊比谁都兴奋，脑子已经开始脑补许多表白方案，“那你什么时候表白？作为好朋友，要不要我帮你追？”
盛奕周彻底烦了，使劲儿推开几乎挨到自己脸上的脑袋，“没你事儿。”
“别啊，这种事我很在行的周哥！”
曾昊还想再显摆一下自己的业务能力，一时激动竟将胳膊也搭在了对方的脖颈上，笑嘻嘻地道：“我可以帮你出主意啊周哥，这方面我懂啊！”
“你他妈怎么跟沈一楠一个德行？”盛奕周一脸嫌弃地将脖颈上的胳膊移开。
“什么什么德行？我跟他还是不一样的好吧？”曾昊认识沈一楠，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为了给自己证明，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年龄比他小啊。”
“……”
得了。
还攻击年龄。
听言，作为比沈一楠还大两个月的盛奕周冷笑一声。他现在懒得搭理这种小年轻，只想找个地方一个人清净清净，于是他站起来，冷硬着嗓音说：“自己玩吧，小年轻。”
“哎，别走啊周哥！”奈何曾昊这个傻逼仍然没有听出话外之音，甚至跟着站了起来，跟上前，“周哥，我真可以的，你信我！”
“我信你妈。”
“周哥，真的！咱们作为朋友，我还不会收你一分钱，服务包你满意！像我这样的朋友已经不多啦周哥！”
“你话怎么那么多？”
“周哥，你别嫌我烦，我可是认真的啊，你还不了解我吗……”
曾昊在一边叨叨个没完，把盛奕周烦得够呛。
走下看台的阶梯，盛奕周将头发向上撩起，紧紧皱着的眉头让整张脸看上去十分不爽，也多了几分戾气。
他长叹一口气，第一次有了后悔自己说出去的话的感觉。
曾昊是个大嗓门，此时因为心里的激动音量更是又大了几分。在提醒过不知多少次无果后，盛奕周算是彻底放弃了，心里暗骂了一句：
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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