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小鱼干和点心

　　两人挑了半天，最终还是挑了一个天蓝色的围巾。
　　“走吧，陪我去找他。”
　　迟念妤立刻慌了：“不用了，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他就在这附近，走吧。”
　　迟念妤到了嘴边的拒绝被突如其来的一个男声打断了。
　　“嗨，你就是沈思优吧？”
　　王人杰熟悉的声音让迟念妤下意识地转头看他，两人四目相对，惊讶和尴尬都漂浮在空气中。
　　“嗯嗯，是我，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们不是约的笙箫楼？”
　　“啊，我看到你们放学就往这边走了走，这位是你同学？”
　　沈思优点点头：“我同桌，让她陪我给你挑个围巾。”
　　说着，沈思优把手里的围巾递了过去。
　　见王人杰没有拆穿，迟念妤连忙抓住机会：“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
　　“别啊，你在这陪我一会儿啊。”
　　不知王人杰心里揣着什么事情，倒也挽留起迟念妤来：“是啊，跟我们一起吧。”
　　迟念妤实在盛情难却，便跟他们一起去了笙箫楼。
　　笙箫楼还是一如既往的古典恢弘，像一个桃李之年的江南女子，在街边亭亭玉立，散发着端庄典雅的气质。
　　王人杰和沈思优的事很快就谈完了。
　　迟念妤坐在一旁，王人杰总是有意无意地瞥向她，好像有什么事要跟她说。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我新货到了，再告诉你。”
　　沈思优点头，拉着迟念妤要走，后者忽然脚步一顿：“我还有事，你先走吧。”
　　沈思优看着门口来接她的车已经到了：“那我先走了，天快黑了，你也早点回家。”
　　“嗯。”
　　沈思优走后，王人杰又叫了一些点心，迟念妤坐在他对面看着那桌上精致的糕点，想不出他到底要说什么。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在沈思优面前，王人杰装得好像一个诚实稳重的网店老板，而在迟念妤面前，他好似又换了个面孔，一如寻常吊儿郎当的模样。
　　听到迟念妤开门见山，他也不绕弯子：“我就是想给你看个视频。”
　　说着，王人杰拿出手机，找出一个视频拿到迟念妤面前。
　　视频里，一个穿着二中校服的女生帮着一个浓妆艳抹的社会女青年去买胃药，结果这只是一个测试。
　　迟念妤记得那个早上，她因此迟到，还被罚站，训话，叫家长，之后又被罚站。
　　“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王人杰笑了笑：“这个视频是顾遇笙拍的，这个点子呢，是我想的。”
　　“很抱歉，害你迟到了，我估计顾遇笙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对你的感情最开始是愧疚，再后来也没可能发展成什么别的。”
　　迟念妤看着桌上的那碟粉红色糕点，上面印着花蕊的图案，散着桂花的香气，可她却吃不下一口。
　　王人杰继续说：“我知道他现在住在你那，他因为跟你去贵州和他妈妈那边吵了一架，主要是跟他妈后找的那个不对付，所以他就搬出来了。”
　　“老房子装修的事也快结束了，郎叔都在帮着安排，你放心，他应该在你这住不了多久。”
　　迟念妤不说话，面前就是温热的茶水，两只手却寒冷如冰。
　　“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是来劝你的，我跟顾遇笙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的脾气秉性我很了解，凌苏配不上他，你更不可能。”
　　迟念妤还是垂着眸，想到刚才看到窗外落下了好多叶子，枯黄的，干瘪的，脆弱的，她想起这天好像是突然就冷下来的...
　　“所以你还是离他越远越好，没可能得到的东西，再接近也是煎熬。”
　　王人杰拿起一块糕点：“尝尝，这是笙箫楼最便宜的一碟糕点，却比你做的好太多。”
　　迟念妤面上毫无波澜，微挑的凤眸里没有一丝强烈的情绪，她平静地开口：“如果你今天来是跟我说这些，那我想我已经明白了。”
　　“我有眼睛和心，他的感情我感受得到，所以我会不会离开，什么时候离开，跟你说的这些没有一点关系。”
　　“但我也很感谢你愿意跟我说这些，我也相信你是好意，为了他好，也为了我好。”
　　迟念妤莞尔一笑，抿了一口已经凉掉的茶：“谢谢你愿意请我吃糕点，但是我想钱还是我来付吧。”
　　说着，她叫来服务生把账给结了，由于在这里打过几天的工，迟念妤对这里的定价和支付方式都了如指掌。
　　“就算是笙箫楼最便宜的糕点自然也是很好的，我做的那些难登大雅之堂的东西当然不能与之相较。”
　　说着，迟念妤站了起来：“但是，顾遇笙还挺喜欢吃我做的。”
　　提到他，迟念妤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笑：“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告辞了。”
　　王人杰在迟念妤走后长舒了一口气，靠在了椅背上。
　　他必须承认，他在谈生意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过，他不能明白为什么在听到那些话之后，迟念妤的表现还是可以那么冷静。
　　王人杰觉得他已经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难听的好听的话都说了。
　　结果得到的却是她的感谢。
　　她说谢谢他...
　　这根本就是汤水不进，王人杰见过不少女生，年轻的漂亮的，有钱的有势的，可这样执拗甚至冥顽不灵的，他还是头一回见。
　　王人杰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出了笙箫楼。
　　郎溪的车已经在路边停着了。
　　王人杰坐上了副驾驶，郎溪立即调侃道：“我以后的下午茶是不是又没有了？”
　　王人杰干笑了两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车朝前开着，迎着夕阳和清风。
　　王人杰忽然道：“郎叔...你是不是也觉得...她好？”
　　郎溪目视着前路，爽朗的笑了几声：“这丫头做的奶茶和点心确实不错，你是说这个？”
　　王人杰沉默。
　　“你的目的我了解，无非就是年源给的好处要多于那么多的下午茶而已，你愿意帮着年老爷子办事，这也无可厚非。”
　　王人杰的确是受年源之托。
　　年源觉得顾遇笙擅自跟着迟念妤去贵州的事情简直是胡闹，自己又不方便出面，所以就让王人杰来当说客。
　　王人杰觉得自己说不通顾遇笙，便来找迟念妤下手，谁想到这两个人竟一个比一个执拗...
　　他抬眸，精明的眼睛有些暗淡无光：“我在什么事情上都是利益至上，但...在顾遇笙身上不是。”
　　王人杰是真心觉得，像顾遇笙这样的人，就算天上的月亮他也是配的上的。
　　而迟念妤实在是太普通了，她不是月亮，连屋檐顶上染了银辉的瓦砾都不是。
　　那她是什么呢？
　　现下，王人杰也不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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