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别俱一格

柳家一楼，二楼，三楼，新老两栋房子，虽然还没开宴，但已经和昨天一模一样，乌压压的人，桌子也是，八位一桌，各自号位！今天是正席，菜系远比昨天要好要多！

        宴席的好处是，送礼后，全家人都可以心无旁物，一心一意地过来享受座上宾客至高的美食与敬意！

        帮忙的人都心疼去坟上的，所以，在家准备饭食等他们回来！坟上帮忙人的菜也仅着他们先上，因为天气转晴，坟上帮忙的人更是统一又特殊地安排去了主家空旷又通风的新房楼顶！

        恩衣她们给楼顶送碗送筷，端锅送茶，行了一遍又一遍，许多来回！

        “不会吃着吃着，又下大雨吧！”一个同乡伙伴问！

        “不会！天那么晴了！放心吧！”

        “如果真下，你也拿她很没办法！”

        恩衣听了，望着同乡伙伴，她是沈长号的女儿，早早就缀学离乡了，按辈份，她应该叫沈恩衣作恩衣姑奶，两人同岁，也算一块长大！

        后来，她嫁人了，而且很会嫁，对方与她同乡，两家相隔很近！婚后，两人的夫妻关系十分融洽，并且育有一双儿女！

        听沈小行说：“她们两个，去打工的时候好上的，可她想着自己年纪还小，不愿嫁，她老公的弟弟于是去她家，直接问她“你嫁与不嫁我哥，你今天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如果不嫁，我就从你家二楼这里跳下去，是伤是残，你家负责！你不嫁，我天天来跳！直到你答应嫁给我哥为此！没办法，她经不起水心这样闹，于是跟水银结婚！”

        沈恩衣听得简直入迷，于是头脑发热，随口说了一句：“水心，上门提亲，真爷们！”

        沈小行说：“是呀，如果不是水心那样逼婚，他哥水银也娶不到像同伴那么好的人！”

        沈恩衣端锅，汤汁在眼前晃晃，同伴也端锅，两人差点都没认出对方来！

        因为过年，大家得以回来！

        又因为瘟疫，大家都没那么快出门而去！所以说，人间事，世间事，赛翁失马，焉知祸福！

        把一切饭前工作准备完毕，大家都在自己的位置上等菜！

        农村有句疯魔的话说：“你等什么？”

        答：“等菜！”

        现在，所有人都等菜，也合着安心等待坟上帮忙的人回来！许多没有碰面的人，因为死葬，得以碰面，又因为许久没见，再会时！

        我差点认不识你，你也差点认不出我来！

        小时候，大伙的相处方式是分享和陪伴，分享玩具，陪伴心情！长大后，大伙的相处方式变为攀比和拍马，羡慕！

        什么“好长时间没望着你了，变那么大，长那么高，变有钱，也变漂亮！”

        什么“你越来越懂事，也越来越有出息！”

        人们呀，都喜欢漂亮话，也爱走过场，时间本是无赖，绝情，可到了人们口中，时间一剂良药，温暖治愈！时间留下的，仅是美满，花好月圆！

        当老师的沈志说：“终于熬到了长大，以为会十分幸福，长大了才发观，并不像他们说的，日子是自己的全部想要！以为熬到长大，就会幸福，结果也完全并不是！”

        他是文学青年，总有得多愁善感！

        关于长大，恩衣倒是觉得，时间残忍，转眼，自己已过许许多多的年！什么白衣飘飘，归来仍是少年，骗人的，青春耗去，年华不再！

        初生的婴孩更是像庄稼般，一茬一茬！

        自己在村里，都成当老太的人！

        柳大爷的葬礼，画风突然一变，席间一个妇女拿着手机，到处蹿堂！

        “看，这是我们演出的视频！”

        红衣粉妆，芦笙长长，讲来，她们是村里的芦笙队了！妇人一脸微笑，声如银铃：“在浙江，许多老板请我们的，表演费一次四到五千，他们有的是钱！迎娶，开业，丧葬！我们爱跳，我们都去跳！”

        “那如果不跳，你们都在干嘛？”

        “进厂呀！”她幸福地笑说！

        沈恩衣赶紧给身边人求助，让她们普及！妇人的名字，过往以及经历！这个妇人，后来多次，在别人的葬礼唱婚嫁歌的！

        “她呀！叫水香，水香，水香，连汗水都香，她呀！前些年才死了老公，现在，你看人家，活得自由自在，笑声甜甜，她呀！现在找的这个对象，听说黄花闺男，从没处过对象，并且小她许许多岁！”

        “许许多是许多？”

        “听水香讲，十多岁吧！”

        果然，世间，仅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说时迟，那时快，不知天意还是人为，叫水香的妇人一下子就跳到沈恩衣的桌子上来！

        “水香，你坐哪？”

        “随便，坐哪都行！”

        “那和我们一同坐吧！”

        “好！”

        空气于是秒变很酸且甜，酸是怪，这是柳大爷的葬礼，讲礼束，不应该有那种天下皆欢喜的气氛，甜是，随着水香的入座，隔几桌位，有一个青年的目光，深情，织热地向这边投射而来！

        太明显了，两个人！

        “水香，他是谁？”

        “还能是谁？我现在的对象，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会赚钱能养家，足足小我十多岁，我的老爹！”

        水香的话太逗，许多人听了忍住才不夸张的笑！

        水香停了一会，继续说：“我跟他呀，讲来也是有缘！”

        “怎么认识？”

        “网友呀！网友！我们跳芦笙的，有一个群，平时去哪儿演出，或者练习，有新的作品，都发在那，然后有一天，群里的一个人，老是添加我为好友！我因为不认识，不愿，他就契而不舍，连加许多次！我说tmd，这人好奇怪，不认识的总是加加加，我问他这是干嘛？他说他喜欢我！听人介绍！我跟他说我有儿子，女儿，并且儿子女儿都十分之大，加上你们的冷爷刚去世，没心思谈这个！他说，没关系呀，就是因为看你一个人苦，一个人累，一个人很不容易，才想着，爱和照顾你！他说，只要我愿意，我的小孩也是他的小孩，他现在在工厂上班，工资一个月四五千，他说水香，这四五千的工资，一千给儿子，一千给女儿，一千给你，剩下的一千我存着，到时须要用钱时，才有钱用，厂里包吃包住，我就不花什么钱了！我以为他讲假话，谁知发钱，他真的转了几千块钱过来！我同他的相处模式，最先，打视频电话，我看到他喜欢收拾房间，人也十分帅气，经常说着话，就拿扫把打扫卫生！过年前，我跟他说我们要回来了，他听了十分难过，二话不说，他也辞了急工，在厂里，正常辞职要一个月，辞急工要扣两千块钱，他说，只要能和我一起，两千块钱算什么事，以后赚回来就行！因为我们一直打视频电话，并末真正见面，那天在车站，我有些不敢去找他！他说，你来嘛，我带你去我的家！我想，自己都一把年纪，有儿有女的人，还怕他一个大黄，花朗！

        我去了，他的家人很喜欢我！他的家人说，如果他不跟我好，不好好珍惜我，放了这次，就再也找不到了！所以这次，我接他回这边家来！我也曾担心子女不愿，但他细心地给儿子女儿们做思想工作，我跟你们的妈妈，是真心的，你们的父亲不在了，所以才轮到我来照顾你们，我和你们的妈妈，并不是瞎搞乱来！他这样说，好了，一家人都同意了！昨天在下面一楼，许多人拉他打牌，他推脱不掉，悄悄给我发信息，水香，你赶紧给我打电话，过来叫我回家！

        吃酒也是，他不想吃，又推不掉，于是给我信息，拿我来推，让我过去！

        我去那儿，沈长号还说，借你家那个给我们喝酒，打牌用用，用一用，不会坏，不会跑，人都已经到这了，你难道还担心他会找不到回家的路？

        沈长号说完，大家，几十个老爹，全在那儿哗哗地笑！”

        因为这个，沈恩衣感觉柳大爷的葬礼，因而别具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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