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像人一样

赤羽有赤羽的烦恼，非鱼当然也有尴尬的时候。

        非鱼和赤羽路过一座寨子，非鱼口渴难耐，并向一户茅舍人家走去。

        四周是葱绿的树木，茅舍小屋前的院子，有竹篱围着。竹篱上还爬有藤蔓，和风吹来，满眼都是绿意盈盈。茅舍虽然简陋，主人也许贫穷困顿，但老实说，这样一间茅舍，却也让人舒适，心情愉悦。茅舍主人是一个披散头发的中年男子，衣着麻布粗衣，缀满了补丁。男子正翻晒稻谷，拾捡落叶。

        非鱼走到竹篱前，看到主人，便说：“大姐，我们是路过的，天气燥热，口渴难耐，能向你讨碗水喝吗？”

        男子不回答，埋头做事。

        “大姐，大姐……”非鱼仍不气馁地叫着，他把他看成女人了，“大姐……大姐……”非鱼归根结底是条鱼，鱼眼构造和其他物种不同，非鱼近视，把男人看成了少妇，难怪他不理睬他了。

        非鱼还以为男子没有听到他的话，更加大声喊叫着，越喊越欢。

        男子实在不胜其烦，气呼呼地站起来，来到竹篱前，对着非鱼气呼呼地喊道：“看清楚了，谁是你大姐？啊，谁是？不搭理你就算了，你还没完没了啊，你。”

        “大兄弟，”赤羽眼看男子生气了，急忙来到竹篱前灭火，连忙替非鱼解围，“不好意思了，我家老头子眼睛有问题，视线模糊，看不清。请您别见怪，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口渴了，想讨碗水喝……大兄弟，您看，能给我们喝点吗？”

        男子看了看赤羽，又仔细看了看非鱼，哼了一声甩手走开，转身回家，端了一瓢水出来递给非鱼。非鱼和赤火急忙道谢。

        虽然在人间遭受到“非人”待遇，不过回到妖界他们就自由了，尽显自己神通广大的变化和随心所欲的风采。

        天，蓝蓝的，清澈高远。山峰无言，绵延到天际。一条雾带如项链般镶嵌在半山腰上，氤氲升起，漂浮到山顶，丝丝缕缕挂在云端，像一幅立体风景画作。

        赤羽坐在岸边，理一理额前长发，她的影子倒映在水里，像一朵艳丽的红莲，染红了北冥之水。

        “哎哟……”赤羽猝不及防，只觉身子被撞了一下，便立足不稳，惊叫一声掉进了水里。耳畔是非鱼的声音，“下去吧！”

        原来是非鱼看到赤火伫立凝神的背影便生出作弄之心，他蹑手蹑脚走近赤羽，趁赤羽不备一把将她推进了水里。

        “你个死鱼！”赤羽愤愤不已，她在水里憋了一口气，借助水的浮力一跃而起跳到岸边，随之喷出一股海水。非鱼看着赤羽的狼狈样，在岸边嬉笑不已，没料到此时赤羽会喷出一股水柱，这水柱不偏不倚正好打在非鱼的身上。

        还没轮到非鱼发话，便听到赤羽的谩骂：“你这条烂鱼，竟敢作弄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非鱼看到赤羽愤怒的表情，吓得掉头便跑。哪曾想，赤羽的速度飞快，她运足了法力，从嘴里喷射出一团团火焰，纷纷射向非鱼。饶是非鱼跑得快，不然他就将被赤羽的火焰烧成烤鱼了。

        非鱼一跃而起，躲过火焰，再一个转身，以一个完美的弧度，翻越到赤羽面前，拉紧赤羽的手腕，双双跌进水里。

        “赤羽，别生气！”非鱼伸出手来拉着赤羽的手说，“我来教你潜水，让你在水里也和在天上一样随心所欲。”

        “你要是做不到，”赤羽搭话道，“我非得让你掉层皮。”

        非鱼拉着赤羽，一会儿伸手后拨，优雅前行，穿过发丝一样又长又弯的水草；一会儿又仰面朝天，漂浮在水中，缓缓游动，像两条懒洋洋的水蛇；一会儿快如闪电，一会儿又翩飞如蝴蝶……

        风平浪静的水里突然卷起了波浪，形成一个漩涡朝他们奔涌过来。赤羽担心起来，急忙向前游去，非鱼则还是不紧不慢，还是紧紧拉着赤羽的手，待到漩涡将近时拉起赤羽来一个迅速而优雅的转身，避开漩涡，向远处游去……

        群山高低起伏，环绕着寂静幽然的山谷。山峦连绵起伏的曲线，在蓝天白云的背景上，勾勒出一幅简约、纯粹的自然画卷。湖水碧绿清澈，倒映着挺拔的竹子，就算无风也会轻轻摇晃的垂柳，还有娇艳欲滴的粉红桃花……

        春天到了，万象更新，生意盎然。

        连同春天一起萌芽的，还有非鱼和赤羽的芳心。

        非鱼和赤羽并肩坐在岸边，湖面平静如镜，不时跃起的鱼儿，激起一圈一圈的涟漪。身旁是茵茵芳草，绵延向远处，山谷的尽头。

        “好美的画面！”赤羽说道，“真希望我们什么不用做，什么也不必做，就这样闲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日出日落。”赤羽一脸幸福憧憬，紧紧靠在飞鱼肩膀上。

        “我们现在就是这样。”非鱼点点头，“相依相伴，心心相印，以天地为家，和山林湖水相邻。无聊时练练功，修修身，在时光的流水中驾起我们永不沉沦的爱情小船。”

        两人沉浸在这湖光山色中。天地不言，却给他们提供了最温馨的港湾。

        “嗯。”赤羽狠狠地点头，“看惯了人间风月，现在也该轮到我们登场了。我们要自己的舞台上，演绎自己唯美浪漫的完美戏剧。”

        赤羽握紧双手放在胸前，整个人完全依偎在非鱼的怀里。

        “像人一样，”非鱼越说越兴奋，“我们要在湖边盖一座城堡，要有大大的花园阳台，可以赏月，可以品茗人间佳酿，可以对天挥剑起舞……”

        “还要像人一样，”赤羽也兴奋地说道，“在湖边开辟田地，种瓜种豆。我还想漫山遍野地栽种各种各样的花树，香飘十里的桂花，清逸俊雅的梅花，千姿百态的菊花，娇嫩动人的紫薇……”

        “事不宜迟，”非鱼急迫地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做吧，搭建我们的城堡，开辟我们的花园果园。我迫不及待想看到百花盛开的诗情画意的世界。”

        “好！”

        两人说干就干，为建盖房子，两人分头行动。

        非鱼去水里搜寻最坚硬、最漂亮的石头，用来搭建地基。

        赤羽去山林里搬来各种奇花异草，把它们种在城堡四周，以此来装饰城堡。

        他们马不停蹄，不知疲倦地忙碌着，用石头垒砌城墙，并在城墙外面饰以漂亮的羽毛，栽上鲜花，栽上藤蔓植物爬满城墙。

        他们在城堡内挖掘地下通道，使与湖底相通；在顶部开凿城门，下可潜入深水，上可直入九霄。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很久之后，他们终于把房子盖好了。

        当一座如梦如幻的城堡伫立在眼前，倒映在水面上，他们毫不掩饰自己得意、欣喜、幸福的神情，完全不顾妖的体面和姿态，在城堡面前又唱又跳、手舞足蹈。

        他们渴望就这样天长地久，执子之手，相濡以沫地生活下去。直到永远。

        只要在一起，他们就是幸福的，在远离人类的地方，在寂静安详的世界里，他们寻求自己的情感的归宿，他们要给自己一个天长地久的理由。

        他们要幸福。永远生活在一起。这就是他们的爱情，他们千辛万苦从人类那儿学到的真谛。

        只是，他们想不到，他们的惊世骇俗已然惊动了上苍。对于他们不伦不类的情感，上苍决然不会坐视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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