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不受欢迎的人

寨子里人越死越多，能找的郎中都找了却依然没有遏制住瘟疫蔓延，法师也请了不少依旧改变不了瘟疫蔓延的状况。官府束手无策，寨主也无计可施。随着瘟疫蔓延的时间越来越久，寨民们的不安情绪和烦躁情绪也蔓延开来。眼看瘟疫解除无望，活着的寨民们开始把不满情绪都撒到沐颜爸妈身上。在他们看来，他们一切麻烦都是从沐颜变老开始的，沐颜就是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沐颜和莫问现在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但是他们的阿爸阿妈还在，寨民们不好过，他们的阿爸阿妈也休想舒适。

        寨民们把气全撒在沐颜爸妈身上，起初是小偷小摸，网沐颜家偷拿东西，粮食蔬菜，锅碗瓢盆，布料柴禾，等等，有什么拿什么。出言辱骂老两口，有多难听就骂多难听。后来实在没东西拿了，也骂烦了，又开始驱赶老两口，不让他们继续待在寨子里。

        “快走！快走！”随着粗暴的驱赶声，沐颜阿爸阿妈被一群寨民赶出了家门，“你们妖人！寨子不欢迎你们，你们给我们搬出寨子，永远不许回来！”

        “听清楚了吗？”一个寨民有一根木棍戳着沐颜爸的屁股说，“永远不要回来！”

        沐颜妈瑟瑟发抖，不知是因为天气，还是人情冷如水。沐颜爸紧紧抱着沐颜妈，委屈地回答：“听清楚了……听清楚了……永远不回来。”

        “这还差不多！”一个寨民说，“妖人就该回到妖的地方，在我们寨子，除了祸害你们什么也不是！你们是不受欢迎的人，是寨子的黑名单。我们再也不要见到你们。”

        沐颜妈委屈地争辩：“我们不是妖人！沐颜不是，我们也不是！”

        “还敢狡辩？”一个寨民说着，举起木棍就要打下来。

        沐颜爸连忙上来制止，他拿着寨民的木棍，低声下气地说：“别，好歹看在我们乡邻一场的份上，看在沐颜妈年老的份上，千万手下留情，我们走，我们走还不行吗？”

        “那就快点！”寨民说，“我们还忙着，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俩老家伙磨蹭！”

        “好，好！”沐颜爸答应着，扶着沐颜妈离开寨子。

        二老凄凄然，趔趔趄趄穿过忧伤而臭气熏天、遍地烟火的寨子，慢慢走向莽莽的山林。两人相互搀扶着，颤颤巍巍地走着，两手空空。家里都被搬空了，实在也没有什么东西可拿。只是可怜了，要吃的没吃的，要穿的没穿的，什么也没有，眼看就要下雨了，这么大年纪，还能不能活过这恶劣的今天都很难说。

        天空乌云密布，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冷风呼呼吹在树上，树叶飒飒作响。暴风雨就要来了，沐颜爸妈不由得加快步伐，往山林里走去寻找落脚点。

        在暴风雨来临前，他们起码要找到可以避风挡雨的地方。山洞或者别的什么。

        天空乌云密布，冷风嗖嗖地吹在树叶上。

        山林中，沐颜爸妈相互搀扶着，蹒跚地走着。

        “孩子她爸，”沐颜阿妈想到孩子跳崖，想到被寨民赶出寨子，两位老人无依无靠，在这山林中漫无目的地走着，心中不禁一阵阵凄凉，一行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呢？接下来可怎么活呀？吃的吃的没有，穿的穿的也没有。我们该怎么办呢？”

        真的是无依无靠了，人到老年，突遭变故，想也想不到。也许这都是天意吧。沐颜阿爸无数次安慰自己，不管怎样都要好好活下去，他们老两口已经失去孩子了，更应该相依为命。他更有责任照顾好沐颜阿妈。不过都到这份上，老两口也只是认命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沐颜爸心里默默想着，却不敢说给孩子她妈听。

        “孩子阿妈，”沐颜阿爸强忍着悲痛，不让眼泪掉下来，安慰自己，也安慰沐颜阿妈，“别难过，我们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咱不难过啊，咱更应该好好活下去。暴雨即将来临，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找个落脚点，别被雨淋坏了。”

        沐颜阿妈点了点头。

        两位老人，手握得更紧了，继续走在山林中。

        一棵大树后，年迈丑陋的赤羽露出两只眼睛来，仔细打量着沐颜阿爸阿妈。再次挑战界帝失败后，受伤的赤羽悄悄躲在山林里疗伤，不想会在这里遇到沐颜爸妈。说起来，沐颜爸妈能有今天的悲催遭遇跟她逃不了干系，要不是她对沐颜施以妖法变老，说不定他们一家四口现在已经在过着幸福生活了。听着两位老人相依为命的对白，她的内心被深深触动了。

        沐颜和莫问的悲剧也因她而起，当看到他们义无反顾毅然决然双双跳崖赴死时，她的内心是被深深震撼到了的。他们跳下悬崖的模样，让她看到了爱情的样子。

        那是她从未见到过，虽然她也曾无数次幻想和非鱼一起赴死，但她从未体验过彼此生死与共不离不弃的感受，哪怕只是一瞬间。

        他们虽然跳下了悬崖，但他们至少轰轰烈烈。赤羽每每想到这个画面，内心就无比疼痛。她甚至更加痛恨非鱼。她以前有多依赖非鱼，现在就有多痛恨非鱼，就有多痛苦。

        而此刻，她又看到了沐颜阿爸阿妈相依为命白头到老的样子，她的心又疼了。

        撕心裂肺，无数牛毛细针一针一针戳在身体上。

        痛不欲生。

        欲哭无泪。

        嘶吼无声。

        沐颜阿爸阿妈继续走着，走着走着，突然看到看到前面的山洞。两人眼前一亮，急忙向山洞走去。

        这个山洞，是沐颜和莫问曾经躲避追杀的山洞。这个山洞，至今还缭绕着沐颜和莫问的气息。

        这个山洞，是赤羽被界帝打伤后偷偷疗伤之所。

        这个山洞，赤羽存放着不少食物。

        看见两位老人走进了自己的山洞，赤羽突然有一种释怀，两位老人因她无家可归，现在又因她找到了一处容身之所。这都是命中注定的。

        就让他们在这里安身立命吧。赤羽想着，也算是自己的一种救赎吧。

        天空乌云密布，不一会儿，瓢泼大雨就下了起来。哗哗哗哗地倾泻在山林里。

        雨水汇聚成河，流淌在广袤的大地上。

        雨过天晴，太阳重现大地。风雨终究过去了。老两口相互搀扶着走出洞口，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老两口对这个山洞又敬又怕，敬的是这里给了他们一个落脚之所，怕的是担心山洞主任随时出现，又把他们赶走。

        赤羽看出了他们的忧虑，及时出现在他们面前，跟他们解释说这个山洞以前是她的住所，现在她不需要了，她要走了。这个山洞本来就属于这座山林的，并不是她的私人财产。现在她要走了，这个山洞就留给需要的人了。老两口这才放下心来，对赤羽千恩万谢。赤羽怀着愧疚的心跟他们告别之后就消失在了山林里。

        那么，她要去那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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