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长泽遥离开之后，苏格兰拿起另一个还没削皮的苹果，从抽屉里取出水果刀，动作平稳地削皮，也是一刀到底果皮不断。
他沉默地啃完这个苹果，然后打开邮箱查看任务资料，新的目标是个撞破组织交易后被半胁迫半利诱着加入的混混，作为外围成员做了不少事，受不了组织任务的高危想要脱离。
本意是远离危险，却因为对组织认知不够，让更致命的危险提前到来了。
维特的意思很明显，这个任务自己一个人做，他只负责接应。而任务本身不算难，给他的前期准备时间是三天，非常充足，明显还给他留了休息的空闲。
这要是份正常工作，还挺像个好同事。
第二天波本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没忍住发出了一声冷笑。
波本和苏格兰是在路上“偶遇”的。
苏格兰在进行任务的前期观察和踩点，波本在做一个情报搜集任务，碰到后便一起聊了聊。
两人之前有过几次任务合作，彼此还算熟悉多少能说上几句话——这是对外说法，事实上苏格兰和波本，或者说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至交好友，他们一起读了警校，毕业后加入不同的部门分别被派来卧底，于是又在组织里相遇。
因为幼驯染之间的熟稔太难隐藏，两人没有故作疏远，而是伪装成了认识不久但还算谈得来的程度。
确定周围没有人也没有窃听之后，降谷零提到自己的近况：“最近有个叫朗姆的组织高层在给我派任务，我怀疑是在进行考察之类的，可惜只有邮件联系，没见过对方真人。”
“没听过这个名字。”诸伏景光回想了一下也道，“我这边也遇到了一个新的组织高层，他叫维特。”
“我听说过这个代号。”降谷零闻言一顿，语气有些凝重，“以前碰到两个见过他的外围成员，一个说他温和一个说他暴戾。上次任务里卡尔瓦多斯也提到过，说他是个厉害但很莫名其妙的家伙。”
“啊，他确实挺莫名其妙的。”诸伏景光想起最开始那天的游玩休假，昨晚氛围平和的晚餐，还有审讯室里那一地的血腥，语气有些冷淡，“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是个很危险的人。”
降谷零倏地皱眉，眼睛里带上了明显的关切，诸伏景光却平静地摇摇头：“没事，平常他不难相处。如果这是份正常的工作，那他可能还算个不错的同事。”
降谷零眼皮跳了跳：“你才说他心狠手辣。”
“不矛盾。”诸伏景光微微敛眸，明显是仔细斟酌过这个问题，“我想试试和他多接触一些，交个塑料朋友。”
降谷零下意识想说这太危险，但话未出口就被他自己咽了回去。
目前他们实际接触过的组织高层就只有油盐不进警惕性爆表的琴酒，相比之下维特听起来好接近太多了，换了谁都不可能轻易放过这条线。
同为卧底他当然明白这点，最终没有多劝什么，只是道：“注意安全。”
“你也是。”诸伏景光应了一声，随后收敛好在幼驯染面前真实放松的情绪，笑了笑，“那下次再见，波本。”
波本回了他一个同样的微笑：“下次见，苏格兰。”
三天后的凌晨，一处停车场。
长泽遥正在等人。
那个任务名单上的前外围成员就住在附近，挺偏远一栋楼里，他一个人住。
苏格兰没有选择最直接的狙击，而是独自进入了目标的家中，他会在杀死目标后处理现场，然后撤离到这个停车场。
比狙击复杂一点，但无疑是聪明的做法。有且只有一技之长的人可以在组织生存下去，却很容易像基安蒂科恩那样成为指哪儿打哪儿的工具人，长远来看必须有更多样的手段。
车子一直保持着启动的状态，长泽遥坐在驾驶座观察周围，没有忘记该做的工作。这对他来说是很新奇的体验，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都是负责行动的那个人，这还是第一次给人做接应。
感觉不错。
他正想着，突然注意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很快他听到了敲击车窗的声音。
他降下车窗，微微诧异地看向窗外银色长发的人，正要说话就听到副驾驶的车门打开，黑色连帽衫的青年迅速坐了进来，轻巧地关上车门。
长泽遥回头看他，后者点了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随后目光越过驾驶座望向窗外，谨慎地开口：“琴酒。”
“苏格兰。”琴酒微微扬眉，短暂的思考后就明白过来，冷冷地看向长泽遥：“你给他做接应？”
长泽遥无视topkiller身上足以让很多人瑟瑟发抖的冷意，只笑着反问：“不可以吗？”
“你随意。”琴酒不和他扯淡，自顾低头点了支烟，抽了一口才道，“我看你挺闲的，来给我帮忙，我这里缺两个狙击手。”
长泽遥没拒绝，只是道：“没带枪。”
“回去拿。”琴酒说，“地址我发你，五点见。”
说完琴酒就不等他回答直接离开，上了停在不远处的黑色保时捷，估计是伏特加在那边等他。
“我们也走吧。”长泽遥开动车辆驶进夜色，同时问道，“任务怎么样？”
“目标确认死亡，现场伪造成了自尽。”苏格兰一边说话一边扯下用来掩盖指纹的薄手套，“以东京警视厅的风格，会以自杀结案。”
长泽遥笑了声：“这么看不上警视厅？”
“不算看不上，只是陈述事实。”
苏格兰语气平静，他并非贬低自己真正的同事，特意提一句只是因为这样更符合他那份伪造档案中的经历。不过退一步说，这种死者没有亲属奔走、现场又明显是自杀的案子确实不会有人细查。
长泽遥和他想到了一处，但他没提起，转而说到刚刚琴酒临时派发的工作：“现在是两点四十，我们各自回去准备，四点二十你开另一辆车到我们第一次见面那个公园门口等我。”
至于现在这辆，他会找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一段时间再用——他不知道琴酒是怎么做到长期开那么标志性的车却没被盯上的，至少他自己的习惯是一辆车用几个任务就停一停，几辆不同的换着开。
一个多小时后，长泽遥穿着一身和夜色相近的黑色长风衣出门，很快注意到停在公园门口的车。
他将琴盒放进后备箱，然后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一眼就看到了黑发青年身上的黑色风衣外套。他为对方和自己的默契笑了声，苏格兰也弯了弯眼睛，主动说：“这样好像比较合群。”
琴酒那边的任务十个有九个都是黑漆漆杀气腾腾，长泽遥平常对黑大衣并没有太热衷，据他观察苏格兰也是，没想到在这时候又不约而同地穿了。
有个思维合拍的搭档是很不错的体验，长泽遥因为通宵加班而不怎么愉快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他从一直拎着的袋子里取出两罐速溶咖啡，一罐扔给苏格兰：“路过便利店买的，今晚没睡觉，一会儿别困了。”
说完他拧开咖啡喝了一口，苏格兰则是从后座取过一个盒子：“我昨晚饭团做多了，来几个？”
长泽遥打开饭盒，里面排着几个形状简单但看上去就很好吃的饭团，他抬手看了眼手表，又回想了下琴酒发过来的地址：“一起吃吧，我们四点半再出发。”
苏格兰确实很会做饭。咬下一口饭团，长泽遥再次确认了这一点，并且冒出了一个有些贪婪的想法——他想以后天天都吃到。
这不可能，他做不到长期和人密切接触，苏格兰也不可能每天都有时间动手做饭。
他在心里毙掉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处理掉饭盒和两个咖啡罐之后说出一个地址：“不用太急，五点之前到就行。”
任务状态的苏格兰无疑很靠谱，他卡着四点五十五分到了预订的地址，是郊外一栋废弃大楼的楼下，黑色的保时捷356a已经停在那里，在他们停车的同时，保时捷的车门打开，一个黑色长发墨绿色眼睛的男人从车上下来。
紧接着琴酒和伏特加也下了车，长泽遥打开车门，和苏格兰一起绕到后备箱取出各自的武器，不紧不慢地走过去。
琴酒常用的基安蒂和科恩并不在这里，长泽遥重点打量了一下不远处第一次见面的长发绿眼神色冷冽的人，脑子里闪过对方的资料。
莱伊，诸星大，有效射程高达七百码的神枪手，行事风格和琴酒相近的实力新人，研究所代号成员雪莉的姐姐的男朋友。
啊对了，上次去过那个研究所即将上任的新负责人好像就是雪莉。
脑子里想到些有的没的，长泽遥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目光，被观察的莱伊略微皱了皱眉，干脆直接道：“我是莱伊，狙击手，你怎么称呼？”
“维特。”长泽遥碰了碰自己的琴盒，理直气壮地说，“也是狙击手。”
琴酒嗤笑一声，但没说什么拆台的话，只是迅速开口打断了自我介绍的幼稚程序：“莱伊去a号点，记住我之前的话。”
莱伊淡淡地应了一声，琴酒继续道：“维特，bc点你选一个，最后一个归苏格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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