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长泽遥确实已经等了一会儿。
他卡着航班时间来的，碰上凶杀案纯属意料之外，但远远看着苏格兰温温和和地应对侦探和警察问话，倒也不算很难等。
对方解除嫌疑的过程也很顺利，哪怕他昨天还穿着同一身衣服做些违法乱纪的事——差不多同款的黑大衣，琴酒让人看到就想躲，长泽遥自己穿着也偶尔会有人本能绕开，可到了苏格兰身上，只要他想，再敏锐的人都不会察觉危险。
这大约也算是一种天赋？
长泽遥在开车途中望了一眼副驾的位置，苏格兰正在组装武器，因为要过安检的缘故零件被拆得特别细碎，但他的动作迅速又精准，很快，一把小型枪械就在他手中成型。
干这行总要手边有能立刻使用的武器才觉得安心，苏格兰拼完枪之后转头看身边的人，姿态也自然地放松下来：“多谢你来接我，这两天不忙吗？”
“昨晚刚忙完。”长泽遥并不回避自己的行程，但也没有多谈，只是自然而然地开启了下一个话题，“你现在需要休息吗？”
言下之意是如果不休息就有事做。苏格兰摇头：“不用，刚在飞机上睡了一会儿，昨晚也休息得不错。”
“那我们直接干活。”长泽遥在岔路口拐了个弯，“你联系波本，让他报个地址，两小时后在那儿等我们。”
“波本？”苏格兰微微顿了顿，“新任务也是和他一起？”
“不算新任务，只是上次吞组织货物又坑到我们那个帮会，需要报复回去。”
说是报复，长泽遥提起对方时却并没有多少对寻仇对象的厌恶，更像是对冒犯组织的人公事公办式的回敬。
同样被坑到受伤的苏格兰其实也没有太强烈的想寻仇的情绪——有也不是通过这种明显要以暴制暴的方式，但对组织成员来说记仇是个比宽容更合适的属性，他一边给波本编辑邮件，一边适当地表现出了一点兴趣：“今天就动手吗？用什么方式？”
“我带了几个炸弹，准备炸掉那个帮会头目和心腹的家。”长泽遥随口说着危险的话：“你有别的想玩的也都可以试试。”
反正搞破坏比有具体目标的任务简单很多。
苏格兰默了默，随即微笑：“不炸他们总部大楼吗？”
“我不是很感兴趣，你想做也行。”长泽遥沉吟片刻，认真地分析可行性，“不过那栋楼太高了，整个炸掉容易波及太广，我们需要再找个擅长爆炸的来布置。”
“那算了，太麻烦，没必要。”苏格兰偏头看车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仿佛毫不在意地提议，“再炸他们几个仓库？我们有他们仓库的位置吧。”
“波本查过。”长泽遥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谈话间他们已经离开机场不短的距离，他确定了一下位置，拐进了附近的停车场，“你回去休整一会儿，带上顺手的装备还有狙击枪，说不定会用到——我一个小时后来接你。”
苏格兰应了声好，推门下车离开。
停车的地方就在苏格兰的新住处附近，之前他们也曾经约在周围见面，只是他没说、长泽遥也没问过具体地址，每次都就停在不远不近的位置。
看着人走远，长泽遥没有开车离开，而是就留在原地微微往后调低座椅靠背，车窗留了细小的缝隙通风，闭上眼睛休息。
昨晚新到手的关于卧底联络人的线索还在梳理中，琴酒已经开始了又一波风风火火的筛查，同时暗中放出“有情报机构的线人被抓到”的风声钓鱼，他没点明是哪家机构，估计是想顺便看看有没有别家咬钩。
长泽遥此刻也对找卧底这个挑战性十足的活动更感兴趣，只是给冒犯组织的帮会一个教训这件事在boss那儿也挂过号，他延迟半个月是在等对方降低警惕，再拖延就有些说不过去，只能先把这事儿处理了。
好在破坏比潜入取东西简单许多，一晚上炸完该炸的杀掉该杀的，之后再时不时来几次，倒也费不了太多时间。
接近两个小时后，波本在一个不起眼的路口上车，对前排两个同事点了点头：“维特，苏格兰，我还以为你们不打算动手了。”
他看起来就对寻仇迫不及待，长泽遥没有解释，苏格兰回头望了他一眼，笑了笑：“前段时间忙。”
知道他休了十天假的波本在心里对自家好友睁眼说瞎话的行为表示谴责，口中只当信了：“我之前搜集了不少情报，已经发你们邮箱了，你们打算怎么做？”
“先炸了目标的家，独栋别墅好炸。”长泽遥随口接话，“苏格兰提议炸他们的仓库，你有别的好主意吗？”
“不动他们总部？”
波本提了一个和苏格兰之前思路一致的问题，长泽遥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动静太大，不要引起高强度追查。”
炸别墅就动静不大了吗？
波本很想反驳一下，但炸这种低层独栋建筑和炸高楼大厦确实不是一个轰动程度，他心里转了转，提议道：“可我不想太轻易放过他们，除了下命令的头目，那天围攻我们的也有不少帮会普通成员。”
睚眦必报，绝大多数组织成员的共同品质，波本当然不会没有。
长泽遥对此很习惯，只是说：“你想做什么？”
“拆了这个帮会。”波本明显已经计划一段时间了，提起来兴致勃勃的样子，“我查过，这个帮会主要就是靠他们老大凝聚起来的，中高层其实很多不睦，处理掉老大之后我们可以从这些人的矛盾入手挑拨，让他们内部自相残杀，再被其他帮会吞并，这个过程肯定会死不少人，又作为极道火拼不会引起太多注意。”
而他们作为报复、要的就是死不少人和帮会被吞并这两个结果，如果做得更多一些，还可以顺带让组织控制的本地帮会吞一部分利益。
“挺好的主意。”长泽遥觉得波本确实是个干这行的料，这方法并不复杂也不新颖，可好在实用，“但太费时间了，我没空。”
波本微笑：“我自己干也可以，你今天把想炸的想杀的解决了出完气，后面的交给我？大概需要一个月，做完后我向你汇报。”
他的态度好极了，目的也很理直气壮，他就是想更彻底更极端地报复对方。
长泽遥没有立刻开口回复，波本也不着急，只是又问了车上另一个人：“苏格兰，你有兴趣一起吗？”
苏格兰回头和他对视一眼，几乎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一个和组织有交易关系、又是为了向组织复仇而建立的帮会，如果能接手整个的报复计划，那中间能做手脚的地方就太多了。
当然，这个过程肯定也会有一定风险，他们不可以将这部分风险同时加到两个人身上。
“维特。”苏格兰向看向旁边的人，似乎在寻求建议，“我需要和波本一起做这个吗？”
他听起来并不像波本那样热衷于找人寻仇，不过也不存在抗拒的意思，只把这当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普通任务，如果被安排了也会认真工作。
“我有别的事交给你。”长泽遥沉吟片刻，做出决定，“波本，你按你的计划做，我给你找个临时搭档。”
波本挑眉：“谁？”
“基安蒂。”长泽遥回答，“她会很乐意帮你做一些需要杀人、破坏的事。”
没有交给他一个人有点遗憾，不过波本还是回了一个笑容：“好，我会多找她帮忙的。”
后续定了下来，但今晚准备做的事还是得做。
三人先去了目标帮会老大及两个心腹的别墅，在彻底和组织撕破脸的半个月后，这几个人换了住处却依旧留在东京，也不知道是自知逃不过、还是觉得他们吃了个小亏后不会再追究，又或者是观察半个月发现无事发生后放松了警惕。
几个人的住处离得不远，照旧是苏格兰远程观察、如果有人从别墅中离开就狙击阻止，而波本和长泽遥分别进入别墅安装炸弹。
目标帮会老大的家里只有他一个人生活的痕迹，情报里他也确实是多年独自生活。他现在不在家，长泽遥把炸弹塞进了他的床垫里面，然后开启了重力感应装置，一旦有人躺上去就会引爆。
一个心腹正在家睡觉，长泽遥直接将人抹了脖子，留了个遥控的炸弹和窃听在那里。
另一个心腹的家里是波本进去的，心腹本人并不在家，别墅外有几个保安，另有一个长相漂亮的女性在主卧休息，情报显示这是别墅主人的情人，也是帮会的一个中层成员。
后者看起来并没有太多警惕性，波本顺利将炸弹和一个窃听器安装在客厅角落，无声退了出来。
苏格兰在瞄准镜里看到了他们的动作，有维特面无表情地杀人，也有波本安静迅速地安装炸弹，他没注意到自己的脸色沉凝，不久后身后的脚步声就唤回了他的思绪。
他在的观察点是附近高楼里的一间出租屋，波本提前准备的，他们会在这里等目标回到别墅之后引爆炸弹再离开。
根据情报，等待的时间并不会太长，而今晚还有俩仓库要炸，因此他们没有分头行动，波本待在屋里关注留在几个别墅里的窃听器传回的响动，苏格兰和长泽遥轮流在窗口观察情况，偶尔闲聊几句，气氛倒也还算不错。
出租屋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很难说波本和苏格兰有没有哪一刻想过干脆趁这个机会逮捕旁边的组织成员，但或许是出于本能的谨慎，直到目标毫无察觉地回到别墅消失在爆炸之中，两个人都没有半点异常。
爆炸后，远处火光缭乱，波本率先出门观察附近情况，确定没有异常后几人迅速下楼，绕过监控来到了原本停车的地方。
长泽遥到车尾将苏格兰递过来的乐器包放进后备箱，苏格兰自己则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然而刚打开车门他就动作一顿，凌厉的视线看向后座。
很快他的神色又缓和下来：“基安蒂，你为什么在这儿？”
眼尾纹着凤尾蝶的短发女人愉快地笑出声来：“维特说你们这边有好玩的任务，我等不到明天了，你们现在准备去炸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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