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你们也是，约会愉快。”
轻快的女声让长泽遥和苏格兰同时愣了愣，天知道宫野明美怎么会有这样的误解，可这本就是道别时的随口一提她和莱伊已经走远，再追过去解释未免太过奇怪，两人沉默了一瞬，随后不约而同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离开超市后换了知道地址的长泽遥开车，他表面平静地确认路线，脑子里却不自觉的回绕着约会两个字。
有点意外，有点离谱，但是……不排斥。
长泽遥的备用落脚点不全是同一种类型的房屋，上次那间隐藏在居民楼里，这次的则是一栋两层的独栋小楼，一楼带一个小车库，室内是客厅和厨房，二楼分布着几间卧室，装修倒还是简洁明了的样子，只是各种电器家具都很齐全。如果有人误入，应该也只会当这里是个普通的住户。
入口隐蔽且上了锁的地下室里则储存了一定量的武器，可以进行简单外科手术的医疗器械和药物，以及一些生活必需品。不过这次只是来做顿饭吃的两个人还用不到这些东西，长泽遥也没有特意去介绍，两人各自脱掉外套洗了把脸，转头进了厨房。
苏格兰取出购物袋里的食材准备开始处理，长泽遥则是先打开橱柜拆开了几件还是全新的厨具，又翻出两件同款的围裙，将其中一件给自己系上。
他自己不常动手做饭，厨艺也很一般，洗菜切菜之类的倒是挺熟练，苏格兰不是第一次见了，此刻也没多惊讶，只是很自然地道：“吃牛肉？再加个汤，还有寿司——我记得你在飞机上说想吃。”
“寿司我来做吧。”长泽遥一边利落地给萝卜削皮，一边接话，“这个我会。”
只吃过他煎牛排和拌沙拉的苏格兰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我以为你不会做日料。”
“别的确实不会，就做过这一种。”长泽遥开始给萝卜切片，动作不紧不慢的，语气也很平静，“我奶奶教过。”
苏格兰处理牛肉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笑了笑：“那我要尝尝。”
不同于在华盛顿提起fb1父亲和律师母亲时的低沉，长泽遥两次聊到自己的奶奶都是这种轻松日常的语气，一听就知道他们曾经度过一段不错的时光。
这个年纪的老人已经去世好像也很正常。
苏格兰尽量往稍微好一点的方向猜测，而长泽遥正开始处理下一种食材。
他已经很久没有自己做过寿司了，这种做起来没那么方便又不是很顶饿的食物不在他的日常食谱上，除非是给自己加餐才会动手做——而这几年他有心情考虑食物的时候太少太少了。
这次却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是因为去了一趟久违的华盛顿，或许是因为和苏格兰待一起时的氛围太过愉快，也或许只是因为吃过对方做的特色食物后礼尚往来，总之他突然很想做来吃。
这顿饭结束的时候时间又到了深夜，长泽遥开车将苏格兰送到住处附近，自己却没有回同在米花町的那个住了挺久还是黑漆漆的住所，而是又回到了之前的小别墅。
以谨慎的角度来说，从被第二个人知晓地址和用途开始这里就不是一个合格的个人安全屋了，之后也不再能作为他自己狡兔三窟的巢穴之一——它和之前那间居民楼里的小公寓一样，只能变成他和苏格兰两个人共用的小据点。
可他还是独自回到这里，推开卧室门，将自己砸到床上，长长地睡了一觉。
一夜风平浪静，第二天长泽遥回到原本住处时，苏格兰在便利店遇到了正在这里打工的波本。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分属不同部门，按规定其实应该互不知晓身份更不可能共享情报，只是两人碰巧关系要好且绝对信任彼此，自然不会吝啬交换一些信息。
出于谨慎，他们基本不会私下接头，通常只在组织任务需要合作有公开理由见面的时候顺势沟通，偶尔也会提前联络制造巧合，作为偶遇的组织成员随口聊两句。
此刻便是后一种情况。
便利店面积不大，一个货架挡住了只安装在收银台处的监控，诸伏景光像正常选购东西一样不紧不慢地挪到货架另一侧，同时向金发店员提出了关于商品的一些问题。
店内并没有其他人，但降谷零还是做足了店员的样子，微笑着走过去，抬手像是在介绍商品，口中却低声道：“你上周突然被调出国，没事吧？”
“临时任务，没事。”诸伏景光一边回答一边打量自己的幼驯染，确认他精神状态良好身上也没带伤之后才放心地笑了笑，“你最近也还好？”
“挺顺利的。”降谷零听到他的回答也松了口气，随后说，“前几天组织又开始清查卧底，不过只是常规清查，据说又给一些表现比较出众的外围成员暗中安装了定位器。”
对代号成员倒不会这么简单粗暴，但在这种氛围下也还是需要小心，诸伏景光记下这点，也说：“我这次在墨西哥和美国接触到了几个被组织控制的医院、工厂还有检测机构，你们这边也记得避一避。”
说着他报出几个名称和地址，倒不是要跨越太平洋做什么，只是需要告知上级做个预案，至少避免发生他们的人在国外需要上医院结果刚好撞到组织手里这种事。
降谷零逐一用脑子记住，两人又快速交换了几个搜集到的比较重要的情报，快结束时诸伏景光才道：“对了，还有件事，维特昨天回东京了。”
组织高层的动向也是他们需要关注的，目前boss和朗姆一切成谜，琴酒倒是因为高强度出任务而时常会透露出一些行迹，维特算是介于两者之间，像他从国外回来这种情报波本过段时间也能拿到，但正常情况不可能这么快。
他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你和他一起回来的。”
诸伏景光没有否认，降谷零迟疑了一瞬才继续道：“我这里有一些小道消息，因为和任务无关所以没提，但既然你和维特来往这么频繁我就说了，具体如何你自己判断。”
诸伏景光视线微凝，望着自己的挚友作出了倾听的模样，听到他开口：“是关于维特为什么会从cia叛逃、加入组织。”
黑发蓝眼的青年声音一下子变得有些轻：“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降谷零敏锐地注意到他的情绪有点飘移，心里微顿，不过还是道：“他刚加入组织时候的信息没有刻意封锁过，当年就在组织的成员都听说过一些，我最近接触到两个老资历的代号成员，打听到一点。”
诸伏景光随手拿起一瓶饮料假装在看标签，目光却有些放空。
“他有个相依为命多年的长辈遇到车祸去世，车主是醉驾且经常酒后肇事，出过好几次人命，但都因为背景深厚没有惩罚。”毕竟是提到别人不幸的事，哪怕事主也是个无恶不作的坏蛋，降谷零的语气还是微微发沉，“他加入c1a就是为了调查那个车主还有靠山的犯罪证据。”
虽然为了查案去c1a这种地方好像有点奇怪，但考虑到他要查的人拥有压下多次肇事的能量，不选择普通执法机构倒也正常。诸伏景光默了默，低声问：“他失败了？”
“算是吧。”降谷零叹了口气，“据说他找到了决定性的证据，但那个车主的靠山牵涉太广、c1a拒绝逮捕还想要销毁证据。”
顿了顿，他继续道：“所以他自己动手杀死了仇人，并且叛逃加入了组织。”
这很合理。
想要合法报仇却被官方阻碍于是愤而亲手杀人这种事在组织里并不稀奇，甚至于警视厅在做绿川唯档案的时候也考虑过要不要制造一份类似的经历增加可信度，虽然最后因为实际操作困难而放弃了，却也说明这在道上常见且合理。
合理到诸伏景光觉得有点不真实。
他突然记起几个月前长泽遥在超市遇到杀人案，他们从电视里得知了那是一个亲人因为富二代酒驾去世的女孩的复仇，两人短暂地讨论过这个话题——
[“自己动手杀死仇人会很愉快吗？”
“感觉挺一般的。”]
长泽遥确实手刃过仇人。
他的第一目标是求助法律，自己动手是失败后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所以他感觉一般、并不为此愉快。
他明显很在意他的祖母，所以他会为了复仇越线。
怎么看这份信息真实度都挺高的，而维特放任这些事流传没有封口也算间接佐证，他加入组织好像真的就是因为报仇。
或许是他沉默的时间有些久，降谷零注意到好友的不对，低声提醒：“hiro？你是不是因为和维特相处太久真的把他当朋友了？”
所以在为他难过？
“可能是有一些吧。”诸伏景光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却很平静，“别担心，我有数。”
他清楚维特手上还有很多无辜者的血，无论有怎么样的过去对方现在都是个不折不扣的罪犯，他可能会对他的经历感到遗憾，却绝对不会为此动摇初心。
但他其实也没那么冷静和有分寸。
如果他有分寸，就不会脑子里一直回旋着华盛顿街头长泽遥那句“我知道那是违法的事不能做”，也不会对好友查到的情报在心里反复质疑“这看起来不太真实”。
更不会在苏格兰又一次和长泽遥一起出门玩耍、巧遇带复仇元素的杀人案的时候，忍不住开口问他：“如果你是他，你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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