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案子发生在商场的一家玩具店里,彼时长泽遥和苏格兰刚从隔壁的服装店出来,碰巧看到了被侦探点破证据后凶手的自白,是他的兄长两年前被同事杀害并伪装成自杀,他因为偷听到同事醉话而得知真相,却苦于证据不足,最后决定杀死对方。
这本来只是米花町众多案件之一,苏格兰却在离开商场后忍不住开口:“如果你是他,你会怎么做?”
两人正走到地下停车场里,空荡荡的地下空间没有旁人,长泽遥听到他的话后微微讶异:“你说刚才那个案子吗?”
“对啊。”苏格兰的声音有些低,“那个哥哥被杀害、知道凶手又证据不足的人。”
这实在是个有些奇怪的问题,但他既然问了,长泽遥还是很快回答:“会报警吧。一个普通人不太可能把证据全部销毁干净,如果当时就坚称是他杀要求警方详查,应该有希望。”
苏格兰默了默:“你好像没考虑自己动手。”
“一个本来履历清白的普通公司职员,没必要为这种人脏手。”长泽遥自然而然地道,“不值。”
如果话题就到这里,这应该只是又一次短暂的随口闲聊,可苏格兰在听到这个回答后再度追问:“那如果警方没能力找到证据、或者怕麻烦只想快点结案呢?”
长泽遥的步子一顿。
他偏头望向身边的人,正好对方也注视着他,眼睛里带着可能自己也没注意到的坚持,固执地想要确认什么东西。
于是他明白过来,无奈地笑了笑:“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我会怎么做。”
苏格兰抿了抿唇,主动解释道:“抱歉,我有些好奇,向别人问了一点。”
这个别人自然不是指波本,他不可能在情报来源只有一个人的情况下表现出自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开口之前就已经找了个明面的消息源。也正如好友所说这些东西没有刻意封口,在他已经拿到代号挺长时间且发展前景看起来不错的前提下,合作任务后的基安蒂就很乐意和他八卦。
原本就是有意放任传言的长泽遥也不意外那些破事会传到苏格兰耳朵里——虽然这个速度比他预想中快一点。他只是有点惊讶对方会直接向他问这种可以说是尖锐的问题:“你很意外我会那么做。”
苏格兰“嗯”了一声,轻声说:“你刚刚说的,不值。”
长泽遥低笑了一声。
他抬起一只手看了看。
手其实挺白的,在地下停车场昏暗的灯光下也显得干干净净,可是他们都知道这双手沾过多少各种意义上的脏东西,再来说杀人脏手未免可笑,可笑到……有些可爱。
“苏格兰,别对别人这么问。”他慢吞吞地说,“我们这种人,杀个人是很随便的,只有阳光下的好人才会觉得杀人需要理由。”
这几乎算个不轻不重的警告,苏格兰却没被吓住,小声反驳:“是你先说违法的事不可以做的。”
长泽遥怔了怔,随后失笑:“那说的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人都会变的。”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你以前一定也曾经是个好人。”
不然只会当个笑话一笑而过,而不是认真记住并且试图探究他改变的原因。
苏格兰听到这里坦然地笑了笑:“谁也不是天生就是坏蛋的吧。”
长泽遥再次对上他的目光:“那你又是为什么变成坏蛋的?”
绿川唯的档案只说他对警方缺乏信任又长期混迹在灰色地带,被组织注意到并且吸纳,这很合理但过于简略,一般组织成员的资料也的确只会到这个程度,更详细的比如他在道上混的时候都做了什么、第一次犯罪行为是什么时候之类的都不会被记录在案,而后者恰恰和他们现在谈论的话题相关,也多半是苏格兰不愿意多提的隐私。
苏格兰看着他:“你好奇?”
“你好奇我的,我当然也会好奇你的。”长泽遥停住视线和他对视,试图探究对方眼底的情绪,最后叹了口气,“打住吧,我不想骗你,也不想听你骗我。”
苏格兰沉默了一瞬。
他其实早就编好了一套说辞,大可以反驳说不会骗他,但是——
但是对方这么说,其实是变相承认了加入组织的事另有隐情吧。
之前和基安蒂交流的时候他就探听到组织内部对这件事的普遍认知就是zero告诉他的那样,他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胆量当面追着人问,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真的对他透露部分隐秘的实情,可如果他再把编造的东西拿出来说,好像是有一点……过分。
这不应该。他想,卧底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因为骗人而有负罪感这太失水准了。
可他好像真的有点信任我——得了吧,骗取他的信任不就是自己最开始的目的吗,现在又来纠结个什么劲儿。
苏格兰在心里恶狠狠地骂自己矫情,但尚未来得及再开口接话,周围突然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
有些凝滞的氛围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打破,长泽遥几乎是立刻接起电话:“琴酒。”
苏格兰心里一顿,摇头将所有多余的念头都甩了出去,而长泽遥也收敛了波动的情绪,冷淡地听着电话另一端的声音。
“我揪到了一只c1a的老鼠,你来看看。”
琴酒的声音里明显带着愉悦,他的用词更是“揪到”而不是更有余地的发现或者抓住尾巴,换而言之,人已经在他手里了。
长泽遥有点兴趣地问了句:“需要保密吗?”
“你不是一个人?”琴酒立刻反应过来,痛快地答应,“一起来吧,正好看看叛徒的下场。”
声音染着残酷的意味,琴酒总是对抓老鼠这一活动有着超出寻常的热情。长泽遥挂断电话,对旁边主动保持了一定距离表示没有偷听通话的苏格兰笑了笑:“琴酒抓到一个卧底,我们去看看。”
一句话让苏格兰脑子里仅剩的一点纠结也彻底冻住,他将那些扰乱自己思绪的东西全部压到心底,平静地点了点头。
琴酒给的地址并不是第一现场,而是组织基地之一,除了琴酒和伏特加之外还有一男一女,一死一活。
活着的是个眼熟的女性外围成员,记得叫水无怜奈,此刻正跌坐在角落里望着地面发呆,整个人看上去恍恍惚惚的,明显不正常但并没有被限制行动,估计有问题的不是她。
死去的尸体则放在台子上,还没有处理过,胸口的枪伤、手腕带牙印的血糊糊伤口都还保留着,长泽遥走近看了看,发现是他认识的人。
桑布加。
在组织工作了很多年的老牌代号成员,上次见面是他找他借人做局抓到了c1a卧底的联络人。
长泽遥觉得这过分巧合了:“你之前电话里说他是c1a的卧底?”
琴酒没有多解释,而是直接播放了一张md盘,配合着伏特加的解说,很快还原了事情经过。
水无怜奈在几次被琴酒派去给桑布加打辅助的过程中发现了对方的疑点,今天碰巧注意到他行迹可疑便跟上去探查,又被他制住审问并注射吐真剂,而她坚持没有透露任何组织情报,最后还抓住机会咬破对方手腕、夺过武器反杀。
组织最近刚好对表现不错的外围成员暗中安装了定位器,琴酒发现水无怜奈行踪异常后跟过来,正好看到桑布加死掉,旁边的md盘则录下了他审问水无怜奈的过程,其中也有提到他的来历。
“水无的血经过化验确实有吐真剂,我审问了一遍,没什么对不上的地方。”琴酒靠在墙上给自己点了支烟,抽了一口才道,“c1a你熟,再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懂了,他觉得没问题,只是习惯的多疑作祟,找他再确认一遍。
长泽遥没敷衍,戴上透明手套仔细检查了一番桑布加的尸体,不出意外没有任何线索,他又看向角落里的水无怜奈,走过去问了几个问题,后者像是还在被吐真剂影响,整个人神思不属的,不过这种状态说出来的话反而显得可信度高。
桑布加的住处还没搜过,不过想也知道不可能有收获,死去的卧底是不会留下任何信息的。
长泽遥极其短暂地恍惚了一瞬间,随后回头望向一直沉默旁观的苏格兰:“你有什么发现吗?”
苏格兰谨慎地观察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摇头:“没有。”
这整件事情本就没有留下疑点,反复检查也只是为了保险,琴酒得到确认后吐了口烟圈,突发奇想:“有没有可能是一换一,水无不知道定位器的事但桑布加知道,用自己的死换她得到组织信任。”
苏格兰错愕地看向提出这假设的琴酒,角落里的水无怜奈不着痕迹的僵了僵,长泽遥也怔了怔,随后嗤笑:“反过来还差不多。”
桑布加进入组织多年,即使因为联络人被杀遭遇了一些麻烦,情报价值也远超还没拿到代号的水无怜奈,哪怕要一换一也不是他去死。
“除非是他单纯为了保她的命。”
长泽遥又随口补了一句,琴酒碾灭手上的烟,只觉得他这个假设和自己刚刚的猜测一样离谱:“哪家机构会派关系这么近的两个人一起来卧底。”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桑布加的卧底身份盖棺定论,组织拔除了潜伏极深的一枚钉子,琴酒的抓老鼠实绩又加一,在事件里表现得可圈可点的水无怜奈即将拿到代号,好像一切都挺不错的——对组织成员来说。
走之前苏格兰回头看了一眼被随意丢弃在屋里、之后也会被随意处理掉的尸体。
他不愿意用组织代号来称呼这个陌生的同行,可他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的家在哪里,他有没有亲人,哪怕他死去,他也没留下任何多余的信息。
像个消失的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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