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04章
头顶的风扇吱呀作响，和着老师的讲课声，简直是一首上好的催眠曲。
一节课还没过半，讲台下已经躺倒了一片。
正在讲课的英语老师见状一阵烦躁，抬起手重重拍在黑板上。
“醒醒！李元忆，封宸，别睡了！能瞌睡死你们，一天天来这儿就是为了睡觉的？起来！”
李元忆在英语老师愤怒的叫喊声中迅速爬起，强撑着朦胧的睡眼坐了起来。
转头一看，就见旁边的方槐序正盯着黑板，身体坐得笔直，一副认真听讲的好学生模样。
牛啊，不愧是学神。
李元忆怀着一颗敬畏的心凑过去问道:“学神，老师刚才讲的啥？”
方槐序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李元忆挠了挠头，冲他作了个揖“刚才睡着了，快给我说说，讲到哪儿了？”
方槐序抬眼盯着黑板看了一会儿，这才终于转过头来，开口回道:“不知道。”
李元忆:“嗯？”
看着李元忆一脸震惊的样子。
方槐序淡淡道:“跑神了。”
“我还以为学神不会跑神呢。”李元忆说着转过头去。
虽然不知道讲的什么，但还是努力做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只有嘴巴动道:“好奇你们学霸跑神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方槐序闻言，挺直的后背瞬间僵了一下。
余光不自觉向孟朝所在的方向看去。
在想什么？
其实也没想什么，只是由那天孟朝的那句“我很讨厌你”，联想到了一些前尘往事罢了。
他还记得刘桃夫妇刚出事时。
孟朝一个人把自己在屋子里关了三天。
那会儿方槐序怕他把自己饿死，每天照着食谱做饭，做好后端到门口，一遍遍求他吃一点。
饭凉了再热，热了又凉。
三天过后，门口摆着好几个盛满饭菜的碗。
他那时光顾着孟朝，忘记自己也什么都没吃，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成功饿晕在孟朝的房门前。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
头顶挂着一瓶葡萄糖，透明的液体顺着白色的软管，一点点流进他的身体里。
而孟朝坐在一边。
不过三天没见，他却好像换了个人一般，面上苍白得毫无血色，整个人瘦了一大截，身上的衣服空荡荡的。
一双漆黑的眸子定定地望着他，里面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方槐序看着他，眼眶瞬间湿了。
“对不起。”他张了张嘴，用力从干裂的嗓子里挤出一丝声音。
孟朝没说话，只是从抽屉里拿了包棉签撕开，取出一根蘸了些水，慢慢按在他干得起了皮的嘴唇上。
“我……”
“别说话。”孟朝冷冷地打断了他，似乎很不想听见他的声音。
然而方槐序沉默了一瞬，最终还是开了口，“出院之后我会离开的，你别再锁着自己了。”
他还以为孟朝这么烦他，听了肯定会开心，但没想到他回的却是“不行。”
方槐序闻言，抬起头来看向他，不解道:“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是。”孟朝应得很快。
然而说完后停了片刻，却又继续说道:“但我不能不管你。”
-
中午放学的时候，孟朝的生物钟准时响起，下课铃刚打便悠悠转醒。
“您老人家这生物钟，公鸡打鸣都没你准时。”李元忆说着，拿着饭卡走了过来，和他一起去食堂吃饭。
因为孟朝老丢东西，在他一个学期丢了三张饭卡后，终于认命，把钱都充到了李元忆的卡上，每天和他一起吃饭，这才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听了李元忆的话，孟朝只是乜了他一眼，没吭声，站起身来向门口处走去。
经过门口时，见方槐序还坐在那儿写题，没有丝毫去吃饭的意思。
脚步不由顿，但也只是一瞬，很快便神色如常地走了出去。
“孟哥。”出了教室之后，李元忆突然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你的饭卡丢了老找不回来了。”
“为什么？”孟朝心不在焉道。
“因为新同学的饭卡也丢了。”
孟哥闻言看向他，“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你忘了，饭卡上有你们的照片。”
“所以呢？”
“估计是被哪个女生捡了，然后就自己留着了。”
孟朝闻言，思索了片刻。
毕竟他们一高虽然又穷又破，但是校风还算淳正。
丢了的饭卡大家都自动放到门卫的窗台上，丢了的自己去那儿找，百分之九十九都能找回来。
只有他是个例外。
这么说来，李元忆说得确实很有道理。
毕竟身为镇草，这些年她的爱慕者不说塞满梧桐镇，也能排满清水巷了。
只是……
那小子算怎么回事儿？
他配和自己放在一起比？
思及此，孟朝开口回道:“不可能。”
李元忆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然后就听孟朝十分自信地说道:“我丢饭卡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这个，但他肯定不是。”
李元忆:？？？
看着他疑惑的眼神，孟朝似笑非笑地问道:“你觉得他的脸可以和我相提并论？”
李元忆:“……”
虽然方槐序长得也不错，但是孟朝在他心里一直有滤镜加持，于是立刻说道:“那当然不是，在我心中孟哥你永远是清水巷巷草、镇一高校草外加梧桐镇镇草，三草合一。”
孟朝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在你心中是什么意思？在别人心中不是吗？”
李元忆闻言沉默了片刻，支吾起来。
孟朝见状，伸手揽住了他，两人勾肩搭背地向前走。
一边走一边问道:“小李，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元忆苦着脸不想说，但是看如今的情况，肯定瞒不下去，于是叹了口气，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他们学校贴吧的页面点了进去。
然后递给了孟朝。
孟朝看了他一眼，接过了手机。
他知道李元忆是他们学校贴吧的吧主。
整天在里面发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对，也不能说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毕竟里面十条与孟朝相关的就有八条。
在他的努力之下，一高的贴吧几乎变成了孟朝的夸夸群。
因为里面帖子的内容太过单一，所以孟朝几乎不怎么看。
毕竟就算是夸自己的话看多了也就腻了。
然而今天打开时，里面第一条却是:
【求问】这个帅哥是谁呀？我怎么觉得和孟大帅哥在一起也毫不逊色，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有这种感觉吧？呜呜呜呜呜，帅炸了。
下面配了一张图，正是方槐序在食堂要请他吃饭那天。
不知被谁拍下来的，两人刚好还穿着一黑一白，隔着桌子相对而坐。
应该是偷偷拍下来的，画面有点模糊，但还是能看出来，这是他和方槐序。
下面的评论已经刷到了三百多条。
孟朝点开看了起来。
萧瑟瑟瑟瑟de雨第1楼:【我知道！！！高二三班新来的转学生！听说还是个学霸，妈妈，我又恋爱了。】
路边的野餐第2楼:【三班人民为什么这么幸福？为什么帅的都在他们班？风水好吗？】
今天吃啥回复萧瑟瑟瑟瑟de雨:【学霸为什么会去普通班？】
萧瑟瑟瑟瑟de雨回复今天吃啥:【听说是学霸自己挑的，呜呜呜呜呜，不敢想象那个画面，帅炸了，自己拿着花名册挑班，呜呜呜呜，可惜了，帅哥哪都好，就是眼睛不好，挑了三班。】
此话一出，后面三班人马纷纷出动。
你算哪根小米椒第4楼:【三班怎么了？鸿志班了不起啊！你眼才不好。】
我胖我有理第5楼:【就是，鸿志班又怎样，学神照样不去，气死你。】
……
下面就是各方混战。
孟朝没再继续看，点了返回，然后继续往后扒拉。
然后就见平日里几乎都是讨论他的帖子今天纷纷换了主角。
【高二三班那个新转学生大家看了没？有点帅呀！】
【靠，咱们学校竟然还有比孟朝还帅的人？】
【我们学校今后是不是有两大校草了！】
孟朝:“……”
他一条接一条往下看去。
目光在【比孟朝还帅】这几个字上停留许久，沉默地放下了手机。
有点在意。
李元忆见他脸色不好，连忙拿回了自己的手机，试图宽慰道“孟哥，其实真心的，就算咱俩不是好兄弟，我也要说你比他帅。”
“谢谢，我也这么觉得。”
李元忆:“……”
好像也没有宽慰的必要。
虽然孟照表现得洒脱，但是李元忆知道这件事还是深深伤害了他孟哥脆弱的心灵。
因为今天吃完饭回去，整整一下午的时间，孟朝都没睡过觉。
而是单手托着腮眺望远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晚上放学，李元忆在学校门口买了份炸鸡柳递给他。
然而孟朝却没接。
“不想吃。”
李元忆心道:“果然，中午那件事对他是有影响的，最爱的炸鸡柳都不吃了。”
“孟哥，你……”
李元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孟朝打断，“明天放学把邳子他们都叫上，学校对面见。”
李元忆:？？？
“为什么？有事儿吗？聚餐还是一网情深？”
孟朝转头看了他一眼，眼尾微微下垂，心情似乎很不好，“都不是。”
李元忆:“嗯？”
然后就听孟朝缓缓吐出两个字，“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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