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风波
早些日子,风华让唐叔寻店铺之时,也命其暗中物色一处大作坊,尽快搬走敷药的作坊。这其中固然有作坊被人摸上门的缘故,但更重要的是原先的作坊太小了,敷药已在京中贵女中兴起,不得不加大供应。
因着敷药口碑好,许多世家为了讨好风华,也在安和堂采买府中的日常药物。于是,安和堂一跃成为了京城药行中的新贵,仅次于御春堂和沁心堂。
风华看着半年的账本,再盘算着今冬能给镇西军的供给,想着哥哥终于能少操心后勤供给,心里就喜滋滋的。虽尚未捉到幕后之人的马脚,但好歹药行已经上了正轨。那人对镇西军不利,她偏偏要让镇西军更好,如此总会有人先按捺不住。
原来人不在镇西军,也能为镇西军做些事情的,这让她感到心安。
入京完婚的决定她虽坚定,但这过程中也有忐忑不安,也有迷惘失措,也曾怀疑过这个决定是不是对的。
如今就快一年了,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决定没有错。
风华正合上账本,想放松放松,却见梅影风风火火地跑入西院:“主子,不好了,有人在咱们药行闹起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好心情全无。怎地总有人不让我安生?
“说不通就打出去。”她懒洋洋地应道。
梅影赶紧摆手,“不不不,打不了,人死了!人家带着尸体横在西市,喊着要我们安和堂杀人偿命!”
“西市?咱们打死的?”风华疑惑。
她虽这打出去的话也是随口说说而已,且西市的安和堂一直免费为老百姓看病,口碑一向很好,怎会是西市的安和堂出事?
“当然不是咱们打死的,那人说他老母亲昨日来咱们这看病,李大夫给她开了药方,她去抓了药喝死了!”
风华心烦意乱,脑子却在飞快盘算着。
这事道理上首先就说不通,西市安和堂免费看病,却不抓药,这喝死人还得看抓的什么药,喝了什么药。这不由分说地就赖上安和堂,其中必有蹊跷。
“报官了吗?让仵作来验尸。”风华问道。
“报了报了,可那人不让仵作近身,说老母亲不能受辱。”梅影气鼓鼓地说道,“这关键还在于咱们的大夫......”
原来,官差来了后询问了几句,李大夫直接跪了下来说自己根本不懂医术,说当初只是一个药童,三年前安和堂的大夫走了后,老管事非要他顶上,还跟他说,免费看病就是博个善名,方子吃不死人就行。
这话一出来,原本替安和堂说话的百姓,顿时怒气冲天,冲上去要揍那个大夫。
“你怎么不早说!让唐叔过去!”风华听完,脸色一变,丢下一句话就跑向了马厩。
“唐叔在那了。”梅影匆忙走向门口答道。
“去沁心堂请黄掌柜派一个大夫过来。”飞身上马之前,风华又叮嘱了一句。
这药方有没有问题,安和堂大夫说的别人固然不认,必须要让一个别家的大夫说准话。
李大夫懂不懂医术,她无从而知,但这个人绝对有问题。西市安和堂以前的管事是顾家的老管家,他绝对不会说那些话。
“怪不得,我前些日子吃了安和堂开的药方,浑身不舒服。”
“你真是命大,赶紧再去找别家看看。”
“安和堂免费看病二十几年了,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也不知道他们身上有多少人命。”
“安和堂沽名钓誉,拿命来还!”
“听说安和堂可是七王妃做靠山呢!”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是皇室中人,杀人也要偿命!”
“先打死那个大夫,再去找幕后之人算账!”
西市安和堂附近被围得水泄不通,风华不得不弃马而入,一路上听到的皆是对安和堂的唾弃。
她敏锐地感觉到,人群中有人在煽风点火,于是转身入了另一座茶楼,居高而观。
只见安和堂的门口横着裹着尸体的草席,一个中年男人正扑在草席上叫嚷着“庸医害人”“安和堂偿命”“还我母亲命来”。
门内瘫坐着瑟瑟发抖的李大夫,衣服破破烂烂的,脸上还挂了彩,想来是被围观的百姓揍了。
唐叔与两三个官差在大夫旁边交涉着什么,时不时又问一下李大夫,可李大夫似乎被吓得不轻,嘴唇颤抖却说不出一个字。
门外,安和堂的伙计和其他的官差正拦着愤怒的百姓们,人群中时不时有人拱火,喊着口号带节奏,自己却不往前凑。
风华迅速锁定了那几个有问题的人,不过现在还不是处理这几个人的时候,得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她远远地看见沁心堂的大夫来了,便下了茶楼,绕到后门进了安和堂。
唐叔见了她,赶紧入内堂简单地说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药方已经让安和堂其他大夫看过了,简单温补配方,并无任何不妥;西市小药铺的人也证实了老人家买了这些草药;老人家睡前服了药,第二日其儿子发现其死亡。
官差是安和堂叫来的,照例询问的时候,李大夫便跪下来当众说了那些混账话,事后被百姓拖出去打了一顿,唐叔带人来救了他。
官差来来往往都是那波人,唐叔早就打点好了,只是李大夫当众认了罪,官差们也堵不住悠悠众口,只能拖着不让这事盖棺定论那么快。
唐叔想仔细询问李大夫,可他似乎被吓坏了,什么都说不出口。
风华觉得,整件事情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顺当,明显就是一个圈套。
“这不就奇怪了吗?药方没有问题,大夫认的是哪门子罪?”她问道。
“确是两码子事,可百姓听不进去。”唐叔回道。
也是,这桩桩件件叠加在一起,目的就是激起民愤,让安和堂名誉扫地。
现在还是先证明老人家的死与安和堂无关。
“沁心堂的大夫来了,他不信咱们的大夫,带沁心堂的大夫去试试他怎么说。”风华吩咐道。
她知晓这一步不会让事态平息,但也要看看对方下一步的棋是什么。
唐叔将药方给沁心堂的大夫,上前说道:“各位各位,稍安勿躁,这位是沁心堂的大夫,咱们请他来看看昨日的药方是否有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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