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许诺一路跟着江黔来到他家楼下，江黔刚打开门，许诺就很自然地抬步跟着要进来。
“干什么？”江黔一只手抓着门把手挡在许诺面前，蹙眉问。
许诺笑起来，吊儿郎当地抓上江黔的手臂：“老师，你是不是忘了，我校服还在你家。”
少年尾音上扬，站的方位正好背对着夕阳的余晖，映得他周边都散发着橙黄色的暖光。
江黔却没松开手，语气有些僵硬：“我待会拿下来给你。”
“不用。”许诺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我可以自己上去。”
说着，他便躬身从江黔手臂下钻过去，直径上了楼。
江黔看着许诺的背影，眼神暗淡阴冷，在已经暗下去的声控灯里一点点分辨出许诺的背影，沿着他的轮廓，用视线描了一圈又一圈。
直到再也看不见许诺的背影，他才用力收了下手臂，把门关上了。
江黔低下头，看向手机屏幕。
显示的是沿溪垣一小时前给他发的信息。
沿溪垣微信昵称很简洁：x+2y。
意思是他的缩写：yxy，一个x加两个y。
x+2y：主任让我把那个难搞的病人带回家看看，因为他总是呆在医院，主任觉得他可能是因为医院太单调，没有外面世界的精彩纷呈，所以才一直不理人。
x+2y：你说主任是不是职业病犯了？他是个心理医生，但这个病人又没有什么心理疾病，可能人家只是高冷而已。
x+2y：我把他带回来了……你，不介意吧？
沿溪垣这个人可能在现实中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理人，但在网上还是很活跃的。
黔：不介意。
–
许诺先一步到了楼上，看见屋里亮着灯，他便抬手礼貌地敲了敲门。
沿溪垣打开门看见许诺，意外地挑眉，并看了眼他身后，问：“江黔呢？”
“我比他快。”许诺说着就要进屋。
沿溪垣拦住他：“干什么？非法入侵住宅，你知道要判多久吗？”
“昨天，我校服落这了。”许诺有正经理由。
可不料这时沿溪垣身后走来一个少年，身穿白色衬衫，看身高大概170，脸色惨白，他指着许诺，眼底的阴霾似是要溢出来，淡色的唇瓣微微翕动：“他谁。”
少年声音很低，宛若气音，尾音下调，疑问句像个陈述句。
玄关灯是冷白色的，照得男孩子更显虚弱，像个濒临死亡的病弱少年。
他的五官是好看的，眼底却总是一层阴霾，似乎从来没有接触过温暖的光亮。
许诺惊讶挑眉，再根据沿溪垣的身份，他大概猜到了：“这是……病人？”
听见少年说话，沿溪垣诧异地回头：“你怎么过来了？”
少年没再理许诺，而是直勾勾地盯着沿溪垣：“我有点难受。”他出口几乎是气音，好像是不想用力说话，又好像虚弱得说不出话，导致许诺听不出他的声线。
许诺见两人堵在玄关处但是却不理他，就想绕过两人进去拿自己的校服，可他刚迈进一只脚，那个少年就抬眼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他。
许诺没再动，因为他听见电梯口有声音——江黔回来了。
江黔走过来，廊灯应声而亮，他看见许诺还在门口站着，诧异：“你还没走？”
“这么希望我走？”许诺回过头挑眉。
江黔抱着手站在黑暗里，廊灯已经暗了下去，屋里的灯光照不到他，“你拿个校服需要在这里洗个澡睡个觉吗？”
许诺指着那病弱少年：“他不让我进去。”
沿溪垣看了眼身旁的人，走进屋里将那两件校服拿过来，扔到许诺怀里，笑：“我的错。”
许诺看着衣服：“没关系。”
沿溪垣：“……？”
许诺拎着衣服走了。
江黔看着那病弱少年，转身就走：“我去学校的教师宿舍睡。”
沿溪垣无奈地看着江黔，随后关上了门。
–
许诺回到学校的时候，学校已经关门了，他干脆利落地翻墙进来，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19：42。
现在高一还没开学，住宿的人没多少，但学校领导也不远放松，要求他们这群住宿生必须上晚自习。而这个时间点，还没到放学时间，所以他要回教室上晚自习。
许诺拎着校服上到教室，发现自己班教室门口站着两个人正在朝里张望。
他走过去：“干什么呢？”
两人转过头来，许诺认出来了，其中一个是白帆临，另一个不认识，好像也是九班的。
白帆临看见他，温和地笑起来：“你在这啊。”说完便将自己手上拿着的纸递给他。
许诺接过：“？”
另一个补充：“你之前迟到报的临哥的名字。”
“然后呢？”许诺没看纸，挑眉问。
“我们现在需要你写一份两千字的检讨。”那个同学说。
“嗯，行。”许诺很爽快，这让那个同学很意外。
白帆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分我就不需要你补回来了，我想约你打一场篮球。”
“一分打一场篮球？”许诺挑眉：“你不觉得我很亏吗？”
“也许吧。”白帆临温和地笑着，抬手扶了下眼镜。
许诺没再理他，正准备绕过他们两个进教室。
谁知白帆临这时突然开口：“加个微信吧。”
他旁边那个同学刚准备侧身收脚，听见这句话惊得愣了一下：“……啊？！”
七班里面正在写作业的同学纷纷抬起头。
因为七班和八班连得近，七班正门旁边就是八班后门，八班后排的同学也探头张望。
白帆临抬手拍了下身旁那人的后脑勺，语气迅速转变低声骂道：“操·你妈，叫什么？晚自习，你想被抓？”
许诺倒也没见过这种性格两级反转的白帆临，见到这情景有些惊讶。不过他下一秒就无所谓地摊手，道：“好学生不玩手机。”说完便抬步进了教室。
门外白帆临的眼神有些许阴冷，但下一秒他就又温和地笑起来：“没事，再见。”说完便拎着身旁的人走了。
那同学被白帆临拎着领子，震惊地低声问：“不是，临哥，为什么我都没有你微信，你却要加他微信？？”
这属实让他有些难以置信，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创伤。
白帆临面上微笑着，语气却截然不同，警告似的：“别吵，闭嘴。”
那同学委屈地禁了声：“……”
许诺刚回到座位，陈芝就拉着他问：“刚刚临哥跟你说什么了，那同学为什么要叫啊？”
许诺翻开习题册，吊儿郎当地笑着转头看她：“想知道吗？”
陈芝疯狂点头。
他拿出那本英语同步练习，扔到陈芝面前：“帮我写英语作业。”
陈芝：“……”突然就没有那么感兴趣了。
晚自习下课，徐芜谦凑上来：“欸，刚刚临哥跟你说什么？”
许诺抬笔在那一道数学选择题上写下一个答案，说：“他暗恋我。”
徐芜谦：“？”
陈芝：“？？”
周边的同学：“？？？”
九班的白帆临：“……？”
徐芜谦不信：“……真的假的？”
许诺转过头冲她微微一笑：“假的。”
徐芜谦：“……”
“他想加我微信。”许诺满足了他们的好奇心。
徐芜谦疑惑：“他不是从不加别人微信吗？干嘛突然要你的？对你有意思？”
许诺摊手：“也许吧。”
徐芜谦：“…………”
她原本以为许诺说那句话是因为开玩笑，没想到这还可以是猜测。
七班作为a班，其实并不积极，主动上晚自习的人也并不多，基本都是父母强迫的，只有少数部分是属于真的热爱学习的。
而许诺，一看就是属于前者。
所以等他写完作业后就趴在桌子上睡觉。
陈芝正对着数学题发愁，她见一旁的许诺趴下来，便凑过来烦他：“诶诶，诺哥，你无聊吗？”
“滚。”许诺一向最讨厌别人在他睡觉时烦他，脾气非常不好。
“教我数学题吧。”陈芝将练习册推过去，碰到了许诺的手臂。
许诺勉强抬起头来，用手支着头看陈芝的数学练习册。
他垂眸盯了两秒，又趴下了。
陈芝以为他不乐意：“诺哥，怎么了吗？”
“以后这种不仅老师讲过，而且课本原题型一模一样都有的题目不要拿来给我看。”许诺头也没抬，声音闷闷的。
陈芝笑着从抽屉里拿出数学书：“行，我的错，给你一颗糖。”说着，她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橙子味的棒棒糖，放在许诺桌上。
许诺没动。
陈芝也没管，去做她的数学题了。
直到晚自习下课了，许诺才勉勉强强抬起头，将垫在手臂下的书本收到桌柜里，轻轻捏着手肘缓解因为磕久了桌子而产生的痛感。
陈芝似乎很着急，抓了书包就跑，还差点撞歪了他的桌子。
许诺没管，在准备起身走时，他侧头瞥了眼那颗糖。
裹着橙色糖衣的棒棒糖，不知道什么品牌，但糖衣上直面他的就是一个大大的爱心，上面有人用黑色水笔艰难地写下的四个字。
——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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