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72-75
72预感
与极道有关联的任务,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人类的【负面情绪】,即为【诅咒】。
而这也就意味着,那些充斥更多负面情绪的场所或是组织,会更容易催生诅咒,吸引诅咒。
被称为【指定暴力团体】的极道组织就符合这一性质。
这是以恐惧、愤怒与贪婪为基底的营生,是培育【诅咒】的沃土。
由此生长并最终盛开的诅咒之花散发着腐烂血肉的腥臭,或结出名为【咒灵】的果实,也如吸引蝇蛆一般,引来了诅咒师。
曾有过多起诅咒师与极道组织产生瓜葛的案例,其中一些是一般民众雇佣诅咒师进行报复,也有组织成员想利用诅咒杀死竞争对手的案例。
这一次七海先生遇到的任务,就与组织的争斗有关。
大约在一周前,关东最大的极道组织砥草会的组织成员接连离奇死亡。
据称死者先是会在夜间产生幻觉,感觉到有虫子在自己的体内游动,约三日后死亡。尸体七窍流血,全身布满约三寸长的伤口,被褥浸透污黑的血液。
诡异的是,明明在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却整夜都没有人听到挣扎声。
起初组织内部怀疑这是人为的,直到守夜的成员亲眼目睹了受害者的皮肤下有类似昆虫的东西在疯狂地窜动。
没有发出声音,是因为声带从一开始就被撕碎,气管也被阻塞。
最终皮肤显现出割口,鲜血喷涌而出,由于失血过多而死。
在接到这个任务时,七海先生在文件中看到了如上的事件描述,还看到了一份相关人员的名单。
他对极道之间的争斗没有兴趣,只是翻阅了一下名单,却没想到在第二天晚上和你一起吃饭时,偶然地从你口中听到了在名单上也出现过的名字——“桐谷组”。
最近关东与关西的组织有所来往。所以虽然事件发生在东京,远在大阪的桐谷组与其下属组织也出现在了名单上。
……这也太巧了。
七海先生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这个预感一直持续到任务结束的当天。
就在他以为一切将要结束,不会发生什么麻烦的时候,应验了。
73遭遇
这次的任务不是很难处理。
先是控制住受害人身上的诅咒,然后根据残秽和相关人员的行迹逐步缩小范围,最终找到了诅咒师的藏身处,将其制服。
但七海先生还是觉得很累,因为在调查和最终行动的时候,不得不和这些极道成员打交道。
就算同属一个组织,也存在着小团体和利益纠纷。虽然头头们大多是些笑面虎,不会直接表现出不满,但仍不乏一些脾气暴躁的成员。
他们或是不配合,或是在讨论的时候和自己人争吵、动手。
七海先生不止一次地因为头疼而揉捏鼻梁。
不过这个令人头疼的任务总算是迎来了尾声。最后只需要再去医院视察一下伤者身上的诅咒是否得到了清除,就可以愉快下班了。
没想到的是,在离开其中一个病房时,他在门口和一个人撞上了。
那是个身材精瘦的男人,看起来不到四十岁,个子不高,刚到七海先生的下巴。黑色的头发微卷,西装+酒红色衬衫的搭配很有极道风味。
明明是他自己走路太急撞了上来,却开口就毫不客气:
“靠,走路看着点啊你。”
似曾相识的大阪口音。
……不会这么巧吧。
七海先生正心想,男人仰起了头,随即瞪大了眼睛。
“你……你小子!”
而七海先生也看清了他的长相。
该说不愧是一家人么?就算性别不同,年纪也相差大概二十岁,却能隐约从他的样貌和神态中看到与你相似的部分。
这个人就是犬塚组长,大概是为了慰问才来到这里的。
犬塚组长显然也认得七海先生,也显然不是很待见他。
“你小子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过于激动而忘记不该在医院喧哗的犬塚组长语调凶悍,完全没有因为身高而折损了气势,一把揪住七海先生的衣领,拽得他低了下头。
如此蛮横的举动也让七海先生面色一沉,掰开了犬塚组长的手。
这一动作被犬塚组长视作回击。他危险地眯起眼睛,正要扬起攥紧的拳头,就在这时,留守在病房中的一个组员劝道:
“等等,犬塚组长!那是我们组长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
这个富有任侠电影气息的称呼让七海先生一时语塞。
但这句话确实起到了作用。犬塚组长的动作一顿,看了看那个组员,又重新打量起面前浅色头发的男性。
“哈……?真的?就是你把那个装神弄鬼的混球给抓住的?”
他很怀疑。
“对,是我。”
闻言,犬塚组长发出一个响亮的“啧”。
这意味着他不能随便动手了。
虽然脾气暴躁,但毕竟是能成为组长的人,没有被冲动占据头脑。
他只好有些不爽地松开了七海先生的领子。
74挑战
代表桐谷组进行慰问后,犬塚组长拖着七海先生去了外廊聊聊。
那是一场火药味十足的谈话。
犬塚组长点了根烟,七海先生发现他夹着烟的手势都和你的很像。
只不过你现在已经戒烟了。
打火机的光芒一闪而过,犬塚组长深吸一口,慢慢吐出白烟,就好像他的身体里有一个即将爆发的炸弹,而这烟就来自于簌簌燃烧着的导火线。
“……刚刚我认出你,你丝毫没有感到意外,看来你知道我是她舅舅,也知道我是做什么的。”
他缓缓说出自己的推测。
“那么你知道么,自从她从家里逃走之后,我就一直在监视她,也知道你小子一直在她身边晃悠。”
说到这里,他威胁式地用手指点了点七海先生的胸口。
准确地来说,应该是你一直在七海先生身边晃悠才对。
但如果纠正这个说法的话,听起来就像是在贬低你的感情。
因此七海先生只是说:
“所以您觉得我很碍眼,想让我能滚多远是多远,是么?”
犬塚组长扯起一边的嘴角发出嗤笑,腮边浮现出一道有些狰狞的皱纹。
“理解力不错嘛,就是这个意思。”
“嗯,确实,我身为年长的男性,应该和她保持距离。”
七海先生赞同道。
犬塚组长听着点点头,正要满意地拍拍他的肩头,却听他接着说:
“但只要她还需要我,我就不会离开。”
“……哈啊?”
导火线燃尽。
一秒钟的寂静后,犬塚组长的表情从愕然转变为暴怒。
香烟落地,被一脚踏平。再度揪住七海先生的衣领,黑发的男人露出獠牙:
“你他妈再说一次?”
男人身上瞬间爆发出浓烈的杀气。眼中闪烁着的寒芒,就算是在极道中也极为罕见。
那份斗气不是为了将人踩在脚下,而是为了撕碎喉咙,像是凶猛的狼那样。
若是换作普通人,怕是早已吓出一身冷汗了。
但就连咒灵都已经见怪不怪的七海先生依然保持着如金属器械一般的冷静与锐利,说道: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犬塚先生。但就算我发下毒誓说自己绝没有做出过越界的行为,想必也无法让你信服吧?——那么,还不如你来直接问问她。”
这样说着,他从口袋中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
“用我的电话打过去的话,她会接听的。”
“……”
犬塚组长看了看手机,没有接过去。
溢出的怒气收敛了些许,他眯着眼,凝起的眸光如手术刀一般锋利,剖析着七海先生此时的神态。
从中他看不到任何一丝谎言或是心虚的痕迹。
扯着领子的手缓缓松开了。
犬塚组长开始理清思路。
很明显,惯用的威胁与拷问在七海先生那里是无效的。
既然无法从这边下手的话,那么……
最好的解决办法,果然还是把外甥女拖回家里去。
正这么想着。七海先生按下了锁屏键。
随着“咔哒”一声音效,像是看穿了犬塚组长的想法那样,他说:
“但如果你要强行带走她的话,我绝不会让你得逞。”
“哈……?”
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犬塚组长抬眼看看七海先生,对上他坦然自若的视线,不禁气到发笑:
“……妈的,你以为你是谁啊?我是她老舅,你才是那个可疑的陌生人!在我面前做出一副监护人的样子,搞错立场了吧你,啊??”
犬塚组长说着说着挑衅般地瞪着眼,将脸凑近。
但在这一段充满弹舌音的话语后,他恢复了冷静。
暗骂着“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啊”,他后撤一步,从兜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点上,眉头压低,不知在思索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抬眼看向七海先生,吐出烟雾,像是无奈的叹息。
“……好吧,好吧,”他沉声道,“但有个前提。”
“什么?”
七海先生问。
“喝赢我。”
犬塚组长说着,扯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75崩溃
七海先生一开始是拒绝的。
这和喝酒有什么关系?
他质疑这两件事之间的关联性。
然而犬塚组长毫不讲理,说你敢拒绝我的话我现在就打电话,让手下把外甥女扛回大阪。
这话听起来并不是认真的,只是为了吓唬吓唬人。七海先生当然没有被吓住,但犬塚组长相当顽固,他也就只好应战了。
于是四个小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种情况——
在把新叫来的五合芋烧醇喝完之后,犬塚组长彻底变成了一滩烂泥。
“……你、你小子……”
趴在桌上一边打着酒嗝,他一边指控道。
“之前拼酒……我可,从没输过……没想到你看着一本正经,居然这么……这么能喝……”
“……”
七海先生也喝得有点难受,没吭声,把冷毛巾卷摁在颈侧降温。
“靠……!”犬塚组长忽然想起什么,一拍桌子,“你小子该不会是……俄罗斯混血吧!”
“……不是的。”
七海先生否认道。
犬塚组长的手落回桌面,趴在桌上,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刚刚还在劝停的部下们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桥段,见老大喝到熄火了,就不再管闲事,甚至开始刷起了tiktok。
……这些人都是怎么回事啊。
七海先生对眼前的景象感到很无语,他开始觉得你在如此混乱的环境中长大还能成为现在这样关心他人的好孩子,简直是个奇迹。
但接下来,更令人无语的事情发生了。
“……明明说过的……”
沉寂了一会儿的犬塚组长嘟囔着,从桌上爬起来,双手撑住额头,语调沉痛。
“明明说过……喜欢舅舅这种类型的男人……”
“小时候还那么黏我,怎么长大就变了呢……?呜……”
接着他抬起头的时候,眼眶居然是红的。他冲着对面的七海先生质问道:
“啊?!你说这是为什么啊?”
“你怎么勾引她的?啊?!”
“………”
短短两句话,让七海先生经历了比面对五条先生时还要更为深切的无力感。
部下似乎也对此习以为常了。互相交换眼神,摇摇头,说着“又开始了,老大又开始了”。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和她不是那种关系,犬塚先生……”
他试图解释,却让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哈啊?你是说你对她没兴趣?!你小子竟敢……”
犬塚组长闻言震怒。
说着他坐到旁边来,把手机怼到七海先生眼前。
“……你给我看好了!你看看她有多可爱!”
映入眼帘的是你在初中入学式上的照片,穿着新校服,还是长头发,脸上是叛逆少女的不耐烦的表情,似乎很抗拒拍照。
“你看看小时候她多可爱。”这样说着犬塚组长滑动手机屏幕,把手机里你从小到大的照片向七海先生展示了一遍。
包括但不限于运动会比赛的照片,三五七节上穿着华丽和服的照片,在海边被埋进沙子里只探出脑袋的照片,坐在舅舅肩膀上的照片,用力抱住家里德牧的照片,鼓起腮帮吹生日蜡烛的照片。
你更小的时候脸颊还肉乎乎的,确实是个可爱的小女孩,却也能从神态中看出一股嚣张劲儿。
然而带着亲舅舅滤镜的犬塚组长愉快地忽视了这一点,只看到可爱的部分。
他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耍酒疯了,从部下们的反应就可以看出来:他们在刷手机的间隙向七海先生投去同情的目光。
看啊看啊,是不是特别可爱,是不是?犬塚组长喋喋不休地向七海先生寻求认同,拽着他的胳膊猛晃。然而当七海先生配合地说“确实”的时候,他却嚷嚷起来,说“靠!你对着这么小的孩子说什么!”,然后把手机猛地收了起来。
“……”
明明只是在配合却遭到莫须有的怀疑,七海先生的额角浮现了青筋。
还是上班族的时候也曾经历各种酒会,目睹了形形色色的醉态。
但像犬塚组长这么让人火大的,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在被按头看了半小时照片后,就算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七海先生也无法继续忍耐下去了。
并拢手指,朝着叨叨个不停的大阪男人的后颈猛地挥下手刀。
砰的一声,犬塚组长倒在了桌面上。
在深夜十二点半的此刻,世界恢复了安宁。
七海先生揉了揉鼻梁,长叹一口气。
……终于能下班回家了。
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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