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她家住在老小区，房子要比她本人平庸的多。

        红色的楼，普普通通，一共六楼，她家是五楼，门口有月亮门，我像要进入某位仙子的闺房。

        吭哧吭哧爬着，没到四楼，我就开始喘，她细细的腰身，在我前面高处一下一下向前。我想抱住她，头扎进她的校服，像抱蓬松的羽毛枕头，吮吸里面阳光的味道。

        我不想爬了，但在她身后，我停不下脚。

        一扇酱色的防盗门，嵌入贴满小广告的墙壁，我扶膝大口喘气，虽然很累，却仍抬着头，我要记住她家的一切，包括那些无聊小广告的位置。

        每一个细节，我都不想忘记。

        她打开门，侧着身子，摆出邀请的姿势：“请，我爸妈不在，你可以放松一些，就当做自己家，自在一点。”

        她说着可能说过无数遍的对白，老套，熟练，缺乏真诚。

        我点头，从她身边跨进去，迎面一股旧衣柜和老房子的味道。从门口鞋柜上摆的鞋子款式来看，我估计他爸妈年纪都很大，很晚才有的她。

        七八十年代的装修风格，半墙高的围边，两室一厅，一间她父母住，一间她自己住，但她说，她还有个哥哥，在外地上班，不常回来。印证了我刚才的猜测。

        屋子不是很大，里面摆了很多东西，木质的柜子，摆架上放着青花瓷。

        布艺沙发，勾花和刺绣都很像我奶奶家才会有的东西。

        茶几的腿磨出几条木刺，将掉不掉的样子，我想给它扯下来。

        厕所很窄，挨着大门，阴暗不通风，我想像她肚子疼在厕所嗞哇乱叫的样子。

        厨房稍微宽敞些，灶在阳台靠窗，里间是橱柜和水池。她指着水泥砌成的水池对我说，“我每天洗漱也在这，厕所太潮了。”

        我笑笑。

        她的小屋很普通，不是我想象当中的公主房，没有蕾丝和丝绸，也没有洋娃娃，她说她爸妈不允许。

        我想我知道她为什么那么保守了。

        大概8平米，床靠着窗，有大飘窗，人可以坐在上面，一张书桌挨着屋门靠着床，上面的书架摆着一排已经落灰的书，其中有一套完整的《十万个为什么》。

        这样的书单，像是学前班。我笑笑。

        她的床铺了很多褥子，显得又高又软，最大的单人床，定做的尺寸。我没有坐在她让出的唯一的椅子，而是一屁股坐到床上，上下弹着，手掌平铺在纯棉的床单上，感受床单下那些厚重温暖的棉花。

        我想看她的相簿，从她出生起到现在的每一天，但我不能问，工具人要配合主人的指令，只能说剧本上规定的台词。

        她给我冲了橙子粉，未融化的糖粉黏在玻璃杯底，沉下一层不规则的白雾。

        “你想玩什么？”

        声音懒懒的，泛着困意，根本不像招待朋友，像是应付讨厌的人。她拒绝那些男生时，也是这种语气。

        我才踏进来没有十分钟，她就想赶我走了。

        她就是这样，一旦达到目的，就懒得应付。

        我翻了个白眼，配合她：“我还有事，想先走。”

        她送我到门口，突然叫住我，不是我的名字，而是“呃”，她呃一声，我便回身，期待她留我。

        她一副为难的表情，我就知道，又是规矩，她稀奇古怪的规矩。

        她说：“你-”

        我不开心，不等她说完，便连环炮一样，一口气不喘地说：“我知道了，别告诉别人我来过你家，别跟别人说关于你的任何事。”

        她惊讶，没有说她原本要说的话，轻声说：“回去小心点，明天见。”

        我也惊讶，有些后悔拆穿她。

        下楼后，我站在她家楼下看她家的窗子，明显看到她站在窗前正在看我，她招招手，我也挥挥手。总感觉，这趟没有白来。

        那天后，我的身份变了。

        在丫鬟不在的时候，在没有其他选项的时候，她会直接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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