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黑暗中的秒杀
今夜没有多少月光，漆黑的大地上只能看见一双冷冽的清光，那是夏真的眼睛。
“孔一名，看住前面。何胖子，守住背后。”夏真镇定自若的吩咐道。
“说实话，我不觉得我能守住前面。”孔一名苦笑着放下熄灭的灯笼，拔出腰间的佩刀。
书生出身的他在皇城那里经过许多丹药的堆积成就三品，可能是天赋所至，一辈子也没有往前再前进过，幸好傍山城民风淳朴，武者数量稀少，平素没有什么武力冲突需要他亲自解决。可现在他倒是有点后悔城中的安逸氛围了，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这上不得台面的虚假三品着实有点不够看。
后面的何胖子倒是没放下手里的灯笼，挠挠屁股神经兮兮的左顾右盼。“老板您真看得起胖子我，我这一身肥肉抗刀抗枪可能管点用，真要有鬼出来我也只是盘菜，跑不了。”
“无妨。”夏真随手在地上抹了一把。“你们两个只要保护好九朵就可以了，其他的我来解决。”
簌~
簌~
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已经怕到说不出话的九朵紧紧抓着夏真的胳膊。全然忘记了手里还有把砍柴的斧头可以防身。
簌~嗖！
鬼叫声里好像夹杂了什么声音，何胖子紧张的转动小眼珠，孔老城主架起佩刀挡在身前当盾牌使。
黑暗中看不见身边人的动作，九朵仅仅感觉到夏真好像动了一下，凭空中就出现了细微的声音。
啪！
“啊！”九朵抓着夏真的胳膊吓得大叫。“老老板，什什么声音？”
“你猜。”即便是在这种黑暗的情况下，夏真依然有心情打趣。可九朵一点没有开玩笑的心情，恐惧的情绪促使她抓的骨节都发白了。
“老老板，你别吓我啊！我我，我害怕！”
颤抖的哭腔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夏真也不想再这么吓唬下去，真把小姑娘吓坏就不好了。
“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不是闹鬼。”夏真的另一只手在黑暗中做着动作。
“不不是闹鬼？”九朵小声问道，声音里恢复了一点力量，至少没有刚刚那么害怕了。
“是人为，有人在外面狙杀武者。你们两个看看灯笼，灯笼上应该有个破口，是被箭矢所射。”
何胖子来回摸摸着里的灯笼，惊奇道：“诶，真有个洞，上面还有支箭。”说着就要把箭矢拔出来。
“别碰箭，说不定有毒。对方这么小心，就要确保杀死出城的武者，涂毒这种手段很有可能会用上。”夏真提醒道。
何胖子果断把手里的灯笼扔在地上，前面刚想捡起灯笼查看的孔一名也直起身子。
嗖！
有夏真点破在前，这回前后两个人都听到了那细若蚊蝇的一点声音，真的是箭矢的破空声。
手臂轻甩，破空声在四人周围某个地方戛然而止。
“老板，我们该怎么办？”孔一名问道。“知道不是鬼怪闹事好像也没什么用，这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我们防守都难呐。”
夏真冲着身边的九朵吐气：“还是有点用的，至少九朵不会再害怕了。”
感觉到近在咫尺的男性呼吸，小姑娘抓着胳膊的手稍微松了一点：强撑着说：“我我我不会怕，我不怕，嗯不怕”
“那你能把手松开吗？袖子都要被你抓破了。”
即便是在黑暗里，夏真也能清晰的看到九朵脸红了。
重新获得了胳膊自由，活动舒服多了。夏真的两只手捣鼓了一通，轻声说：“九朵，用心去感受。”
“什么？”九朵一怔。
下一个瞬间她就明白了夏真的意思。
刺耳的破空声不大却异常令人难受，这是种很奇怪的感觉，九朵明明听不到多少声音却能感受到耳朵在抗拒这种扎在耳膜上的震动。
孔一名心中凛然。傍山城的老人们口口相传夏真有多么玄乎多么厉害，活了多少年还是那个模样，又神乎其神什么都知道，可细细想来没有人亲眼见过夏真出手，具体的实力高低仍是个迷。今天有幸得以一“见”，回家也有跟后辈子孙吹嘘的本钱了。
何胖子在黑暗里一动不动，双眼紧闭，双耳微动，仔细感受身边周遭的动静。
啪！嘭！啪！嘭！啪！嘭！
很有节奏甩动双臂，每次夏真甩一下胳膊都会有一道刺耳的轻微破空声响起，紧接着就会有闷响从几百步之外的地方传来。
当！
清脆的金铁交击之声，在九朵现在听来简直就像传说中喜乐鸟的歌声那样舒服，让刺痛的耳朵缓解了许多。
“找到正主了。”夏真的声音在侧方稍前的位置响起。
一团火焰在火折子上出现，这种凡人常用来外出引火照明的东西，现在居然如此好用，何胖子和孔一名两人赶忙拾起破了个洞的灯笼上前引火。照亮了周围环境，照亮了前方缓步走过来的黑衣人。
黑衣人歪着脑袋：“你是怎么办到的？黑暗中精确的找到我们的位置，这种手段我听都没听说过。”
“只是你孤陋寡闻罢了，只是上不得台面的一点小花招，没必要这么纠结。”夏真淡笑着说，手里还攥着最后一枚石子。
“小花招？”黑衣人眯起眼睛，露出刺骨的杀意。“你所谓的小花招杀光了我的手下，全都是二品上的好手，就这么一块小石子就能杀死他们，这花招可一点都不小。”
“你不跑吗？”夏真饶有兴趣的问道，手里的石子抛上抛下，看的黑衣人眼皮控制不住地跳。
扪心自问他是真的想跑，多一秒都不想在这个小子面前待着。黑暗中别人或许看不出，他这个从小就走杀手一道的人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每一次甩手就会有一颗石子飞出去，精准的打在他的那些手下身上，全都是一击毙命，无一例外。他自问也算这一行的行家里手，可换作他来做绝对做不到眼前这个小子的成绩。要不是他早有预警提前抄起短刀挡在额前，现在哪还有命在这里神在在的聊天。
“你很强。”黑衣人说。“你要是愿意投靠我们，我家主人就不会追究你杀了这十几个手下的事。反过来你要是杀了我，我家主人定然不会放过你。他可是一个很记仇的人。”
“老板，废了他的修为送回城里，不怕那些狱里的小子榨不出实话来。”孔一名信誓旦旦的说。
何胖子在后面拱火：“老板，扒光他的衣服吊起来游街！我就不信，傍山城这么多人会瞧不出这家伙的长短！”
这种猥琐下流的主意自然招到了队伍中唯一的女子九朵的反对。
狠狠的瞪了一眼何胖子，九朵在夏真后面心情复杂的看着，没有出声建议。
夏真面无表情的上下打量这个黑衣人。“投靠？有什么好处？”
上钩了，黑衣人心说。
“你能得到各种秘籍，夏国内的所有门派势力你都可以进去，只要你能证明你的价值。还会有——”
半句话还在嗓子眼没说，黑衣人瞪大了眼睛，嘴角不断溢出鲜血，低头看去。
心脏破了个洞，灯光照耀下前后透亮，正好可以在身后留下一个不规则的光点。
“你你”黑衣人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小子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突然之间下杀手，甚至一点杀气都没有露出来，在他这个职业杀手最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袭击，没有留下一点反应的机会。
“你已经把一切都说出来了。”夏真淡淡的说，对着黑衣人玩味的一弹指，尸体缓缓倒地。
“老板，这这这，还什么都没问出来呢，这杀了多可惜啊。”孔一名遗憾的说道。
何胖子打着灯笼上前仔细查看，顺便把黑衣人身上值钱的零零碎碎都塞进自己的腰包里。
“该知道的已经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不需要知道。”夏真四周看看，没有什么遗漏。
“胖子，打扫战场，不要留下痕迹。”
“好嘞！我就知道跟着老板出来肯定有赚头。”不要钱的马屁何胖子是张口就来，打着灯笼想周围寻找过去。看夏真的样子估计是看不上这些零碎的死人财。
“我们回去吧。”
留下何胖子一人在外面打扫战场，三个人先行往回走。九朵接过孔一名的灯笼走在前面，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九朵昂首挺胸腰板挺得笔直。
“老板，容我多嘴问一句。”孔一名走在夏真身侧落后半个身位，袖着手皱眉说道。
“讲。”夏真的回答不咸不淡。
“那黑衣人好像也没说什么吧，您怎么就把他给杀了呢？”
“他说的已经够多了。”
眼角余光扫过去，见孔老城主还是不理解，夏真解释道：“能给出‘各种秘籍’必然是家底殷实的人。而有本事把人送进夏国所有门派势力，那么这个人的地位必然高于各门派势力，最起码能和皇族扯上关系。”
孔一名深以为然，用力的点头。
“最后又让我证明价值，说明他的主子是个极度想要扩大手下实力的人。这几条加起来，很容易就会找出目标，毕竟夏国内有这本事的人可不多。”
“您是说皇城那边”孔一名灰白的眉毛在打结，夏真的提示已经很明显了，他想到了几个人。
“可是为什么要在咱们傍山城闹事呢？还特意装成鬼怪掩人耳目，明明可以大张旗鼓的出来，随便说句话就能办成想办的事，怎么会动用杀手？”
夏真看着逐渐放大的城门，轻松的伸了个懒腰。“应该是因为想办的事情不能光明正大的去做吧。启用了杀手就肯定是为了刺杀某个人而不让人发现，傍山城里最有问题的人就是我，为了不让外人发现我不可能放他走。其他的，就没必要知道了。”
“唔”孔老城主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从另一个方向拐回自己家。
还是有点不对劲，孔老城主边走边想，哪怕走回了家面对喜极而泣的家人也没有什么太大回应。
如果真的是皇城那边派来的刺客，为什么要再城外狙杀武者而不杀普通人？为什么不进城作案？为什么不直接杀掉目标就走？为什么要选在傍山城动手？
种种疑问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直到合衣上床睡觉，孔老城主回过头想到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刺杀的目标是谁？
“想不想练武？若是想练武我可以把我刚刚扔石子那一招教给你。”走在回老茶馆的路上，夏真偏头问。
九朵想了想摇头拒绝：“你那‘小花招’不好看，也不好用，在你身边我听着扎耳朵，可难受了。”
居然会嫌弃西南域最负盛名的杀手组织，血云楼的出名武技之一阎罗手扎耳朵，这小姑娘大概也是古今头一个。
嘛，这也是夏真最欣赏她的地方。以前也有个人嫌弃这个没什么大用的小花招，今天不也用出来了吗。
“你不练武真的可惜了，你老板我可从没劝过别人习武。再说你觉得扎耳朵是没有真气护体，等你实力够强就不会再觉得耳朵不舒服了。”夏真一脸可惜的样子叹道。
九朵觉得很奇怪，老板是个懒散性子，几乎没对什么事情这么积极过，干嘛要来劝她习武呢？
“老板，你为什么要让我习武？”小姑娘回房间之前抬头问道。
已经走到楼上的夏真又探出脑袋：“你真想知道？”
九朵点点头。
“经过今天这次的事情，我发现欺负一个普通人没什么意思，还是欺负一个武者更有意思。想想看你要是到了九品造极境，那我的茶馆岂不有个九品高手当杂役！每天给我端茶倒水做造反，诶呀想想就开心。”
“你做梦！”九朵抄起自己的枕头就往楼上扔。“我要是成了九品，不把你屁股揍开花我就不叫九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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