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医务室内的谈话

我很讨厌医院的味道，不是因为那种消毒水的味道很难闻，而是因为在我最初的那个称之为家的地方，天天都可以闻到，那种味道会带给我不愿意想起的回忆。所以连带着整日充斥着那种味道的医院也被我不喜欢着。

        “我不去医院。”

        我是这么告诉李昂的，而李昂只是看着我，看到我眼底的坚定与隐藏但却没有看到胆怯，但他还是说了一句：“是怕打针么？你这伤不需要打针的，而且也不需要去医院的，当然若是你除了脸上还有其他地方也不舒服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不去医院。”我再一次重复着刚才说的话。

        李昂看着我，终于笑了：“好，不去医院。”说完就迈开步子向某个方向走去。

        “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的！”我挣扎着，在他的怀里等于是与自己过不去，才被他抱一次，就被少爷惩罚而且还挨了小姐与她朋友的一顿打。若还待在他怀里，就真的是傻透了。我苏雪若傻么？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我没有想到这次李昂竟然真的没有坚持，将我轻轻放下。

        我跟在他身后进了医务室。私立学校就是好，医务室里居然还有冰箱，我听他的话坐到了床上，看他打开冰箱取了些冰块，然后找了两条毛巾，每条毛巾里都放了些冰块包好了，拿了过来。将它们一边一个地敷在我的脸上。

        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脸上也不再那么火辣辣的难受了。

        “谢谢你。”

        李昂不说话，只是似乎在忍着笑。

        “你想要说什么就直说吧，用不着忍着。”

        “你这样很好笑。”他终于说了出来，似乎为配合他说的一样，他在双手用力往中间挤。

        终于我意识过来他到底在说什么，我不高兴了。虽说我只有九岁但也知道被人看成是小猪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都不是好的形容词。我则过脸去，不再看他：“好了，我没事了！”

        “若若，你太敏感了。我是觉得你这样子像个小猪，但却是漂亮可爱的小猪。”

        “猪就是猪，我虽然在你眼里是个小孩子，但不代表我不知道猪是无论如何与漂亮可爱沾不上边儿的。”

        “我是说你漂亮可爱！”李昂解释着，“而且还要再敷一会儿，难道你想让大家都一眼就能看出你被打了耳光？”

        确实如他所说，我不能顶着这张脸出去。于是我乖乖地坐在那里，而李昂似乎在想着什么。所以医务室里一下子安静起来。

        “若若，我听天昊说，你住在他家。你是他家的亲戚？可是我看你一直喊他少爷，喊天娇小姐！”

        “童养媳！”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可以回答是佣人的，可我脑子一热就扔出了这个词，这个词我不太明白，既然没人愿意告诉我它的意思，那么面前的李昂应该可以吧。

        咳咳咳，李昂咳嗽起来。他选择侧过脸去，没有像一般情况下的那样用手捂住嘴巴，因为他的双手都占着呢，在为我做冰敷。过了好半天他才不咳了。

        “嗯，若若，你知道童养媳是什么意思么？”李昂盯着我的双眼看，似乎想从里面找到什么。

        “不要叫我若若，听上去像弱弱，弱智的弱，虚弱的弱，我不喜欢！至于那个词，我不懂，少爷说我是他的专属佣人，但家里的其他佣人却说我是童养媳。”

        “哦，那这么说你是楚伯父带回家的？”

        “不是，是少爷带我回家的。”

        “若若！”李昂似乎有些无奈，又喊了我一句，但看到我愤怒的样子，只好换了个叫法：“雪若，唉呀，这个不好听，叫雪儿又太过普通了，我要想一个只属于我的叫法，你姓苏，那我以后叫你苏苏好不好？”

        我想了想，叫苏苏总比叫若若好听些，于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苏苏，童养媳的意思就是你长大之后要嫁给天昊，就是给天昊做老婆，这样讲你明白么？”

        “哦，是这个意思啊。可是少爷又怎么会同意让我做他的老婆？怪不得我问少爷时，少爷让我不要去理他们。”我低头想了一下，终于让我知道那个词是什么意思了，看来决定问李昂是选对了。抬起头时却看到李昂一脸的认真。

        “苏苏，你不想要嫁给天昊么？嗯，你懂嫁这个字的意思吧？”

        “当然不想了！”我翻了个白眼，“我四年级了，我学过那个字好不好？你以为我一直都没有长大么？总停留在一二年级的水平？”

        “你在我眼里总是我初见你时的样子！”李昂似乎在为着什么高兴着，眉眼都在笑着，很好看。他的眼神里多了什么，我看不懂。

        “好了，不用再冰敷了！”李昂将毛巾从我的脸上移开，看了一下。“嗯，除了还有些红，基本上已经看不出来了。”他转身将毛巾放到一边的桌上。

        而我则从床上跳下来，刚才是他抱我上来的，这会儿我想靠我自己下来。我不能总是等着别人来帮助，因为太多的时候求人不如求己。可是我双脚才一着地，就觉得肚子一阵疼，很疼很疼，疼到我想在他面前掩示都很难。我顺势便蹲在了地上。

        李昂回过头时正好看到我蹲在地上：“苏苏，怎么了？这床那么高，你怎么可能自己跳下来，是不是扭到脚了，让我看看！”

        我疼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摇头。我不说话的样子吓到了他，于是我又再次被他抱在了怀中。

        “苏苏，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我肚子疼。”我努力着说出了答案。

        “怎么又会突然肚子疼的，你是不是早上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是……可是你才四年级啊，太早了！”

        我不懂李昂话里的意思，只是摇头。

        李昂慌了，我终于又被他抱了起来。

        “我不能在这里瞎猜了，这一次你想不去医院都不行了！”

        于是我被他送到了我讨厌去的地方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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