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苏小小觉得自己这辈子倒着实是与军营有缘。
用过午膳后,恰好得空,想着闲着也是闲着,苏小小烧了一壶清酒,坐在窗边,翻看起了近日新得的话本,里头讲得是一对儿痴男怨女八年前只是一面之缘,八年后竟然再续前缘的故事,文笔浮夸,本想着今日能看完的,可翻了几页着是看不下去了,若是再看下去,怕是都要把刚用的午膳给吐了出来,想起之前在书店,老板为了将它卖出,什么好词都给用上了,还说什么是销量榜榜首,如今想来,倒真是为难他了。
外面暖风徐徐,再加上酒劲上头,抵不过许久,便睡了过去。
混混沌沌沉沉浮浮间,苏小小做了个梦。
梦到了儿时过往。
当父亲的脸又重新浮现在苏小小眼前时,她竟愣了片刻。掐指数了数,最后一次见父亲,已经是快八年前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却已经叫她觉得陌生。想当年,父亲刚走,苏小小恨不得夜夜梦见他,可始终没有如愿,后来日子长了,事情多了,也就随缘,不再执着于此事了。如今,倒是得偿所愿了。
梦的开始,是她吵着闹着要和父亲一起去边关。
那年,苏小小十三岁,父亲还是吏部尚书大人。
因边关赢了胜仗,当今陛下令父亲带着赏赐前去慰劳三军。十三岁的苏小小正值活泼捣蛋,古灵精怪的年纪,听闻父亲要去边关,眼睛都亮了,想同去,见父亲不肯,便整日蹲在父亲的书房门口,眼睛巴巴的朝里头望着,可父亲还是害怕危险坚决不带她,苏小小便加大了力度,除了父亲上朝,其余的时间,她都跟在父亲的屁股后面,跟个小狗皮膏药似的。一天两天还尚且能忍一忍,可一个礼拜都这么跟着,任谁也忍不了,更别说是向来宠女儿的父亲了,最后在朝堂上能言善辩的吏部尚书大人终还是节节败退,投了降。母亲还笑话苏小小说她那一身泼皮流氓的性格比山上的土匪还要强不少。
就这样,苏小小也坐上了前往边关的马车,那也是她第一次出远门,一向呆在闺房中的小姐难得有机会一见着祖国的大好河山,苏小小愣是激动得几晚都睡不着觉。等到真踏到了边关的土地上,看到了诗中“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一片壮丽景象,苏小小更是由衷觉得自己当时死缠烂打也要跟过来是多么明智的决定。
苏小小本来觉得,自己梦到儿时去边关,看军营只是恰巧,毕竟自己这辈子都不太可能再此踏入军营半步,可没曾想,这个不可能居然因为一个人,成了可能。
梦醒时分,外头的天已经亮了,苏小小觉得自己越发厉害了,竟能一觉从下午睡到第二天早上。
老鸨推门进来,满脸高兴道:“姑娘快起来吧,大厅有人在等你哩。”苏小小甚是不解,这一大早的能有谁。老鸨见状又补充道:“哦,是顾大人在大厅等你,说是要带你出去,今儿一早就来了,还嘱咐我不要来催你起床,让你多睡一会儿,可我寻思着也不能叫顾大人等你太久,就想着来叫叫你,还请姑娘莫怪。”
“您说笑了,我怎么会怪罪您了,反倒是我不得体了,还请您下去告知一声,小小马上就下去。”
“好。”
苏小小用最快的速度梳洗打扮,插上了上次顾易安买的白玉嵌珠翠扁方后,提起裙子快步跑下楼去,看见顾大人正坐在椅子上喝茶。顾易安看了一眼苏小小,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倒确实衬你。”
“什么?”苏小小正在吃桌上的糕点,听得不太真切。
“没什么,既然你起了,那我们走吧。”顾易安转身准备出去。
苏小小拉住他的衣角问道:“咱们去哪啊?”
顾易安故作神秘道:“跟我走吧,保准你喜欢,再说了,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卖了你。”
苏小小小声嘀咕道:“这可不一定。”
藏香阁外停着一匹汗血宝马,顾易安将苏小小先抱上马去,自己再翻身上马,动作丝毫不含糊,他伸手拉住缰绳,远看倒像是把苏小小一整个抱在了怀中,因为空间有限,顾易安半个身子都与苏小小紧贴在一起。
苏小小:哟,看不出来嘛,平时看着瘦瘦弱弱的,居然还挺有料,平时肯定没少练吧,你看看这腰细的,都快赶上我了,变态啊,真变态……
“苏小小,想什么呢,别占我便宜啊。”顾易安低下头,用不大的音量凑在苏小小耳边说道。
苏小小:嗯?嗯?嗯?这人有读心术吗?我表现得很明显吗?没有吧!还有他凑那么近干嘛,是不是想故意打乱我!嗯,他果然很变态!
苏小小整理了一下表情,故作淡定道:“哪有!你,你不要污蔑,我为人很正直的,不要把我想得这么龌龊,好不好。”
他冷哼一声道:“好,正直。”虽是嘴上那么说,可那语气分明就是相信你,才有鬼。
苏小小在她以为顾易安看不见的地方做了个鬼脸,殊不知顾易安看得是一清二楚,无奈摇头轻笑。
这么聊着天一来二去,你来我往,本来枯燥的路程似是好过很多,一阵跋山涉水后,马停在了京郊大营口。顾易安一边抱苏小小下马一边说道:“这里头不允许骑马进,委屈你走两步。”
苏小小呆愣楞地看着头顶京郊大营四个大字,显然没想到顾易安会带她来这,一脸迟疑道:“走两步路而已,谈何委屈,在你眼里我也太娇气了吧。只不过……”苏小小伸手指了指头顶的牌匾,缓缓道:“你,你确定没带我来错地方吗?”
顾易安挑眉道:“为什么会这么问?”
苏小小双手搓了搓衣服,垂头轻声道:“我…我的身份不适合来这吧。”或许是为了安抚自己,话毕,苏小小扯起嘴角,自嘲地笑了笑:“要不然,我还是在外面等你吧。”
顾易安看着她一副小小翼翼的样子,心中一阵难受,一时间竟然哑口无言。
良久后,他走向苏小小,捧起她低下去的头,柔声道:“这么自负做甚,在我心里你是最适合来这的人,我说你适合,你就是适合。”顾易安语气虽柔和,但目光却十分坚定,坚定到苏小小都被他说服了。顾易安见她还愣在原地,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不是说感兴趣我生活过的地方吗?走啊,带你看看。”
“哦,来了。”苏小小小跑两步跟上他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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