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火
“走水了！走水了！”
“快——！墨轩阁走水了！”
“王爷！”
宇文詹见到狼狈的贺落城，赶忙问道：“王爷伤势如何？”
贺落城不待回答宇文詹的问，直接道：“叫大夫！”
“王爷，王妃还是交给属下……”宇文詹伸出手。
贺落城直接绕过宇文詹往静心院赶去：“叫大夫！到静心院！”
宇文詹只好叫随侍的人去叫大夫，自己跟上贺落城。
“宇文大人！”两个一身黑衣的暗卫押解一个红衣女人过来。
“什么事？”
“大人，我等已擒住纵火之人。”
“先看住，等候王爷发落。”
“是。”
一个半时辰前。
静心院。
看着端正站在她面前的云佳儿，红霜惊疑道：“王妃娘娘这么快就准备好了？”
云佳儿爽快道：“对啊。我已经准备好了。”
红霜皱眉：“王妃娘娘可曾沐浴了？”
云佳儿道：“我昨日晚上刚沐浴过，现在是早春，没必要天天沐浴吧。”
“王妃娘娘为何不上妆？”
“上妆？那不还得仔细洗脸卸妆吗？多累？又不是热恋男女，见个面还要上妆。”
“王妃娘娘这件衣裳不行。”
“没有啊，我觉得挺好的。”云佳儿低头看了遍自己的衣裳，“暖和又舒适。”
“王妃娘娘是去侍寝的，理当按王爷的规矩来。”红霜点了四个人，“你，去打热水；你，去取衣裳；你们两个，为王妃娘娘梳洗。”
“是。”
“哎！不是，我就觉得我这样挺好的，不是……你们……”
半个时辰后。
饶是碧落见了都羞怯地转开了头，云佳儿更是连背都不敢挺直，被侍从的婢女生生扳正了。
若眼眸可为镜子，云佳儿该是被照得更羞了。
嫁做人妇后挽起的长发被放下了，只有小半简单做了个堆叠的松髻，插一根莲花金步摇，垂下几串流苏链子。
身着浅妃色薄纱制的襦裙，裙带松松一系。
皮肤被泡得恰恰好，不是全然的光滑，也不到泡僵的地步。
“那个……外面能再加件衣裳吗？这时节夜晚还是冷的……真的冷……”云佳儿本是被摆弄得昏昏欲睡，哪知这薄纱一穿，直冷得打颤，人也清醒了。
再一看自己的模样，被激得睡意一丝不留。
红霜恭敬地站在门口：“王妃娘娘，请随奴婢往墨轩阁。”
碧落取了衣裳欲随云佳儿一同前往，红霜阻拦道：“王爷只让王妃娘娘一人前往。”
云佳儿宽慰碧落留下，自己包着衣裳同红霜往墨轩阁。
四下是一片黑。偌大的王府，竟是连盏明灯都点不起吗？——云佳儿腹诽。
又困又冷，眼睛又痛，云佳儿浑身难受，接着又连打了三个喷嚏。
“王妃娘娘，请容奴婢先进去禀报王爷。”红霜在墨轩阁外站了几秒，才道。
“别报了……我直接进去……好冷……”
“王妃！”红霜阻拦道，但云佳儿已经推开了门。
屋子内烧着炭，暖烘烘的。云佳儿踮着脚尖连蹦带跳进去了，将关上门时，挥挥手道：“你快回去吧。天怪冷的。”
说罢，门彻底关上了。一双深沉如渊的眼眸被关在了黑夜中。
“王爷？”云佳儿试探着问道，“妾身已经来了，王爷你在哪？”冰冷的小手紧着时间在炭炉上烘暖。
“上来。”
云佳儿立刻抬头，头顶是木板隔层。——内力不错。
不过云佳儿没有立刻起身上楼，反而继续慢慢暖着自己的手。——大晚上的，这么冷的天穿的这么少大老远走过来让大爷享受，大爷一步都懒得动，这都算什么？到底是谁找谁？！
心里气鼓鼓的。
“上来。”贺落城有些不耐烦了。
云佳儿搓搓手掌，哈了口热气，微微解开身上的衣裳，凑近炭炉继续暖身子。
“上来。”贺落城的声音又平静下去了。
云佳儿接着消磨时间，然后便听到了木质楼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贺落城冷着脸抓住云佳儿的手腕，一把把人拽了过去，云佳儿整个脸都埋进了贺落城的胸膛，身上的衣裳掉在了原地，睁大的眼睛表明了她是懵的。
云佳儿用力想挣开贺落城的钳制，但拉扯得手腕红了一片都没什么用，这才冷静下来。
一意孤行用自己的短处去和对手的长处拼——云佳儿才不会傻得彻底。顺势就屈膝行礼道：“妾身见过王爷。王爷弄疼妾身了。”
贺落城几乎是拽拖着云佳儿上的楼。而在上楼的过程中，由于云佳儿的裙子本就是盖了脚的长度，裙带又系得松，一来二去，拉扯之间，裙子便掉了下来。
“放开！”云佳儿彻底急红了眼，贺落城却什么都不顾，似是铁了心要教训她。
“女人！”
贺落城一把放开云佳儿，捋起袖子一看，一排的牙印，浅浅地印在上面。
云佳儿趁着贺落城查看手臂的时候，胡乱将裙子提了起来。
“女人，无视本王的命令还敢……”贺落城指着手臂上的牙印，气到话都组织不出来，竭尽全力只忍着不面目扭曲，“你该当……”
云佳儿直直跪下。
“何罪”两字再吐不出来。
云佳儿拜在地上行礼道：“回王爷的话，妾身冤枉。”她犯错了。
“冤枉？本王何曾冤枉你！”
“王爷所言……妾身无视王爷的命令，说的是哪件事？”旁人讲的总归没有亲身经历的深刻，故而她才选择忽视了归宁时云末对她的告诫，非要争心里一口气同贺落城对着干。手腕上的红痕让她清醒了不少。
“本王命你上来，你为何不听令？别再拿□□皇帝废除了‘夫为妻纲’这一条说事，□□皇帝可没有废除‘君为臣纲’这一条。”贺落城事后想到，他当时被云佳儿套住带偏了，着实有些怒意。
“回王爷的话，正是因为‘君为臣纲’，故而妾身所为皆是为了更好地服务于王爷。”她该是顺从的，不能再逆了贺落城。云家被拉着加入后党，本来就难了，她不能雪上加霜。
贺落城整好衣袖，抱胸坐到床上：“说说看？本王倒要看看你多能说。”
“回王爷的话，春寒料峭，妾身着一身薄衣走来，体寒不已。故而想烘暖了身体，不想寒气伤了王爷千金贵体。”
“你怎么不回话？”
“男阳女阴，妾身外寒内更寒，怕再多说一句都要寒了空气，伤了王爷贵体。”
“是本王这墨轩阁的楼梯配不上你的玉足？”
“妾身担心寒气过重，驱了寒气前实在不敢见王爷，以免王爷贵体有恙。”
“牙印你怎么解释？”贺落城居高临下道，语调有些玩味。
“王爷身高腿长，一步顶妾身两步，妾身一个踉跄，这才不小心磕伤了王爷贵体。”纵使贺落城看不见云佳儿的脸，云佳儿的脸也摆得恭顺无比。总之，先把眼下这个窟窿补了再说。
哪知贺落城从床上站了起来，脱衣服的声音惊得云佳儿从地上抬起头来。
“王爷，妾身还有话要说。”
“本王的爱妃如此挂念本王的身体，本王无以为报，爱妃如此担心寒气过重伤了本王的身体，本王也万分担心爱妃寒气过重伤了自己的身体。”贺落城慢慢走近云佳儿，“还是让本王暖了爱妃的身体，以免爱妃伤身。”
云佳儿欲跪着就后退，但想到云家又觉得自己不能后退。左右迟早得来，心里早就做好准备的事，现在还退什么？
云佳儿利索地站起来，将靠近的贺落城都惊得皱了皱眉头。
解了裙带，目光坚定如同奔赴生死战场，主动吻上了贺落城。
接下来，贺落城反守为攻，云佳儿只要闭着眼什么都不去想就好。
有一美人兮，群玉山下。山有双峰并立，有白玉如雪，铺成素练一地。中有激流湍湍，地陷而飞流直下，瞬息一落千丈。
有一美人兮，沧海崖边。海阔千万里，其深不可量。有江河奔涌，铺注大海；有海潮翻滚，回推江水。潮起潮落，海水“唰唰”，其景之壮丽，言难尽意。
后半夜，云佳儿是被贺落城推醒的。
“咳咳咳……”云佳儿用手捂住口鼻，却还是被烟呛得咳嗽不止。
墨轩阁起火了。火势正猛，浓烟滚滚，烟尘激得眼睛欲流泪而不得，刺鼻的气味熏得人窒息。
一身狼狈的贺落城递过一块湿毛巾，云佳儿即刻用湿毛巾捂好口鼻。贺落城躬身在前开路，云佳儿弯腰紧紧跟着。
楼梯上，云佳儿的口鼻实在被捂得呼吸不畅，不适得难以前行，但理智又时刻在告诉她，她拿开湿毛巾会窒息得更快。贺落城察觉云佳儿有两步没跟上，又返回拉起云佳儿的手腕带着她下楼。
而自打在楼梯上，云佳儿就开始注意顶上的木质隔板。目前火势已经蔓延到了二楼，若是烧塌了什么……
明眸猛得一睁，盯着掉落的横梁，身体狠得撞开身边人，只有滚烫的木头重重砸落在后背上，云佳儿彻底失去了意识。大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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