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红莲学社

今个休沐，【李·时间管理大师·姝】不那么愉快的出门了。

        没上几天学，事情却是一件接一件。

        让她捋捋。这两日要拜师，要探望同窗，还要教汪蓉算学哪件事都不好整。今天整不明白，明天还得接着整，唉，好不容易盼到的假期也就这样了。

        宣武朝的休沐制度源自宋代，又在十日一休沐的基础上，改为了一旬两休。除此以外，春节、清明、中秋、端午、重阳等传统节日也都保留下来，皆有一至三天的假期。

        最最关键的是，这些假期，不！调！休！

        宣武帝英明。

        李母倒是乐呵呵。整个幼学堂早就传开了，能被精通算理的丘夫子破天荒的收为徒弟的孩子，将来前途肯定不可限量。再得知那个幸运的孩子竟是自家的女儿以后，李母简直喜出望外，逢人都是笑眯眯的。

        至于正式拜师的六礼，李母更是千挑万选，多方打听。虽说只是拜个女师父，该有的礼节却也是不能有半点差池。

        红豆、莲子、红枣是去干货铺子挑的，选的都是上好的成色；干桂圆是受人指点专去药房称的，效用极好；芹菜是大清早到集市买的，青翠鲜嫩；唯有干瘦肉条一时半会不太好备，则是求了左邻右舍，先拿了别家提前备下的拜师礼凑数。

        自此，六礼具成。李母便不停催着李姝出门。

        可怜的李姝难得睡个懒觉，却最终只能睡眼惺忪、饥肠辘辘地被李母赶出家门。

        拜师要赶早，街坊邻居对李母这连续几天的忙前忙后也都看在眼里，今个见了李姝欲哭无泪的在自家院门口傻站，连连笑问怎么还没出发，再耽搁一会可就日上三杆了。李姝闻言赶紧抬头，又是惹得一阵笑。

        此地不可久留。

        李姝脸上微热，急急忙忙的就欲走人，却又被一妇人拉住。

        “你这孩子，拜师可不是把东西直接送出去就成了的”。

        李姝有些疑惑，心道，夫人你谁啊，拉我作甚。

        粗布妇人似知她所想，笑道，“瞧瞧你篮子里的肉条，那可原是吾儿准备拜师提前备下的，只是难得见着像你这般有天资的女娃娃，又有缘和你娘做了邻居，这才舍了此礼先予你家应急。”

        李姝闻言急忙道谢。

        那妇人也不以为意，只耐心分说道，“女子存世本就艰难，万事更的小心，免的受人诟病。只单说这拜师一事，可不是单单将这一篮子东西送进去就完事的。你拜帖可带了？”

        李姝听得头皮发麻，丘夫子答应收徒了不就完事了吗，怎么搞的这般复杂，又是六礼又是拜帖的。

        妇人见李姝沉默不语，又是无奈，“难不成你到邱夫子府上以后，扯着嗓子喊你夫子出来？”

        李姝想想就觉得那画面很美，急忙摇头。

        妇人叹了一口气，又从怀里抽出一张拜帖，自顾说道，“也罢，送佛送到西，这是我提前备的拜帖，没想到竟真派上用场了，且拿去吧”。

        李姝急忙道谢。

        那妇人又是细细分说一番上门叩府的规矩，这才将拜帖递来。

        李姝如获至宝，细细打量手中这张拜帖，只见这方方正正的拜帖上，赫然写着学生叩拜之类的几行小字，字迹娟秀沉稳，甚是养目。

        再抬头时，那妇人已是走远。

        丘夫子的住所是个三进大院，坐落在整个长宁县最繁华的街道，左邻右舍皆是富贵人家。大院红漆木门上方悬挂硕大的“丘府”二字牌匾，让人一眼就能让人瞧见。

        李姝学着方才妇人指点的门道，先是轻叩大门，见一门房婆子探出头来，便恭恭敬敬的先递上那张还没捂热的拜帖，肃声道，“学生李姝，今日想拜见夫子，还望代为通传”。

        那婆子对着李姝上下打量一番，想起丘夫子曾经的交代，挥手喊了一个小丫头在门口候着，自己转身就奔向丘夫子的内院，亲手将李姝的拜帖送了过去。

        没过一会，丘府院门中开，一丫头从里边小跑着莲步走出，恭恭敬敬的喊道，“还请姑娘移至内院”。

        李姝也不废话，拿起手中的一篮子拜师礼，就跟着这丫头往里面去了。

        一进门就是一浮雕影壁，上面尽是些吉祥的图案。李姝也看不太懂，只跟着丫头左拐又穿过一个小门，终于进到内院。

        此时丘夫子早已斜卧在院内抄手游廊的长凳上看书，时不时还伺弄一下小池塘里的金鱼，见是李姝来了，也不起身，只拿着手里边的拜帖问道，“你这帖子哪来的？上次我见你还字如狗爬，怎得突然就脱胎换骨了？”

        李姝头皮发紧，也不隐瞒，就将今天在自家院门遇到的事说了。

        丘夫子五指丹蔻轻叩拜帖，思量一会道，“住你们那道儿，字又如此出众的妇人，我还真想起一个”。

        李姝连把手里的六礼交给一旁的婆子，跑到丘夫子面前笑嘻嘻的问道，“师父说说呗”。

        丘夫子斜睨了一眼李姝，坐起身子正襟道，“还未行拜师礼，喊个哪门子师父？”

        这可把李姝整无语了。说府上还差个弟子帮忙演算的是你，现在嫌七嫌八的也是你。不就是要正正经经的行拜师礼么，行吧，那就来吧。

        李姝也是麻溜的又拎回自己的拜师礼，端起一旁早已备好的茶水恭敬的跪在丘夫子面前，朗声道，“师父请用茶”。

        丘夫子接过茶水先喝上一口，道，“你这拜师的章程还真是简单，我都还未对你好好品评一番，这茶都已经奉上了”。

        李姝也不恼，茶喝了就行，代表师父认下这个弟子了，最最关键的可就是这个。

        “行了，起来吧，你的这套拜师章程粗陋的不堪入目，幸好我这里关起院子也没人知道，府里上下更不会乱说。至于府外的表面功夫，你可得好好感谢今个提醒你的祁娘子”。

        李姝心道，你咋不提醒我，若不是遇上了祁娘子指点一二，今天岂不是要丢脸丢大发了。

        但这话李姝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只顺着丘夫子的话继续往下问道，“祁娘子是谁？”

        丘夫子目光幽幽，望着池塘出神，自顾道，“祁娘子本姓方，是前朝大儒方怀远之女，自幼饱读诗书，声名远扬。不过前朝倒行逆施，残害忠良，使得方家最终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她父兄皆流放致死，母亲弟弟不知所踪，只独她一人被其家族旧部门生竭尽全力保了下来，嫁于乡野祁氏，隐姓埋名。”

        丘夫子继续道，“现如今，整个祁氏都还看不清形势，抗拒宣武新政，强拘着族中弟子不许入宣武学堂，不许参加宣武学考，可笑至极。祁娘子她是个有韬略的，知晓自己可以安于困顿一辈子，却决计不能让她的孩子也如此浑噩。”

        李姝心被骤然抓紧，急道“然后呢？”

        “还能怎样？”丘夫子反问后继续道，“祁娘子大闹一场，借着曾经父辈门生的势，带着祁邵元出走祁家，赶着幼学堂招收学生的年龄上限终于让那孩子成功报名入学了。”

        “想那祁邵元来幼学堂的时候都已然十二岁，若是再来晚来几个月，怕是都要抱憾终身。更何况后续初等学堂也仅招收十五岁以下的学子，真真是一步慢，步步慢。”

        李姝听完惊了，这般隐秘的事，没几人清楚吧？这新鲜出炉的师父怎么一清二楚的。

        丘夫子似知她所想，回首轻笑，径直说道，“好歹我也是红莲学社的人，这点消息渠道还是有的，尤其是——‘她们’的相关消息”。

        “红莲学社？”

        “她们”？

        李姝心道，首先这个学社的名字一听就不太正经，莫不是什么反朝廷的邪恶组织吧？还有这个“她们”二字，颇有些耐人寻味啊。

        丘夫子轻敲李姝心中脑袋，笑骂到，“别想些乱七八糟的，我们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女子学社，旨在团结进步女性。”

        “当初要不是看你入学之初，便楞头得罪了严复宽那个拎不清的呆子，又着实天资聪颖胆气可嘉，颇为符合我们红莲学社的立社宗旨，这才决意明面上收你为徒，护你周全，你可别不识好歹。”

        李姝眨眼，思绪又偏了偏，噢哟，严夫子原来叫严复宽，啧啧，真是白瞎了这好名字。

        丘夫子见李姝不语，又道，“还在想些什么？我可是瞧过你的生平，你如今的出路可只剩学考一条了，仔细你村里的叔伯长辈不死心，后面又惹出事端。想要安安稳稳过日子，还是赶紧提升文化水平，考上初等学院才是正行。

        李姝继续眨眼，自己如今年纪轻轻，就已经加入这名头看起来颇大的学社，那往后考初等学堂真的还有这么迫切麽？扯上虎皮拉大旗躺平一波也不错呀？李姝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丘夫子见状不气反笑，“你倒是想的美。三年之内你若进不了初等学堂，那就赶紧滚蛋，可别丢了我们红莲学社的脸。你现如今能入社，还是我丘红云亲自作保的，你若敢让我成为社里笑话，我就让你瞧瞧什么叫做真正笑话。”

        李姝也是无语，可快拉倒吧，还亲自做保当时收徒分明是一时兴起，现在到夫子口中却是变成蓄谋已久的保荐入社了。

        这是拜了个什么师父，看来还是得接着奋斗搞学习，麻了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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