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别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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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逾声在门边定定地看了祁斯白好几秒,才一眨眼,低头笑了,拎着袋子走近他。
“还以为后天才能看到你。”江逾声低声说。
“啊,”祁斯白的腿在空中又晃荡一下,他笑着说:“我等不了。”
江逾声的视线在祁斯白的脚上停顿了一下。
祁斯白穿的是江逾声提前送他的生日礼物,一双被炒得价格极高、国内真真假假常年断货的球鞋。
“天天穿?”江逾声语气里含着点笑,垂眼看着他的鞋尖蹭上自己的黑色运动裤,在上面留下一道浅色的灰。
祁斯白没应这句话,只是倾身仔细端详他唇角,有些可惜地说:“伤口都好了啊。”
江逾声:“牧阳成他们记着呢,说一看就是你干的坏事。”
祁斯白笑起来,朝他伸出两只手臂。
江逾声弯了下唇,走近一步,单臂从腰间搂住他。
祁斯白两腿勾着他,两手也环住他脖颈,借力往上一扑。江逾声被他砸得闷哼一声,往后趔趄两步。他有些忙乱地抬起另一只手搂住祁斯白的腰。
塑料袋从指缝间脱落,物品坠地,叮呤咣啷一通乱响,将刚刚灭了的声控灯又惊得亮起来。
祁斯白兀自乐着。江逾声站稳了,半倚在墙边,抬头看他:“能提前回来?”
“反正都考完了,耍赖呗。”
“叔叔阿姨知道?”
“那当然是……”祁斯白扬了扬眉,“不知道。”
江逾声笑着摇摇头。最近半年,用老师们的话说就是,祁斯白乖太多了,以至于他差点忘记,这分明是个一贯不守规矩的主儿。
两人就着这个挑战江逾声臂力的姿势对视了会,气氛又隐约有点不对劲的苗头。
哪有刚回来就在门口杵着的,祁斯白没一会就心脏咚咚跳地错开眼神,自己跳了下去。
两人弯腰把散落在地的东西捡起来装回袋子,打开家门,将箱子推进去。
江逾声没有一进家门就开灯的习惯。祁斯白站在虚掩的门后,看着黑漆漆的屋子。虽然看不清摆设,但周遭弥漫着他熟悉又眷恋的淡香。他刚舒适地轻轻喟叹一声,手臂上忽地一紧,眼前的的黑暗在眼前晃成一片虚影。
后肩砰一下轻撞在门上,门应声而闭。
下一瞬,江逾声一手垫在他脑后,一手捧着他的脸吻了上来。毫无章法,气息混乱又急促,再不复刚刚楼道里那个冷静克制的模样。
“江逾声……声、声哥……”祁斯白被他弄得快喘不上气,身子往下缩,又被拽起来一些。他仰着脖颈,颈侧的筋都凸了起来。
空气里含含混混地响着祁斯白低喃般的声音,一会喊他哥,一会又叫他声声。
江逾声手指慢条斯理地摩挲着祁斯白颈侧的那根筋,摩挲得祁斯白后脊都麻了、右腿不受控地颤了好几下,可他唇齿间的动作依旧凶狠。
羽绒外套挤弄在一起,簌簌地作响,静静的屋子里只有他们这一处有细碎轻微又暧昧的响声。
一直到祁斯白舌尖一痛,两人的口腔间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味时,江逾声才终于停下来,轻喘着气,一抬手,啪一下将客厅、餐桌和玄关的几盏灯都打亮。
祁斯白瞳孔骤缩,被光刺得眯了眯眼。
江逾声错身帮他挡了下,屈指刮了刮他鼻尖,静了几秒,说了句“我去做饭”,而后转过身,一脸平静地拎起刚刚又一次被他扔在地上的购物袋,去到冰箱前,一件一件分门别类地往里放。
祁斯白有点晕,生理上的那种。他脑中嗡嗡鸣响,扶着门站直时腿还有些轻微打颤。
他侧头看着江逾声冷静又淡然的样子,刚要嘀咕为什么就自己这么狼狈,眨眼间,他就看到江逾声手一抖,差点把一个鸡蛋摔了。
祁斯白噗一声笑了,笑得太明显,被转头过来的江逾声挑眉看了一眼。他笑着轻咳一声,不想再招惹某人,转过身,把自己的行李箱往客厅里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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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逾声做饭,祁斯白在厨房给他打下手。厨房一角,烤箱有节奏地咔哒咔哒响着,正在烘焙一个6寸的小蛋糕。
集训的两周里他们联系并不多,憋了一堆话没讲,等坐下吃饭,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着各自碰到的好玩的事,一顿饭磨磨蹭蹭吃了近一个小时。
饭后江逾声给蛋糕上奶油,祁斯白手撑着灶台在一旁看,问他:“道具齐全也就算了,这手法……练过啊?”
江逾声手上动作行云流水,看他一眼,“练了两周。”
祁斯白笑着哦一声,刚要说什么,兜里的手机忽然嗡嗡嗡震起来。
他本来以为是带队教练,结果接起来时一愣,轻轻喊了声:“妈?”
中午出考场时,他刚和许璇打过电话。
江逾声在旁边听得一顿。祁斯白朝他做了个“没事”的口型,转身走出厨房。
许璇在电话那头笑着问祁斯白,“怎么样,入围名单出来了吗?”
祁斯白心底晃过些微的诧异,但也没多想,乐呵呵把教练跟他说的情况又跟许女士汇报了一遍。
两人聊了会集训成绩后,许璇又絮絮叨叨地问他现在在哪呆着呢,今晚什么安排,有没和同学在一起。
祁斯白提着口气,用手按了按两边太阳穴,回忆着前几晚自习教室和宿舍里的场景,跟许璇像模像样地编出了堪比半个联欢晚会的热闹场面。
扯完这话题,许璇突然又说:“明天傍晚,我和你爸开车去接你吧?”
祁斯白之前就拒绝过,这回仍旧说不用。
许璇沉默两秒,带着点笑问:“真不需要爸爸妈妈接?”
祁斯白乐了,“妈,我又不是小孩儿,打车不到一小时就到家了。”
“……你在我这里怎么都是小孩啊,”许璇一顿,说:“要注意安全。”
祁斯白笑着说好。
应付完许女士,祁斯白放松地吁了口气,回厨房给江逾声帮忙。
江逾声把蛋糕弄得挺好看,就是两人一时半会还吃不下,只好先放在餐桌上。
难得一个既不用刷题也不用卡着时间回家的晚上,江逾声家就像一处与世隔绝的小岛,祁斯白悠哉得都不知道要干什么。
他拽着江逾声窝在沙发上,开黑打了两局手游。打完觉得游戏实在没和男朋友纯聊天有意思,就扔了手机,将腿翘在江逾声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
江逾声都随他,陪他无所事事地呆在客厅里,看电视上放着的无聊肥皂剧。
祁斯白忽然“诶”一声,扭头问他:“明天周六?你不用去复习?”
江逾声往常多少会看两眼,但其实不看也无所谓。他捏了捏祁斯白的手指,说:“不用。”
祁斯白笑了下。江逾声说不用,那就是真的不用。
“你没事的话,”祁斯白说,“我想听你唱歌。”
江逾声嗯一声,问他想听什么。
前阵子祁斯白也会在空闲时让他唱两首歌听,很正经的那种。但这回祁斯白没报歌名,只说:“想看你在YY上唱。”
江逾声一看他眼珠在那滴溜溜转来转去,就猜到他又在打不知道什么鬼主意。
“有区别?”
“没区别,”祁斯白一脸无辜,矢口否认:“就想看你直播,不行?”
“行,”江逾声意有所指地看他一眼,“想听什么随便点。”
周六晚上,不到十点,正是余音绕梁公会里最热闹的时候。在主频道需要排麦,江逾声直接跳到了下方写着暮归两字的歌手子频道。
频道里一堆蹲他的粉丝,这晚破天荒蹲到人,呼朋引伴地在各个粉丝小群和微博超话里喊人来。
没一会,子频道里的人数比主频道还要高,连几个原本在排麦的歌手都跑下来凑热闹,开着麦叽里呱啦地自顾自聊了起来。
“归大?暮归?Hell?莫西莫西?人呢?”
“我靠什么情况,我入社以来第一次见到活的暮归!”
“跨年那晚会长好不容易才把暮归喊回来唱两首的,这才……两周不到?”
“暮美人我想死你啦。”
“归大这学期不是挺忙吗?”
江逾声刚调好麦,戴上一边耳机,清了下嗓子,试完音后,和频道里几个认识的歌手淡笑着解释:“没什么事,有人想听,随便唱几首。”
他本来可以说“有朋友想听”,但非要说成“有人”,那频道里这帮人,从麦上的到公屏上的,自然就都不准备放过他了。
起哄和调侃混乱成一团,那声音大到祁斯白在一旁都能听到耳机里漏出来的音。
江逾声嫌他们吵,摘了耳机,侧头看到祁斯白在往他身边慢吞吞地挪椅子。他声音有些懒散地侧仰着头问:“坐那么远干嘛?”
祁斯白不知道他关没关麦,下意识放小音量,“……那坐哪?”
“我腿上?”江逾声玩笑道。
电脑椅很宽敞,江逾声稍微往后靠了靠,岔开腿,把人往身前一拎,祁斯白就那么顺势坐进了他怀里。
祁斯白眨眨眼侧头看江逾声,避开电容麦的最佳拾音范围,小声问他:“你这样能唱?”
江逾声在祁斯白耳边笑了下,一手随便搭在他腰间,另一手操纵鼠标点开音乐播放软件,问他:“想听什么?”
桌上的麦确实没关,江逾声说话也没压低音量,于是,刚刚那三句话连同在此期间不明的窸窸窣窣声,都通过麦克风传递到频道里每个人的耳边。
“哎哟,这问的谁啊?”
“啧,那必须是‘有人’啊。”
“这人这会不会就坐大腿上呢吧?”
“嘶——暮归,你这么说话我真的是……鸡皮疙瘩掉一地!”
[想听《快乐老家》]
[??你这是在为难暮美人哈哈哈哈或]
[还没到十二点呢,那要不就《痒》吧,好久没唱过啦]
[等等,他这话问的谁啊]
[暮归家里竟然有人?!!!]
[过年那天看小起那么活跃我还以为呜呜呜结果你们各自都呜呜呜呜!!]
[只有我想说怎么没喊小起过来听吗哈哈哈,小起可就爱听这个]
[前面的大兄弟,起司看到恨不得连夜顺着网线过来追杀你]
祁斯白本来在翻手机备忘录找歌单,偶然间一抬眼看见这么两条消息,眉尾一抽,用气音嘀咕了一句:“我现在就想追杀你。”
江逾声笑了下,祁斯白扭头看他,“笑什么?”
“真不喜欢?”江逾声带着笑腔的声音响在祁斯白耳畔。他的指尖在鼠标上轻轻敲了两下,低声问:“那听什么?”
祁斯白遮着屏幕不让江逾声看。他从他存的那个想听江逾声唱的歌单里挑出一首正经点的,跟江逾声说:“《宝贝》你会吗?”
江逾声轻嗯一声,将监听耳机的左耳给祁斯白戴上,自己戴上右边那只后,手从祁斯白腰侧和胳膊之间穿过,在键盘上打字。
他一边找着伴奏,一边朝着麦克风的方向懒洋洋地拖着长音说:“你们说,小起啊……”
江逾声这么一顿,公屏上肉眼可见地滞了滞,连祁斯白都一愣,回头看他。
“他在听。”江逾声看着祁斯白说。
这话一出,公屏上的消息哗啦啦滚动起来。
[wc,小起在??可小起的号不在频道里啊?]
[起司还有别的号吧]
[小起被扒得裤衩不剩都还在用那个号呢,前几天刚用,今天闲着没事换号干嘛]
[神进展,这是锤了还是]
[为什么我觉得这句“他在”好好哭啊,我们大家都不知道,就他俩一个悄悄在听另一个也都知道]
[论我的过世cp为什么总是能让我反复地死去活来]
[已知暮归是弯的,他能大大方方当着在他家呆到这么晚的人的面提另一个男生。要么,他跟小起就好朋友,屁事都没有,要么,他跟他家里这位什么都没有?比如,突然到访的亲戚?]
[可他刚刚刻意说了“有人”啊]
[你俩都各自有人了还在这里钓我们呜呜!]
[咱就是说有没一种可能,小起和家里这位是同一个人]
[对哦,他们都在北城啊]
[这可能性比暮归是小起那个酷哥cp还离谱好嘛笑死我了]
[暮归和声哥的声音也贼像啊,还有人拿音频对比分析了声线]
[你说这是替身文学还比较靠谱一点]
[醒醒,别做梦了]
眼见公屏上越扯越远,江逾声弯了下唇,也没再回应。频道里,歌曲的背景音渐渐响起,公屏的走向也逐渐回归正常。
江逾声用正常的腔调低低沉沉地唱《宝贝》实在有些温柔,他嗓音里还带着一点独属于少年的清冽,一声声“宝贝”的吐字清晰又认真,听得祁斯白耳根子都软了。
祁斯白窝在江逾声怀里安安静静地听完,也没什么心思再去看公屏上又在啊啊啊些什么。
伴奏结束,江逾声问他,下一首呢。
祁斯白勉强从歌单里再扒拉出来一首正儿八经的歌。
到第三首,祁斯白索性也不遮着手机屏了,直晃晃把备忘录举到江逾声面前看,说:“你挑着来吧。”
江逾声的视线在那上面定了会,实在忍不住低低笑起来。
祁斯白枕在他胸前,被他胸腔的震动震得有些恼羞成怒。
“你真的就喜欢这类歌啊?”江逾声在他耳边带着笑腔问。
祁斯白自己也有点忍不住笑,拿胳膊肘向后戳戳他,勉强板住脸,用气音凶他:“唱不唱?”
江逾声笑着应他:“唱,唱。”
最终,江逾声一共就唱了三首。
到第二首歌时,祁斯白已经面红耳赤,右耳后江逾声唱歌时靠近过的地方这会儿热得像要冒火。
江逾声唱得又轻又飘,低沉磁性从喉底滚过,等声音传到祁斯白耳边时,全都带上了喘息和轻叹的意味。
就像傍晚他被江逾声按在门上亲得有些喘不过气后,轻轻压抑着的声音。
公屏上消息滚得飞快。
[为什么又攻又撩啊啊阿伟死了]
[我人傻了]
[救命这才几点啊这就开始了??]
[你别喘了我靠靠靠靠靠]
[家属在场的话这这,某人今晚得跪搓衣板吧哈哈哈]
祁斯白发现,这压根不是享受,是折磨。他被江逾声喘得整个人要炸了。
既受不了,也不想让别人听到。
到歌曲中后段,他终于忍无可忍地回过头,手臂挂上江逾声的后颈,堵上他的嘴。
这首歌戛然而止,伴奏音仍在耳机里激昂回荡着,公屏上飞过一连串的问号。
江逾声愣了下,也不唱了,弯着唇角亲了亲他,而后,他就见祁大少爷红着脸坐他身前,跟他低声地咬牙切齿:“抱什么抱。”
他这话说的是歌词。可话音刚落,两人双双一顿。祁斯白现在就是一个抱着江逾声的姿势,正好合了这首歌的歌名。
江逾声的唇角翘得更明显了。他知道祁斯白怕被频道里的人听到,所以只贴着他耳廓轻声问:“这么喜欢吗宝贝?”
也不知道是腔调一时没变过来,还是故意的,他连这么一句话都带着点似有若无的轻喘。
祁斯白额角的筋都抽了抽。
到第三首歌,江逾声特意将麦克风挪得很近,而公屏几乎是从前奏响起就开始“啊啊啊”乱叫成一团。
接近副歌的时候,满屏飘着“前方高能”。祁斯白眼里映着显示屏发出的荧荧白光,几秒过后,一条接一条的“么么么么么”席卷公屏。
他心脏咚地一跳,下一瞬,耳边一热,江逾声在他右耳垂上低沉又撩拨地亲了一下、两下,是发出声响的那种亲法。
而他左耳边,是几乎没有延迟的、通过电流传输而来的另一道撩人的亲吻声。
第三下亲吻的尾音随着旋律蔓延开去,喉咙里拖长的、带着点哑的音调像极了呻.吟,将原本就泛红的耳朵一下点着了。
祁斯白从指尖到脊椎都酥麻一片。
听众里除了他,没人知道这一回的麦吻,是一下下落在他耳垂上的。
这首歌很长,长到祁斯白觉得自己在油锅里被反复煎熬了好多次。到最后一遍副歌时,他不仅脊椎麻,连四肢到大脑的每根神经都在噼啪作响。
江逾声圈住祁斯白的左手很随意地抬起来,想换个姿势。可说不上是因为挨得太近、难免容易碰到,还是祁斯白忽然动了一下。
江逾声的手落下去,一不小心,正正好就放到了祁斯白身前的某个地方。
下一秒,某人突然像只受惊的兔子,噌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
江逾声被他一吓,甚至没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哑然一瞬,就见祁斯白拖鞋都顾不上穿,赤着脚哒哒哒跑出了房间。
又一次,一首歌戛然而止。伴奏音还在耳机里叮叮咚咚地响着,公屏上,正听得兴起的各家粉丝和误入的路人开始不满抗议。
[?????]
[??这就没了?]
[第一次听归大的午夜场,有粉丝解释下接二连三的卡壳是种什么小情趣吗]
[我裤子都脱了就这?]
[暮归你是不是真的不行]
江逾声转身看着祁小朋友跑远的背影,低咳一声,声音里掩不住笑。
他轻轻叹一声,转过头,对着麦无辜地轻声道:“好像把人给吓跑了。不唱了,我先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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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还有个十章不到能完结,谢谢耐心追到这里的宝贝~后面有两三章可能有点点点点虐,he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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