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出发
九月桂花香，举子看榜忙。一大早，太阳穿过云层透出温暖的光，全府都沉浸在期待的氛围。老夫人昨晚念了半宿的经，如今睡的正沉。李若和李惠两人心内焦躁不安，都没用多少早饭，而大爷嘴角起了一个特别大的燎泡，正喝着菊花茶消火。
也不知道那小字到底能不能考上，虽说那日听见他说尚可，料想应该不会太差，但是自己这半个月自己还是着急上火。而且这逆子竟然真的求动了老夫人准许他去远行，若是这次考不上，那必然要打断他的腿，看他还是否想着出去远游。
沈婉一大早起来就听见院子喜鹊叫，内心便觉得此事肯定稳妥了。吃过早饭，开始不慌不忙的收拾自己的包裹。
一般这个时候，三夫人还未起，自从有孕之后嗜睡得厉害，老妇人也体谅她初次怀孕的辛苦，免了她的晨昏定省。
收拾好自己的包裹之后，沈婉进了小厨房，熬了一碗桂圆红枣粥，吩咐下人道“待会儿姨母醒了，就将这个端过去”，下人点了点头。沈婉又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双小小的老虎鞋和一个围涎，两样东西都做的十分的精致。绣着金黄的云纹，吉祥又如意。
突然，院子里热闹起来，沈婉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出了西园。
“中了，中了，大少爷中了”小厮大声喊着进了后院。
大爷喜上眉梢，咧开嘴笑了起来，却不小心扯着嘴边的燎泡，
斯，好痛！
“你可看仔细了？”大爷问道。
小厮一双小小的鼠目发出精光“回大爷，小人看得真真的，那最上面就是大少爷的名字”
“你说是最上面？”大爷惊喜的追问。
“是的，是的，大少爷中了解元！”小厮肯定的说“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来人，快去将此事告知老夫人！快去！”大爷吩咐道“再派人现在写信快马加鞭将此事告知三爷，对，还要去通知各个院子里的人”。他往四周看了一眼“那个逆，大少爷怎么不在？”
李尘的贴身小厮，名叫松柏的回话“大少爷还在安睡，我这就去叫”说完赶紧回去，生怕大爷不高兴。
大少爷昨晚在书房呆了一整晚，谁也不让进去，半夜里书房还发出阵阵琴声，似哀婉又似高兴。
李尘起来梳洗后，换了一身苍蓝锦衣，衣服上用金线绣了几片喜鹊连芦的花纹，腰间坠着姜黄锦囊，头发用一根白玉簪子束起，容颜如画，一双桃花眼透露出稍许漫不经心，贵气风流到极致。
“松柏，你把我的行李收拾好”他吩咐完就往祠堂走去。
祠堂里站了许多的人，老夫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除了在外的三爷，二爷和四爷都站在老夫人的身边，大爷递给他三支香，眉眼难掩愉悦之情。
李尘接过香，恭恭敬敬的对众多牌位行礼，以香尾触头，再插入香炉之中，接着跪下叩了三个头。
结束后跪在中间的香蒲上，听老夫人的训话。
“此乃李家之喜。李家祖上世代经商，于荡口布匹起家，兴于扬州丝绸。如今，得祖上庇佑，有孙中举，幸也。”
……
沈婉从院子里下人得知表哥中举，十分的高兴地跑回西园。敲好看见姨母坐在院子里小口小口地喝着粥。
“姨母！”她高兴的跑过去。
“怎么了，你瞧瞧你，跑的这样急，额头上都有汗了”三夫人放下碗筷，拿出帕子轻柔的给沈婉擦拭。
“表哥中了”沈婉眉眼生动“还是解元呢，表哥真厉害！”
三夫人也翘起了嘴角，笑道“这可是件好事呀，那你快去收拾包裹，你们不是说好了今日就要出发吗？”
沈婉笑着点了点头“我这就去！”不一会儿就拿着老虎鞋和围涎出来。“姨母，这是我给你肚中的孩儿做的。”
三夫人接过东西，针线绵密，料子也舒服。“你不必做这些，府里有绣娘”
沈婉笑嘻嘻的弯起眼睛“就当做我的一番心意，姨母不嫌弃就好”。
三夫人摸了摸她的头，感叹道“好孩子”。
李尘从祠堂出来后，内心一阵愉悦。对着身边的松柏轻松的说道“马车都准备好了吗？”
松柏点头如捣蒜“回公子，都准备好了，行李也都收拾好了，大小姐和沈姑娘都在后门等你呢”
李尘点了点头，往后门走去“林公子可来了？”
小厮回道“林府刚刚派了人过来说，林公子在城外的静心茶馆等着”
林府不愧是财大气粗，派了三辆马车，四爷和大夫一辆，李尘和林如海一辆，李若和沈婉一辆。每辆马车里面都铺上厚厚的毛垫子，柔软舒服。三个侍卫武功高强，毕竟李家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精心选出的侍卫在保护人这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三个小厮除了松柏也都是强壮之人。李若坐在马车上，掀起帘子皱了皱眉“怎么不带个丫鬟？”
李尘凉凉的朝她看去，她立刻禁了声，放下帘子对着沈婉说“大哥真吓人！”
沈婉笑了笑，安静的垂着头，看着手里一本奇闻异志。这是她从姨母书房里借出来的，怕一路上太过无聊，故拿本书打发时间。
“你可少看点书，别像李惠一样，成了个书呆子，呆在家里不愿意同我们一道出来”。
沈婉放下书，笑吟吟的说道“好，我不看了”。
不一会儿，马车外面传来四爷和李尘说话的声音。
“尘哥儿，我这些天翻阅了许多的书，我制定了一个完美的路线。”
“一切都听您的，即使您要北上我也没意见”李尘拱手道。他这个四叔虽然醉心于书本当中，但是可不是别人认为的无用之人。
四爷乐呵呵的看着三辆马车，心想自己带着四个小孩出门，莫名滑稽。
几人都坐上了马车，往城外而去。
穿过热闹的街道，马车停在了城外的静心茶馆。却并没有见着林如海，李若下了马车，跺了跺脚气道“他怎么这么麻烦”。
李尘也下了马车，对着松柏说道“这次林公子考的怎么样？”
松柏摇了摇头“榜上无名”。
李尘立刻就知道林如海迟迟不来的原因了，他扭头对着李若说“你要是嫌烦就去马车上呆着”
李若撇了撇嘴，不多言语，转身钻入马车里。
不一会儿，李尘就看见一辆奢华气派的马车在他面前停下，掀开帘子，果然是林如海。
只不过他侧躺在里面，表情似乎有点痛苦“哎呦，哎呦。来人，快把本少爷抬到李府的马车上”
李尘笑道“伯父又打你了？”说着让开身体，让下人将林如海抬过去。
李若和沈婉两人也听见声音，好奇的掀开帘子想要一探究竟。却只看见林如海大半个身子已经被抬入马车里，小腿还在外面。
“搞快点，搞快点，你们想让本少爷难堪吗？”林如海又气又急，白俊的脸涨的通红。
李尘在一旁低低的笑“再给马车多铺一层毛毯”
李若和沈婉不明所以，两人放下帘子，说起话来。
林如海现如今只能俯卧在马车里，李尘坐在一旁，揶揄道“林兄真是一诺千金，即使被打成这样，也要来赴约”
林如海翻了个白眼，内心无语至极。
“恭喜你啊，中了解元。不像我，名落孙山，还挨了父亲一顿打”他酸溜溜的说道。
李尘道“同喜同喜”
林如海：同喜个屁啊，你高中，我被打，我哪里来的喜？
“那你岂不是明年就会参加会试，会试要是过了就是殿试。保不准你要成为最年轻的状元郎”林如海随手拿起一个软软的羊毛毯，往自己的身下垫了垫。
李尘听闻此言，目光闪烁“我不参加明年的会试了”
“什么！”林如海惊讶得扯动了屁股，觉得更疼了。“你祖母会同意吗？”说完，他摇了摇头“也是，如今你都可以出门远游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呢”
“有志者事竟成”李尘说道。
林如海瞅了瞅他，撇了撇嘴道“要是我能有你一半会读书就好了，起码还能考个进士，我父亲也就不会那么生气”。他认真侧过头去打量李尘，继续说道“虽然我也不是那么很想□□名，但是我也不太想跟我父亲学做生意”
他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可是我父亲非得让我考个功名回来，你说我还有两个弟弟呢，他怎么不让他们去考？”
李尘想了一会儿道“或许因为你是嫡子？”
林如海听了此话，笑了出来。“难道你不知道我们这种经商世家，向来是谁有能力谁掌管大权。”
李尘沉默不语。
在另一个马车上，李若问道“你知道我们下一站是哪里吗？”
沈婉摇了摇头“不知道”
“我还以为你和大哥关系好，什么都知道。我现在都不太敢和大哥说话”她往沈婉身上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有没有发现，大哥现在越来越凶了？”
凶吗？沈婉脑海里浮现表哥一双含笑的桃花眼，认真的回答“不觉得”
李若顿时不想和沈婉说话了，靠在软垫上假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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